59.第三章

他擡手摘掉了她頭上的髮簪, 一頭青絲頓時如水般流瀉下來,蜿蜒鋪散在月牙白的錦緞上,襯着她因爲聽了這句話臉上浮起的紅暈, 頓時流露出一絲平時所沒有的嬌媚風情來。

李易覺得自己的心跳在逐漸加快, 如同脫繮的野馬一般, 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的手隨着帳幕落下來, 垂放在身側,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去碰觸這個他心愛的女子,用力緊握成拳。

冷靜淡漠是他的楠生。

堅強勇敢是他的楠生。

聰慧善良是他的楠生。

最初她已男兒之身留在他的身邊,沉着冷靜, 臨危不亂,在數次生死之局中不僅保全了她自己, 也保全了他。

這樣的女子, 只楠生一人, 也僅楠生一人。

他李易如何幸運遇到了她,又遂了心願娶她爲妻。或許是上天本就不能賜予世人十全十美。有妻如此, 夫復何求?

“楠生。”

他啞聲開口,向她俯下了身子。這樣灼灼的眼神竟讓她不敢對視,扭頭偏向一旁,無意識的,雙手緊緊握住了身下的錦被。

嫉妒如同毒蛇, 鑽心噬骨。

他心愛的女人落入敵人之手, 是他無能, 無法盡力保護於她。他心痛, 憤怒, 恨不得將完顏朔挫骨揚灰。他憐愛她,知她因爲他的緣故吃盡了苦頭, 心底深處卻不能掩下她知她失身後產生的痛苦。

越是愛她,這種痛苦越是強烈。糾纏於這種痛苦中同時升起的便是嫉妒,纏繞的他幾乎不能呼吸。

想他李易二十幾年來,何曾因爲誰有過這般複雜難解,痛苦糾纏的感情。

於是便是韓部,明知他不可能對楠生作它想,依然是控制不住自己內心一瞬間泛起的洶涌,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去傷害她。

李易的手顫抖的落在楠生的臉側。他的指尖冰涼,緩緩地順着她的臉頰滑下。她的肌膚溫潤如玉,熨帖着他的手心,讓他又痛又妒,幾欲發狂。

那個男人是否也曾如此碰觸過她的臉頰,又是怎樣體會過她的溫度,擁有過她的柔軟?!

明知不是她的錯,不是她的錯,心底裡的悲涼卻越來越重,逐漸逐漸的泛起,將他滅頂。

她本應是他手中的珍寶,卻被他遺失蒙了塵。

翟陽的手落到楠生的胸前,輕輕揭開了她的衣襟。她像是不知道如何應對目前的情形一般,索性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掩蓋不住內心的羞怯,微微的抖動着。

“楠生。”

他在她耳邊低低的開口,吻便落了下來。

平地裡掛起一絲腥風。房間的木門突然被大力的撞開,一道黑色的閃電猛地向着榻上的翟陽攻來。翟陽反應極快,幾乎是在聽見木門被撞開的瞬間便抱着楠生一個翻轉,兩人滾落下牀的同時他拔出了牀頭的佩劍,定睛看時,卻是黑狼。

黑狼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森森的獠牙,充滿敵意的緊盯着翟陽。

黑狼的這一下攻擊也引來了外面的士兵和剛剛回來的韓部。衆人衝進房內時只看見謹王護着王妃,長劍警戒的指向前方。而原本柔軟的牀榻上卻站着巨大無匹的黑狼。它的利爪撕破了帷幕和錦緞,渾身戒備着,充滿殺氣看向擁着王妃的謹王。

“黑狼!”

楠生驚魂稍定,低喝一聲。黑狼便慢慢的收了自己的殺氣,不甘不願的趴了下來。它身軀龐大,便是那可容四五人同睡的牀榻被它一佔,便再無半分空隙。

外面的衆人見着屋裡的這個情形,心裡也明白了幾分,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你這畜牲,當我不會殺你麼?!”

翟陽眸子一沉,冷冽的開口。黑狼耷拉下了腦袋,看也不看他,只是頗有些委屈的注視着楠生。

“翟……王。”楠生開口:“這等野性難馴之物,護主心切,怕是方纔……”楠生臉色緋紅的看了身後的衆人一眼,聲若蚊蠅的開口:“誤會了你的舉動纔會如此。黑狼數次相救於楠生,還往翟陽饒它一命。”

楠生的話讓翟陽平息下來。長劍入鞘。屋子裡劍拔弩張的氛圍頓時消失。韓部這才上前一步:“謹王。”

“罷了!”

翟陽無奈:“本王莫非還會與一隻畜牲計較不成。”說完轉身看了韓部一眼:“先生既已回來,想來事情是已經辦成?”

韓部揮揮手,一衆士兵退了出去。楠生離開翟陽走到黑狼身邊,拍拍它示意它下榻,它卻巍然不動,反抗起來。翟陽看了楠生一眼,轉身和韓部坐下:“如何?”

方纔被黑狼打斷了好事,翟陽頗有幾分無可奈何。此刻看過去,楠生卻在那邊和那隻黑狼較上了勁。由得她怎麼拉,它就是不肯下榻。死死的霸着牀榻不讓。

這黑狼到底是因何和楠生結下了緣由。爲何會在南原營地裡隨着楠生闖出,此後又不離不棄一直跟在她身邊?

韓部從袖袋裡拿出一卷文書:“韓某帶着謹王的話去回那完顏博。南原營地的主營附近現在已經全是完顏博的親兵。”

翟陽點了點頭。展開文書看了一眼:“……這是完顏博的親筆信?”

“正是。”

韓部接過信,指尖一閃,幽冥火頓時將文書吞噬:“這信上下了南原極爲惡毒的禁制。只可閱讀一次。其後便要焚燬。完顏博的意思很明確,單看謹王的意思了。”

翟陽的脣邊溢出一絲極淡的笑容:“本王本也打算順水推舟,既然如此,便助他一臂之力罷了。”

楠生擡頭,翟陽向着她溫言一笑:“子楠,你今日早些歇着。我同先生商議完畢便回。”說罷看了黑狼一眼,搖了搖頭,擡步去了。

翟陽走了之後,雪越下越大,整整下了一天。晚上的時候外面的積雪已經過膝。眼看着翟陽和韓部一衆人等依然在前廳商議未歸。楠生草草用過晚膳便回了房間。

屋子裡沒有掌燈,藉着推門時外面流瀉進來的幾許昏黃燈光隱約看見黑狼沒有像往常那般匍匐在外間的地板上,而是蹲坐在外廳的一角。黑暗中熒熒的綠色眸子看過來,讓楠生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即便轉身掩上了房門。

楠生不願掌燈,這屋子裡本來也沒有什麼多餘的物品,她便順着前廳繞過屏風來到後間,擡手解開了自己的頭髮,脫下外套,穿着中衣上榻。

尚且沒有走到牀邊,身後驟然一動,一個懷抱便圍了上來。楠生反手便去拔自己別在腰間防身的匕首,對方卻識破了她的意圖,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緊緊束縛住她,倒像是把她緊緊擁在自己懷抱中一般:“娘子。”

這個聲音這個語氣楠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認錯。他的出現就像是惡夢一般,從黑暗的深處蔓延出來緊緊將她纏繞包圍。

完顏朔!

他的身體還帶着外面的寒氣。楠生僵直了身體,他在她身後慢條斯理的輕笑一聲:“爲夫本想着讓你好好開心幾天。豈料那一掌居然沒有拍死李易。若不是黑狼聰明,此刻只怕你已經與他滾在牀榻之上了吧?!”

他的話越到後來越是陰冷。卡住她的手臂也漸漸用力。楠生被他勒得喘不過起來,幾乎窒息,他才放鬆幾分,戲謔的開口,語氣卻是冰冷:“娘子,你不守婦道,爲夫真是犯難。”

楠生的心裡驚濤駭浪。韓部不是說他受了重傷?!若是如此,他怎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

“你想怎樣?”

楠生低低的開了口,心裡迅速盤算着如何應對。無論如何,她也是不願再落入完顏朔的手中。若是如此,她寧願自盡身亡。

“現在這日子過的真不讓人省心。”

完顏朔低笑一聲,身子一轉拉着楠生落在牀上。他手上力道突然加大,逼得她手裡的匕首哐啷一聲落在地上。黑暗中他逼近了她,不由分說便吻了下來,用自己的身體有力的壓制住她的所有反抗。

楠生只覺的自己的身子一麻,隨即便不能動彈。眼睜睜的看着他對自己爲所欲爲卻不能抵制半分。

完顏朔危險的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微微離開楠生。她因爲驚怒臉色潮紅,劇烈的呼吸着。完顏朔微眯着眸子,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淡淡一笑:“娘子,爲夫可有向你提起,當日裡你我圓房之時,爲夫曾經餵你服食過的蛇牀子,劇毒難解?”

楠生看着完顏朔,不明白他爲何突然提起這件事情。完顏朔一聲輕笑:“你本事爲夫送給李易的一份大禮,而今爲夫卻心生悔意,不妨告訴你實情。”

“你既已服食了蛇牀子,今生今世便只能與爲夫一人行夫妻之實。若是其他男人動了你,過不得一時三刻,便會死在你的身上。”

“今兒個那李易可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完顏朔看着瞳孔驟然放大的楠生,拍了拍她的臉頰:“不想害死你的小情人便給我安分守着些婦道,讓爲夫省省心。”

他說完這句話便放開了她。楠生身體上的痠麻漸漸退去,身體恢復了幾分力氣。她撐着自己坐起來,怒視着安穩坐在她對面的完顏朔:“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我罷!”

“爲夫如何捨得。”

完顏朔微微一笑,站起了身:“你……”

話音未落,一道如練白光劈到他的身上,完顏朔身形一閃,便從楠生的房間裡消失。

幾乎與此同時,楠生房間的大門被人用力撞開。韓部手握長劍臉色肅然的衝了進來,緊跟在他身後的是翟陽。

見着楠生還在房間裡,翟陽鬆了口氣。上前一步擁住了楠生:“你沒事吧?!”

楠生搖了搖頭。

“是傀儡術。”

韓部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紙做的小人,在手心捏成一團:“王妃受驚了。”

這麼說,方纔來的不是他的本人?!

楠生心裡驚詫難平,加之先前完顏朔告知她的話,讓她一時間心潮起伏,竟不知做何反應。

“他恐怕是來探虛實的。”

韓部皺着眉頭:“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餘力使用傀儡術。我們要更加小心些纔是。”

“罷了。南原巫術本也陰毒,防不勝防。多加些防護也就罷了。”

翟陽握住了楠生的手,仔細的看着她。不知道爲何,楠生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握住她的手的時候,能夠感覺到她細微的顫抖。

密密麻麻的心疼從心底泛起。翟陽擡頭看了韓部一眼,他便行禮退了下去。翟陽這才深手,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裡:“怎的了,楠生?”

她以爲自己擺脫了他,他卻無處不在,如影隨形。

她以爲自己終於可以嫁得意中人,怎樣的苦楚都可以忍耐,豈料自己的身子不僅不完整,還是一份□□。

楠生擡頭看着翟陽,像是想把這個男人的樣子深深的印入自己的腦海裡。她這樣近乎絕望的表情讓翟陽劇烈的不安,抱着她的手臂收緊:“楠生?”

他何曾見過她這般。便是在山洞中面對守宮和幽魂,被傀儡木人襲擊,在宮中被暗殺她也是那般冷靜自若。可是現在的她卻彷彿失了魂一般,只知道呆呆的看着他。

“我……”

楠生開口,聲音暗啞難明。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堅強了許多:“翟陽,楠生有事要請教韓先生。”

韓部將手從楠生的手腕上挪走,擡頭看了面色沉沉的謹王一眼,躬身行禮:“稟謹王,王妃確實身有劇毒。雖然與她性命無礙,卻會禍及她的親近之人。”

翟陽猛地站起了身體,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到得走廊一個縱身跳了下去,便聽得轟然兩聲巨響,幾個大樹簌簌的搖晃着枝葉倒了下去。

韓部輕嘆一聲,看了怔怔的楠生一眼,略一遲疑,溫言相勸:“此毒雖無解,於王妃身體卻無半分害處……”

“先生。”

楠生打斷了韓部的話開口:“子楠想知道,可有一種藥,女子服食之後,任何人都不可與她再行房事?”

韓部一驚:“子楠你……”

楠生平靜的笑了笑:“子楠不可輕生。而今關係着那獸靈陣,也就關係着翟陽這一仗的勝負,或許還關係着他的江山。”

“若是此毒無解,從今往後楠生都只可委身於那男人一人。”

楠生隱忍的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衣邊,復又慢慢放開,淡淡的笑了笑:“子楠生不如死。”

韓部靜靜的看了楠生半晌,輕嘆一聲,沉默的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

“這是翡翠藍。”

韓部頓了頓:“服食下這種□□的女子,終身不可行房事。此乃荒蠻之地的神廟裡用來保護聖女的藥物。服食了這種□□,聖女們便不會被男子侵犯,終身可以保持貞潔。”

“若是男子用強會如何?”

楠生擡頭。韓部沉默了一下:“噬骨消膚。”

楠生不再猶豫,仰頭喝下了整瓶□□。

韓部看着楠生如此,便是輕嘆一聲,轉身尋李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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