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朔帶着楠生順着居庸關返回, 取路南下,往寧城而去。
當日裡完顏朔一行人和白泉在樂家鎮分道揚鑣。毒焰帶着白泉在寧城安置了下來,他則帶着楠生回了南原營地。
他們返身而回, 首先便是前去尋找白泉。
雖然當日裡時間倉促, 但是毒焰將白泉安置的很好。她在寧城購下了一個古樸的院子, 院子的大門臨着大街, 後巷卻是安寧的住家街道。完顏朔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打聽到了白泉所在的地方, 他在這裡呆的時間雖不長,卻因爲醫術高超已經遠近聞名。
兩人來到寧城的時候是正午。白泉剛剛結束了上午的應診,在小伺的照顧下回到了書房小休。二人的到來驚動了他, 白泉親自迎出,但見這二人一坐一立, 正在大廳裡安靜的等待着。
“原三爺, 夫人。”
白泉上前一步, 恭敬的行禮。完顏朔微笑着上前穩穩的一託:“這些日子有勞先生在此處久等了。”
楠生靜靜的朝着白泉微微點頭,臉上波瀾不興。
這些日子以來, 對素術和巫術瞭解的越多,她的心中對於白泉是自己大哥的希望就越渺茫。只怕這個軀殼的內裡早就換過了,或許還是因爲承完顏朔的情才辦到,所以這個自稱白泉的男人才會這麼盡心盡力的回報完顏朔。
白泉的目光在楠生的身上掃過,顯出一分詫異的神情, 很快就掩飾住了:“恭喜三爺尋到方法徹底治癒了夫人的外傷。”
白泉話中有話。完顏朔微微一笑, 牽過楠生的手走到白泉面前:“先生好眼力。賤內外傷雖然有幸治癒, 卻又身中奇毒, 先生見多識廣, 可有方法除掉這種毒?”
白泉也不推託,喚過小伺取來了他的針包, 取出一支金針之後說了句得罪,便刺破了楠生的指尖,暗紅中帶着一絲幽藍的血液頓時掙脫傷口涌了一滴出來掛在金針上。白泉將血液滴落在一個白玉製成的小盅裡,肯定的開了口:“翡翠藍。”
隨即頓了頓:“和一種劇毒的混合。”
完顏朔面上不動表情,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先生既然這麼肯定的就識破了毒源,可是有法可解?”
白泉緊皺眉頭:“不瞞三爺。三爺既然知道白某的出身,這翡翠藍的毒,白某原是有法可解的。只是現在不僅僅是這一種劇毒而已,其中還混合着另外一種更加劇烈的毒性。”
白泉說着話,再度取出一支金針,在那白玉的小盅裡動作了幾下,隨即小心翼翼的取過一小塊布將血滴吸走,扔進火盆裡燒了。指着白玉盅的底部:“三爺請看。”
完顏朔看了眼白玉盅的底,只見先前還潔白無瑕的玉身顯出一種琥珀般鮮豔奪目的五彩來,那色彩如同一絲一絲極細極細的絲線一般融入了玉的肌理中。
完顏朔眉頭靜靜一挑,擡眼看了眼楠生。她根本不在乎他們所談的內容,扭頭看着外面的院子。
“若是知道這種毒的準確毒源,先生可有方法解開?”
“這個自然。”白泉點點頭,隨即又搖頭:“就算準確知道了這種毒的毒源,也並非一時三刻就能解開。”
完顏朔在原地踱了幾步,迅速下了決定。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青綠色的小瓷瓶遞於白泉:“白兄,瓷瓶中裝的便是這後一種劇毒製成的藥丸,還餘下三顆。至於翡翠藍,白兄自己便能配出樣本。”
“白兄便安心在此配置解藥便是。什麼時候製成了藥,白兄便與焰兒聯繫,相信她留下了聯絡之法。”
白泉點頭。完顏朔轉身拉起了楠生:“實不相瞞。原某和賤內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處久留。他日配成了藥方,焰兒自會前來相取,有勞白兄。”
“白某自當盡心竭力替三爺分憂。”
完顏朔不再多留,和白泉客氣了兩句,便帶着楠生回了馬車離開了寧城。
楠生雖然保持着沉默不開口,心裡卻在計較完顏朔的匆匆行蹤。這次他帶着她離開了南原大營,顯然不是率性而爲,不僅有毒焰守着那兩個替身替他掩飾,更有國師從旁相助。楠生還清楚地記得臨行前毒焰轉述國師的那句話:時間緊迫,大局爲重。
他到底是爲了什麼,這麼匆忙的離開了東丘?
替她解毒是假,別有目的是真。
感覺到楠生的注視,完顏朔扭頭向她看來。楠生心中微微一凜,知道自己引起了完顏朔的警覺,索性便不避開的他視線,平靜的看着他。
出乎她的意料,完顏朔竟然什麼也沒有說,淡淡的扭過了頭去繼續看着窗外。
馬車匆匆而行。從方向上看,他們應該是一直在南下。漸漸的入了夜,完顏朔也不提夜宿之事。他花錢僱來的這個車伕怕是早就已經被他控制,所以纔會這般不畏寒冷不知疲倦的一路猛趕。
路越走越荒涼,快要進入商道,馬車突然停下,車門被完顏朔用力拉開,只見雪地裡立着黑狼,見了二人嗚咽一聲抖落滿身的積雪跳了進來,靠到楠生腳邊趴下。
楠生伸手,輕輕的撫摸黑狼身上的狼毫。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這一路上完顏朔都沒有動用法術,天氣再冷也沒有升起水晶火。車廂裡倒是有個暖爐,只是在這樣天寒地凍得夜裡卻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幸好黑狼來了。楠生朝着黑狼依偎的更緊了些,從它身上取暖。
腰間一緊,卻是身後的人也靠了過來。楠生的身體瞬間僵直。
完顏朔垂下眼簾,脣邊勾起一絲自嘲的笑,先前的那些柔順都是泡影,這纔是她的真實反應。
“冷吧?”
他放柔了聲音,在她身後開口:“再堅持兩日。這麼一路南下,天氣會越來越暖和。雖然北方苦寒,冰雪覆蓋。等到了江南一帶,雖然是冬天,卻也是滿眼青綠,氣候宜人。”
楠生不答。完顏朔掰過她的頭強迫她看着他。兩人的動作引得黑狼擡頭看了一眼,嘆息一聲,隨即又伏了下去不再動彈。
馬車裡沒有點燈。唯有車伕頭頂車檐上用來照明的那盞風燈透了幾絲亮光進來。完顏朔的眸子在這樣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的深邃,幽藍的一隻眸子更是被暗夜渲染上了詭異的神色。
“南原巫術雖然修習時間段,威力大,但是卻反噬重重。稍不留意便會給自己釀成大禍。”他開口說着不相關的話,仔細的打量楠生:“若是論到基礎,便是本王也不得不承認,東丘的素術是正統。雖然進展緩慢,但是對修習者本身卻沒有任何的危害。”
“韓部竟然肯教你素術。”完顏朔捏了捏楠生的臉頰:“恐怕他也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纔會拋開身份門戶,不僅公開支持你做謹王的王妃,還要籠絡你到韓家門下。”
“你當世人都如你一般,事事都要計較一番得失功利?”
楠生冷言開口。完顏朔卻並不惱怒,退後些看着楠生:“娘子。你雖然冰雪聰明,到底只是普通人家出身,不明瞭這政治爭鬥中的許多事。韓部看上去脫俗離塵,然而身在支持皇位爭鬥的素術大家,他又怎麼可能離塵。就算他想,也是身不由己。”
楠生心裡回想起韓部的總總,並不認同完顏朔的話。韓部的出塵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淡漠。世間於他乃是可有可無。或許完顏朔某一點說的對。若非身在韓家,他早就不受這些約束靜修去了。
“我們要去那裡?”
楠生打破了沉默。難得的楠生主動提問,完顏朔有問必答:“南原。”
楠生一驚。萬萬沒有想到完顏朔此次離開東丘竟然是爲了要帶她回南原。心裡頓時涌過無數可能性,迅速定格在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種:“南原帝君……要讓位?!”
完顏朔輕輕的嘆息一聲。擁緊了懷裡的這個女人。只是一句話她便將目前的情形看了個通透。這般聰慧又是七竅之體的女子,是上天予他和南原帝國的恩賜。爲何偏偏她身爲北越人,卻又先遇上了東丘的謹王,還對他動了心?!
完顏朔不答。楠生的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完顏朔帶她匆匆而行,竟然是爲了要趕回南原去繼位!
難怪他們會兩人暗地裡隻身而行。
難怪毒焰會那般擔心。
難怪國師會說時間緊迫,大局爲重。
他們在營地裡設下的那兩個替身,是爲了掩蓋給誰看,拖延住誰?!
楠生的心裡念頭電閃,越想越是心驚。
“而今你我已遠離居庸關。就算你想明白箇中厲害,也是沒有辦法挽回的定局。”
完顏朔開口打破了沉默:“若是本王所料不錯,今夜的這場大戰之後,發生震動的不僅僅是我南原,還有東丘。”
楠生從震驚中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完顏朔說的不錯,今天他們一路飛奔。而今已經遠遠的離開了居庸城。就算她想明白了箇中道理,已是沒有任何辦法去通知自己想要通知的人了。
下顎一痛,完顏朔陡然收手,逼近過來看着她冷笑一聲:“娘子,留在爲夫身邊還念念不忘別的男人。你真當爲夫是死的不成?不要天真的以爲服下了翡翠藍爲夫便真的不能把你怎樣!”
這纔是完顏朔。冷硬,狠厲,絕然。方纔一瞬間的平靜不過是假象罷了。
他猛地吻住了她,初時只是懲罰。漸漸脫軌。數日以來的隱忍都因爲這個□□而點燃。兩人的身體本就糾纏在一起,越發的讓他覺得焦躁難忍。
得到了楠生之後不久他就發現,自己對於她的身體,有一種奇怪的需求。
不同於普通的情.欲。初時他以爲是蛇牀子裡混合的人油香反作用到了自己的身上導致自己也出現了中毒的症狀。沒料到蛇牀子的毒性過去之後,他對她身體的迷戀不僅未減,反而與日劇增。
他從來都是一個對自己完全掌控的人。發現了不妥他便找來了別的女人伺寢,卻發現不僅沒有減滅身體裡的那股彷彿野獸般的暴躁,反而益盛。
如同一個乾渴到快要死掉的人,唯有她是他的清泉,別的女人身體不僅不是能解渴的水,反而是讓火越燒越旺的油。
國師的解釋讓他明瞭了箇中緣由。偏偏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爲了不讓他碰她,竟然服下了翡翠藍。
是爲了向那個男人明志以示貞潔?!還是爲了和自己抗爭到底?!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好,都讓他的心底怒火混合着欲.火,越燒越旺。
楠生沒有反抗。相反的,她擡起胳膊攬住了完顏朔將他拉向自己。
手上這麼做的時候,心底裡一片冰冷的清明。
韓部的話迴盪在耳邊:噬骨消膚。
她的動作讓他心裡的恨意更甚,明瞭她的目的,偏偏自己卻抗拒不了這樣危險的誘惑。如同撲火的飛蛾,明知被那火焰卷身便是焚滅,卻依然撞了上去。
他們翻滾在一起。車廂裡楠生的衣物被解開了。光.裸柔膩的身體就在他的手掌之下,他的衣物在糾纏中同樣凌亂不堪,因爲她目的明確的迴應,他被撩撥到了從來沒有的緊繃中。
“楠生。”
他放開她的柔軟擡起了頭,忍不住地粗喘。楠生的身體緊緊地弓着,抓緊了身下的毛毯不發一言。她保持着沉默,身體卻越發的妖嬈,修長的雙腿輕輕的擡了起來,充滿暗示的圍在了他的腰間。
他曾經想知道在完全清醒地情況下她情動的樣子,卻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狀況下見到。
他的大手落到了她的腿側,順着她的曲線一路輕撫。他更加用力的壓住她,再無猶豫,探手到她的隱秘。她的身體一緊,下意識的抵抗。隨即便柔軟的放鬆了下來,接受他的侵略。
完顏朔渾身像火在燒一般。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握拳撐在她的頭側,俯低了身體低沉的開口:“你就那麼想讓我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