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曾經我答應老祖,今後若有能力,必定覆滅朱家、羅家以及林家.現在,就從羅家開始了”
一襲海藍長裙的駱冰走出羅家,仰首間一對鳳眸看向夜空,眼神晶亮,秀髮隨風,好似兩道小瀑布般,傾瀉在她刀削似的香肩處。
歷時數十天,羅家老祖已因始終不肯對她放手的執念,被師祖施怡音所化的邪祟徹底侵襲了心靈,成爲第二個韓永緒。
師祖所化的邪祟力量,雖是很難在本尊未曾降臨的情況下,侵襲一位非妙音宗金丹大修的心靈,但若目標僅僅只是一個老而多欲的築基後期修士,自是沒有太大問題。
羅家少了老祖,從今往後,自然便會一蹶不振。
至於羅家當年究竟是否參與了對駱家的圍獵中,她雖是沒有調查出太多實質證據,卻也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有痕跡,也就足夠了。
更多的證據,她已不需要了。
如今,對於這位邪祟師祖,她竟然沒有感到太多的恨意。
哪怕對方奴役了她,也害死了喜兒,害得許微慘死,陳登鳴與她決裂,打亂了她所有既定的計劃……
但至少,這位師祖現在是幫她報仇了,她不後悔。
且對方的力量,不再深度影響她的心神,似從毫無邏輯、情感智慧的思維狀態轉換爲另一種思維方式,她也因此得到了真正改變命運的喘息之機。
這種機會,是曾經任何人都沒有給過她的。
如今,她雖自身自由受限,卻也只求藉助其力,在輔助對方得到道統的情況下,改變自身窘狀,提升自身實力、地位。
這一切看似很難達成的事情,在邪祟師祖的思維發生轉變後,卻變得水到渠成。
達成這一切的條件,還有一個前提,便是她已成爲邪祟師祖的爐鼎。
一個爐鼎有什麼想法,當然很難瞞過邪祟的。
在此之前,無論是韓永緒,還是妙音宗曾經的元嬰老祖倪從梅,都無法滿足這一條件。
這大概也是邪祟的思維模式發生變化的緣故之一。
駱冰如今所做的所有事情,正是滿足這位邪祟師祖的夙願。
在此基礎上,令自身坐上妙音宗首席的位置,借邪祟師祖的力量侵襲羅家老祖的心靈,都不過是讓其夙願更容易達成的一個過程。
故而,當她將內心的計劃和設想毫無保留擺在這位邪祟師祖的眼前時,很多事情便順理成章的完成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目前她這個爐鼎,竟已是暫時與邪祟師祖達成了互惠共贏的一種特殊狀態.
與此同時,昌山開荒地內。
卞宇成逐漸察覺到不對勁。
傳音給同伴葛長義的玉符,已發出超過半盞茶的時間。
卻竟還未得到任何迴應。
這種事情發生在眼下的這種關頭,很不正常。
他立即再度發出一道玉符傳音。
等了十息後,仍是如泥牛入海。
卞宇成臉色一變,目光陰沉看向遠處山林,“不對勁!葛長義出事了。”
另兩名同伴頓時一驚,也均是立即拿出傳音玉符傳音,見並無動靜,都是低罵。
“早就說了這噬魂宗的人不安分,現在黎大人還沒來,他就搞出事情來了,混蛋!”
“南兄,我們一起去看看!”
“不許去!”卞宇成突然冷喝。
說話的二人都是一愣,看向卞宇成。
“卞道兄,你這是何意?現在我們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把葛道友帶回來。”
卞宇成神色陰沉,緊緊盯着遠處的山林,平靜道,“剛剛那突然冒出的陰魂氣息,未必是偶然,葛道友顯然已經中了圈套遭遇不測。
如果有人刻意以陰魂引走葛道友,顯然也是已經識破了我們的身份。
現在葛道友遭遇不測,那邊必然已經設下埋伏,我們不能過去,就留在原地,以不變應萬變。”
二人聞言,都是恍然又驚恐。
“有敵人已經發現了我們?那卞道友,我們現在得趕緊撤啊。”
“我們現在也不能走。”
卞宇成冷靜道,“放心,就算現在有敵人識破了我們的身份,他們既不敢直接殺過來,顯然還不具備太大的優勢。
我們現在得繼續守在這裡,立即給黎前輩傳訊,催促他趕緊過來!”
他話音方落,已是拿出傳音玉符開始傳消息。
另二人見狀,也紛紛效仿,忐忑之餘對這卞宇成的冷靜和處理應變手段欽佩不已。
此人不愧是在五行遁宗蟄伏了數十年的巨擘,臨危不亂,心思縝密,教人信服。
“敵人會是誰?”
卞宇成此刻則是皺眉深深思索,其實已作好了跑路的準備。
此地畢竟是在東域,附近很可能會突然就有東域仙門的金丹大修路過,非常危險。
他腦海突然冒出一道人影。
對方面龐俊偉,氣質隨和,身材魁梧,兩眼精明,兩鬢白髮爲其平添幾分穩重與滄桑。
“難道是他?”
山林之中。
陳登鳴施展木遁術,遁於一株參天大樹的頂端,遠遠觀望着那邊開荒地的狀況。
眼見那邊的幾名僞裝成五行遁宗的魔修僅僅是騷亂片刻後,便立即恢復了平靜,一副並不打算前來查探情況的模樣,陳登鳴不由暗呼厲害。
“看來有人已經分析出了具體形勢啊,莫非是那卞宇成?”
他腦海浮現出卞宇成那高大健壯的身影,對方五官棱角分明,深邃的眼神流露出從容與自信,給他留下的印象比較深刻。
能修煉到假丹境界的大修,果然就沒有簡單角色。
那麼對方現在既不撤走,也不靠近,是準備以不變應萬變?
在他們的地盤,敵方也能如此沉得住氣?
這顯然是有所依仗啊。
但對方又不敢此時靠近過來查探情況,顯然這依仗暫時也不強.
“莫非對方也有強援在路上?”
一念至此。
陳登鳴迅速從樹上遁走而下,傳音下方的鶴盈玉等人。
“都隨時準備動手,他們可能已經察覺我們的情況。”
下方,鶴盈玉等人均是一驚。
陳登鳴在這同時已開始迅速傳音宗門,詢問那玉鼎真人還需要多久才能到。
此種情況下,他們當然可以直接衝出山林,對卞宇成等人直接出手,畢竟已經佔據優勢。
但也不得不顧慮對方隨時可能會趕到的強援。
一旦對方的強援乃是一位金丹,且比己方的金丹玉鼎真人更快趕到,那麼危險的就是主動暴露的他們這些人。
將自身的安全,交託給一個從未見過的玉鼎真人身上,這可不是陳登鳴的性格。
所幸,很快傳音玉符即傳送回了消息。
“玉鼎真人最多半盞茶時間即可抵達!你們儘量莫要令魔修逃脫!這將是大功一件!”
“半盞茶”
陳登鳴心神一定。
一盞茶的時間,即是十分鐘,半盞茶的時間,也就是五分鐘。
高級友軍還有五分鐘抵達戰場!
可以一搏。
“走!玉鼎真人還有半盞茶時間即到,我們先出手!留下這幫魔修。”
陳登鳴傳音衆人,而後紛紛馭器衝出山林。
另一邊,卞宇成等人也已接到黎前輩傳來的消息。
“黎前輩還有一盞茶才能到?”
“卞道兄,等不等?”
卞宇成臉色變幻,突然眼神一動,看向遠處山林呼嘯飛掠而來的四道靈光,雙眼眯起冷道。
“已經不用我們做出選擇,他們已經來了!”
他神識迅速擴散傳出,察覺到陳登鳴那熟悉的氣息後,深深看了一眼陳登鳴,而後迅速馭器而起,低喝。
“分頭走!”
“走?”
“黎前輩很快就到了。”
“蠢貨!”卞宇成眼神冷淡,低罵一聲懶得解釋,迅速向後方西域的方位遁去。
然而一道刀光以迅雷急速電射而來,宛如一道鋥亮的閃電劃破長空,以一種無與倫比的絕速跨越二里距離,一晃而至。
對於此時交戰的雙方而言,不過數裡的距離,就跟凡人在平地上隔着十幾米的距離交手一般,眨眼即至。
卞宇成冷哼一聲,眼神中金光一閃,額頭,胸口,腹部三處位置爆發一股驚人的金芒,宛如三團小太陽爆發。
“吼!——”
剎那有一道形狀似張牙舞爪的金龍般的飛劍,驀地從他背後升騰而起,鏗鏘一聲便將激射而來的飛刀攔阻。
刀劍相互碰撞的剎那,爆發出一團強烈而又短暫的靈光和靈氣漣漪。
一道巨大的轟鳴聲響隨後傳開,猛一聽簡直像倒塌下來半邊懸崖,驚得下方開荒地的諸多散修面色駭然,耳鼓隆隆作響。
金色劍光化作一條金龍,攔截刀光後疾馳到卞宇成足下,載着其身軀正欲疾馳離去。
卻在這時,他身周空氣突然宛如海浪潮汐般洶涌。
一道道白絲不知何時出現,藏於空氣中,宛如交織成了一張困敵的大網。
如金龍般的劍光不過才飛掠數丈,便與道道氣浪潮汐相撞,被一根根白絲纏繞。
儘管剎那蠻橫撕裂了無數白絲,衝出了數十丈距離,卻也因此滯緩了片刻。
在這閃瞬之間,陳登鳴以及鶴盈玉的二人的身影已然踩着一個被風火輪助推的梳篦法器,電射而至,出現在臉色難看的卞宇成身前。
“師弟!他快要把我的法器都損壞了。”
鶴盈玉看着被近乎撕裂大半的蛛絲法器,秀眉輕蹙撇嘴道。
“沒事,師姐,稍後我讓他賠給你,伱去幫他們速速解決那二人吧。”
陳登鳴平淡含笑道,目光看向卞宇成。
“好!師弟也要小心!”
鶴盈玉頷首,對於陳登鳴的實力,她自是很清楚的,若是動用那道統的力量,只怕同境界中,已少有人能對其構成威脅。
卞宇成冷冷注視陳登鳴,眼看鶴盈玉身影掠走,直奔兩名被糾纏住的同伴,他鬆口氣,淡淡盯着陳登鳴笑道。
“看來令夫人對陳道友你的實力很有信心。
曾經有人常說,長春仙侶中,陳道友你是名不符實,全賴一個女人撐場面。
如今看來,那些說這種話的人才均是庸才,不知陳道友你是如何看穿我們身份的?”
陳登鳴平淡道,“現在告訴你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嗎?
卞道友此時還能沉得住氣,莫非是還有什麼強援正在趕來的途中?”
卞宇成深邃雙眼微微一閃,讚許道,“陳道友你有此一問,顯然也是早有這層顧慮,卻還是選擇出手,看來你們也已是有強援正在途中。”
二人如此互相交流一句,瞬間就都已試探出了各自想要的訊息情報,均是心中一凜。
幾乎同時,二人紛紛毫不猶豫全力出手。
卞宇成身上靈威霎時暴漲,三團刺目的金光閃耀之時,其足下如金龍般的飛劍剎那幻化成無數道細長的金色劍氣,似金鞭亂揮,又好像道道分裂開的閃電,穿過白絲網,直奔陳登鳴而去。
就在這無數金色劍氣中,卞宇成的身影已消失,似融入了其中一道劍光遁走。
這竟赫然是金遁術。
而且是級別修煉得很高的金遁術,才能遁入金系飛劍之中逃走。
然而陳登鳴早在卞宇成出手的同時就已經握住神變刀。
他握住神變刀的剎那,就好似變了個人,心靈霎眼間晉至另一種境界,平和眼神瞬間變得宛如刀劍一般凌厲,兩鬢白髮無風自動。
一股強絕的刀意宛如閃電般在他眼神中凝聚,隨着出刀的剎那,驟然爆發。
天意如刀,殺氣嚴霜!
萬千金光似太陽光拋射毒焰萬丈,爆綻而來。
陳登鳴八丈刀氣,好似風雲席捲,帶起狂飆凝成的剛猛霸道氣勢,化作炫目的烈電,破入金色劍光的光點之中。
兩大假丹大修的刀光劍氣,剎那間交鋒!
無數密集的刀劍碰撞聲響爆發,好似一聲聲沉雷萬炮齊鳴,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驚動八方。
一道金光剎那從激烈對撞的氣勁中電射而出。
然而戰場中心處,銀光一閃。
瞬間所有劍氣一起斂去,彷彿滿空金色燈火齊齊熄滅。
一道銀光閃爍的刀氣,宛如冷月閃閃生輝,一閃即逝。
鏗鏘一聲!
一刀破萬劍!
半空中,金色金光剎那被擊落下去。
驀地劍光分離,顯現出卞宇成的身影,他面色霎時蒼白而震驚,‘哇’地吐出一口鮮血,驚詫瞪着追擊而來的一道銀亮刀光,眼瞳收縮。
這是什麼刀氣,竟能一刀破開他所有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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