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遠古神魔開天巨人的意志最終提醒的——吞噬寰宇,破滅即新生。
陳登鳴也終於想起,曾經在世佛尊也以佛門緣力牽引的因素如此提醒過他,破滅之後,即是新生。
當時他未曾覺醒心靈深處的開天巨人意志,還無法得到太多啓迪展開聯想。
如今卻是感觸頗深。
而今劫氣法相已是被控制,消滅也只在一念之間。
萬古大劫的威脅,幾乎已由陳登鳴親自化解。
他這個被天仙以及神仙寄與厚望的變數,終究是不負衆望,似乎已經可以功成身退了。
但覺醒了心靈深處的開天巨人意志後,陳登鳴也很清楚,這片寰宇也即將步入歸墟了。
一旦寰宇歸墟,那就真如寰空道尊所言,一切都將成空。
什麼成仙,長生,都將隨着寰宇歸墟一起歸零。
而阻止這一切的方式,就是依照開天巨人意志中觀察多重宇宙研究出的吞噬寰宇之法,嘗試吞噬這個即將歸墟的寰宇,效仿以道主身份整活道域一般,令寰宇重獲新生。
此舉一旦成功,非但可獲整個寰宇因果凝結的無限功德,凝自身大道規則,位證真仙,還可成爲寰宇古往今來唯一一個——掌控寰宇之仙。
最重要是一旦成功,寰宇重獲新生之後,膨脹流逝之勢將會立即終止,一切將回歸到寰宇新生的起點。
屆時,將不再有萬古大劫,更可能是數百億年,甚至上百萬億年,才爆發一次大劫。
星空中,陳登鳴以五色神火控制着劫氣法相意志,心神遙遙與寰空道尊交流着吞噬寰宇的可能性。
“一旦我嘗試吞噬寰宇,你的力量也將會以我的意志爲主導,爲我所用。
寰空道尊,你可知曉這意味着,一旦失敗,你將徹底隕落,即便成功,你也可能將會喪失大部分力量!”
寰空道尊平靜迴應,“吾不清楚吞噬寰宇的步驟該如何進行。
但吾清楚,吾自悟道後自稱寰空開始,所求皆是爲避免一切成空,爲此哪怕隕落,又有何妨?
若是一切成空,早隕落與晚隕落,都是一場空,眼下所擁有的一切,都如夢幻泡影,轉眼即逝,無甚區別。
若是能成功,哪怕喪失大部分力量,至少最終的結果並非是空!”
哪怕與寰空道尊接觸的時間還很短,但陳登鳴卻也已經逐漸習慣了寰空道尊這獨特的喪氣性發言。
或者說,對方境界太高,生死早已看淡,志向最高,寧求一死天下殊,不願苟活一場空,值得欽佩!
他本是有所猶豫,因去要求一位道尊以他爲主全力以赴的去拯救寰宇,這顯然並非易事。
但對方卻志向遠大,主動要求,看淡生死,這倒是也令他那一絲猶豫也開始鬆動。
吞噬寰宇的方案,雖然成功的希望不大,但卻也並非徹底沒有希望。
只是,需要付出的代價和勇氣,更大。
陳登鳴希望商榷出一個更穩妥的可能性,他繼續道。
“如今萬古大劫幾近化解,若是再等六七千年,再嘗試這吞噬寰宇的方案,不知可行性如何?”
寰空道尊神念迴應,“大劫之源不滅,則萬古大劫不算化解。
大劫之源若滅,你之意志也難完美無缺,這一絲缺陷,可能就將決定吞噬寰宇的成敗關鍵。”
陳登鳴聞言啞然。
對方說的,也正是他想到的矛盾點。
劫氣法相若不滅,則萬古大劫不算是化解了。
但劫氣法相若是被他滅了,他的意志也就不算完美無缺了,吞噬寰宇之時,這一絲缺陷,可能就將造成巨大的失敗。
因此,他唯有在吞噬寰宇之時,獻祭劫氣法相的意志,才能令成功的希望達到最大。
只是這樣一來,試圖再拖延六七千年再實施吞噬寰宇這個計劃的念頭,也就唯有打消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陳登鳴並非優柔寡斷之人,尤其是如今真正覺醒了心靈深處的開天巨人意志後,他也清楚一旦任由萬古大劫持續爆發,未來整個寰宇將會是何等水深火熱的狀況。
他也未必就能次次都化解愈發強橫的大劫,且隨着寰宇即將歸墟,未來吞噬寰宇使之重獲新生的希望,將會更爲渺茫。
再好的神丹妙藥,也無法救病入膏肓之人,應用在寰宇中,也是一樣。
“寰空道尊,給我一些時間,待我處理好古界之事。我將與你一起嘗試吞噬寰宇!”
最終,陳登鳴給了寰空道尊一個肯定的迴應。
他不打算拖延下去。
但在此之前,還想返回古界,處理好自己的道域,陪一陪親朋故友,並告知少數人有關寰宇的真相。
畢竟一旦吞噬寰宇的計劃失敗,非但寰空道尊將隕落。
陳登鳴懷疑,可能包括他在內的整個寰宇所有生靈,都將一齊湮滅消失。
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因有前車之鑑,當年開天巨人能在一次次的寰宇大劫中生存下來,一次次與大劫對抗,甚至劈開寰宇。
結果寰宇劈開後,寰宇歸墟爆炸性的力量,也使得開天巨人隕落。
而今他雖是繼承開天巨人的意志,應運而生。
但此意志,畢竟是以他爲主導,他可以決定是否吞噬寰宇,也可以決定不去完成這一壯舉,苟活萬年,因此真正的開天巨人,其實還是隕落了。
“你得到他的意志,這股意志中蘊含的力量,你也需要時間消化,吾當然會等你準備好!”
對於陳登鳴的提議,寰空道尊作出迴應,他也不贊同立即就開始吞噬寰宇的計劃,此事需要萬全準備。
兩個如今寰宇內幾乎已是最強的存在,在此時達成了共識。
陳登鳴隨後處理好戰場廢墟,繼而將五色神火封禁的劫氣法相意志收入道土中封印。
星空戰場的廢墟之中,封靈子和荀宿子也因劫氣法相被封印而恢復了理智。
二人儘管血肉模糊,形象極其狼狽,卻畢竟還是合道道主,只要道域不滅,二人就不會徹底滅亡。
紛紛主動拜見陳登鳴,行大禮參拜。
“封靈子,多謝封界之尊出手相救!”
“荀宿子,多謝封界之尊相救!”
陳登鳴哪怕已恢復正常人身狀態,甚至頂着一個滑稽的大光頭,渾身散發出的靈威亦令二人拘謹,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目光落在封靈子以及荀宿子身上,微微頷首,旋即環顧八方一片生機滅絕的景象,收回視線,道。
“鳳鳴道域已幾乎徹底滅絕,這片廢墟中或許多年後還會孕育出生機,你二人,好自爲之!”
話罷,他不再多言,眸中道力光芒一閃,似穿越了時空看向遠方的大悟道域。
大悟道域深處,某個時空夾縫中,大悟道尊心神微顫,立即傳出神念意志,向陳登鳴問好。
“道友安好!吾應稱你長壽道尊,而非封界之尊!此次大劫,多虧道友力挽狂瀾,仗義出手,日後若有需要吾這株老樹相助之處,道友儘管開口!”
陳登鳴微微頷首,“大悟道尊不必多禮,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昔日留下的一截樹枝,算是爲我重鑄道體貢獻了不小的資源。”
大悟道尊聞言,頓感尷尬緊張,摸不清陳登鳴是什麼意思。
這像是責怪他昔日相助鳳鳴道尊入侵古界,要找他算賬。
他方纔始終在暗中觀察大戰,心驚於陳登鳴恐怖的實力。
這新晉道尊,似有着他也無法理解的大來頭,連寰空道尊對其都無比重視,似達成了什麼共識。
而其掌控的寰宇之力以及五色神火,令他也感到了致命的死亡威脅,爲之駭然。
除了寰空道尊,哪怕是鳳鳴道尊以及天道神虛,也從不曾給他這種恐怖的生命威脅。
正當大悟道尊思忖之時,陳登鳴卻已轉身撕開大幕,返回古界之內。
這一場震動寰宇的大戰,儘管以陳登鳴勝出告終,但整個鳳鳴道域諸多修真星的生命,也幾乎已徹底滅絕在了劫氣法相的手中,唯有封靈子這兩位道主生存了下來,極其悽慘。
但相較於整個寰宇即將步入歸墟的浩劫相比,一個星域的生靈滅絕,似也顯得不算什麼了。
年光荏苒去如飛,回首前塵事已非。惟有庭前雙桃樹,春深花發向日暉。人世間,昔日故地駱家山。
陳登鳴與鶴盈玉三女結廬於此,觀桃樹花開花落,釀桃花酒,品桃花糕,做桃花仙。
說是三女,實則在此故地重遊,年年看桃花,卻也是時常想起那命苦女子,實是陪伴四位佳人。
自寰宇一戰結束之後,陳登鳴便返回古界,處理好道域之事,又將寰宇一戰後的戰果告知了東方化遠以及曲神宗二人。
之後便攜美隱居山野桃花源,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山野老登瀟灑日子,時間一晃便是一個甲子過去。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呵呵呵.看不穿,看不穿吶!”
這日。
明軒內傳出陣陣悠然自得的朗頌聲,伴着那自廚室內飄出的陣陣魚湯香味,頗具人間煙火氣。
卻見明軒內,陳登鳴坐在桌前揮筆潑墨,意態悠閒,不多時案上已入畫一位舞姿曼妙的美人兒。
一側嬌俏可人的小陣靈正盈盈輕舞,一如昔日那個小舞女,哪裡還有幽後威儀的模樣。
蘇顏焰柔軟如水般的身影款款而來,纖長的腰身,予人一種柔若無骨的感覺,爲陳登鳴奉來香茗。
陳登鳴放下手中筆,接過茶杯笑道,“多謝師姐贈茶,不如我再爲師姐你畫上一副?”
蘇顏焰俏臉微紅,又瞅了一眼那案上畫中的小陣靈,當真是惟妙惟肖,不由也是大爲心動。
“畫好啦?”
小陣靈此時也湊近來看,看到畫中自己,驚呼後仰起秀美無倫的俏臉,閃着興奮的光芒道,“夫君,你把奴家畫得實在太美了。”
“好哇,你給她們都畫上了,我爲你辛苦熬魚湯,莫非要落下我了?”
這時,廚室內走出鶴盈玉端莊嫺熟的豐腴身影,圍着圍兜,雲鬢高盤,高貴中又帶有幾分賢淑知性的魅力,此時一臉嬌嗔。
而今一甲子過去,在陳登鳴的長期大力栽培下,她也是終於邁入了化神境,更爲明豔美麗,渾身散發如熟透的水蜜桃般的韻味。
陳登鳴哈哈一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道,“畫,都畫,三人一起入畫,又有何妨?不如今晚爲夫就將你們畫得一分不漏。”
三女頓時聽出味兒來,齊齊啐了這老不正經的老登一口,嬉鬧到了一起,一時間,明軒內也是桃花春光美不勝收。
然而這看似歡愉的時刻,很快也將迎來歡宵落幕後的不捨。
三女俱已知曉寰宇之事,心知一甲子已到,陳登鳴即將就要離去,進行那極端危險卻勢在必行之事。
故此,到了這最後一晚的良辰今宵,均是無比珍惜,分外不捨,儘可能滿足陳登鳴的一切要求。
數日之後。
古界外圍。
在三女以及東方化遠、曲神宗等寥寥幾人的相送之下,陳登鳴瀟灑揮揮手,告別離去。
目送陳登鳴的將要離去的身影,東方化遠拳頭握緊,不禁道,“陳小子,我活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怕過,但這次,還真是有點兒怕了。
你可一定要成功啊!你都成了道尊,死了也無憾了,我可不想還沒成道尊就死了!”
“呸!”
“東方前輩,這個時候你淨說些什麼胡話呢。”
三女都是對着東方化遠怒目而視。
“烏鴉嘴!說什麼晦氣話!”
曲神宗也是哼了一聲,旋即看向陳登鳴,慷慨激昂的哈哈大笑,“陳賢侄,你就儘管大膽放手的去做,想想若是成功,未來就沒什麼萬古大劫了。嘿!那日子可就好過多咯,魯道兄在天有靈也會無比欣慰!”
陳登鳴含笑作揖,“二位放心!我會竭盡全力,何況還有寰空道尊助我!大概率是不會失敗的!”
鶴盈玉三女齊齊美眸凝望陳登鳴,忐忑不捨又強行剋制着,不禁齊聲道,“夫君!我們都等着你回來!”
“你這個老登,可別讓我們三人守寡!”
“哈哈!放心吧!”
陳登鳴大笑一聲,轉身後,神色也逐漸嚴肅,驀地撕開大幕,一步踏出,剎那身影消失在咫尺天涯構建的通道之中。
不知多少光年之外,接近寰宇之涯的邊緣星域當中。
星空中突然泛起劇烈漣漪,浮現出大幕虛影瘋狂波動。
驟然間大幕撕裂開來。
陳登鳴的身影從大幕通道中一步跨出,背後撕開的大幕很快消弭在陣陣波紋中。
幾乎在此同時。
另一側不遠處的星空中,一圈波紋驟然浮現。
那波紋好似水面,倒映出了一隻巨大的踏在水面上的腳掌。
隨後那腳掌捅破波紋,似在星空中掀起驚濤駭浪,隨着腳掌徹底落下,走出了一尊體型無比龐大,超越了尋常修真星的身影——寰空道尊!
“這些年,你可消化了那意志中的力量?”
寰空道尊猶若星辰般的目光,投注在了陳登鳴的身上。
“已經消化了!但即便是爆發這股意志中的力量,我們成功的把握,可能也只有兩成。”
陳登鳴仰首,兩鬢白髮飛舞,額頭那一道圓形印記熠熠生輝,散發強烈的意志光輝。
“兩成.已是不小了。”
寰空道尊沉聲道。
陳登鳴微微頷首,明白對方所言的意思。
若是通過坍縮寰宇概率波,再借助福報白蓮火的福運之氣,便有可能將小概率事件鎖定,坍縮後化爲確定性的必然發生的事件。
可整個寰宇卻太大了,大到無法想象,大到其中所蘊含的訊息流以及無窮的變數,幾乎是無窮無盡。
其中任何一個變數的波動,都可能導致低概率波的急劇波動,想要鎖定坍縮吞噬寰宇的低概率波,談何容易。
但如今箭已在弦,哪怕明知不易,二人卻仍是要去嘗試。
嘗試,還有成功的可能。
不嘗試,就半點可能都沒有。
“準備吧!”
陳登鳴深呼吸口氣,驀地駢指點在眉心,從道土中拉扯出一簇五色神火。
驚人而危險的高溫,頓時開始扭曲時空。
五色神火之中,劫氣法相的意志依舊封印在內,幻化成種種因果聯繫的面孔,痛苦掙扎。
“走!”
陳登鳴一步踏出,落在寰空道尊巨大的手掌之上,手指摁在眉心的剎那,身影瞬間在五色靈光中消失。
下一瞬,二人直接抵達了飛速膨脹的寰宇之涯邊緣。
然而,寰宇之涯剎那又以超光速遠去。
陳登鳴不再掐訣,以心算施法,意志裹挾着寰空道尊的身影,頻繁消失在五色之光當中,好似一團團爆綻開的五色煙火,在寰宇之涯邊緣處瘋狂閃爍,卻始終處於這個邊緣,無法突破出去。
畫面好似就此定格在這裡。
時空好像也在這裡定格了。
似乎沒有人能以超越寰宇膨脹的速度躍出寰宇之外。
但陳登鳴可以。
因爲他的意志曾經就穿梭在多重宇宙之中,更因爲他能坍縮低概率波。
伴隨一個低概率波被鎖定,坍縮。
一道五色靈光剎那在漆黑的寰宇之涯邊緣閃過,彷彿一抹美妙的五色彩虹,越過了寰宇內外的黑暗分界線,跨向了寰宇之外的未知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