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月明星疏,蘇暮然一個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兀自看着天邊的星星出神。突然一個侍婢跑了進來,高興地對蘇暮然說道:“主子,主子,好消息啊,奴婢老遠就看到陛下朝着華月殿走了過來,看來,陛下並沒有忘記主子啊。”可出乎那個侍婢的意料之外,蘇暮然聽後臉上並沒有一絲喜悅之情,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那個侍婢。
那個侍婢暗自奇怪,遂拉了拉蘇暮然的衣袖,小聲呼喚道:“主子,主子,你沒事吧?”忽然,蘇暮然哈哈大笑,說道:“來了,終於還是來了,我竟然是那麼的傻,原以爲他只要念着我們一點往日的情分,便不會這麼做,可他終究還是來了。”
那名侍婢聽得是雲裡霧裡,只道是主子一時過於興奮,纔會這般胡言亂語,遂繼續與蘇暮然說道:“主子,陛下來看你了,這,這是好事啊!”
“好事?”蘇暮然無力地慘笑道:“你可知道今天陛下見過了誰?”那名侍婢略略沉思,說道:“嗯,好像是那邊疆公主,可是這跟陛下來看主子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蘇暮然搖頭,道:“若非拜她所賜,陛下又怎麼會來看我?”
“拜她所賜?”怎麼會是拜她所賜?那名侍婢剛要繼續問蘇暮然,卻聽見華月殿外面傳來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陛下駕到。”
容恬走進來後,蘇暮然只是木然起身行了個禮:“臣妾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行了。”容適淡淡地看了蘇暮然一眼,說道:“起來吧,這些虛禮就不必了,我今天來時想要幕然幫朕一個忙。”
“臣妾真是受寵若驚。”蘇暮然看着容恬,說道:“可陛下要臣妾做什麼只管吩咐就行了,哪裡談得上需要請臣妾幫助?”
“好。”容恬看了一眼蘇暮然,開口說道:“今日邊疆公主前來找朕,說她有一個能讓兩國不再繼續交戰的方法,幕然你可知道是什麼方法?”
“回稟皇上,臣妾自然知道。”
容恬聽後並未顯露半分吃驚之色,只是望着蘇暮然,問道:“哦?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什麼都知道,可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陛下何以要對臣妾做的如此絕情!往日的恩愛甜蜜,呵護珍重我都歷歷在目,事到如今,我只想問陛下一句,那難道都是假的嗎?”
“時間萬物,真真假假,時真時假,又有誰能分得清,你又何須如此執着?”
“世間萬物,幕然自然是管不了那麼許多,也不想執着那麼多,我想執着的,
自始至終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陛下,您可曾真心待過我?”
“夠了!”
容恬突然來了脾氣,怒道:“朕今天來這裡不是來與你討論這些的!也不想跟你賣什麼關子,我只問你一句,若要你爲了兩國和平遠去邊疆和親,你是願意不願意去?”
“我有說不的權利嗎?”
蘇暮然無力地慘笑道:“爲了兩國的子民,臣妾自然是願意去的。”
“那好。”
容恬轉過身去背對着蘇暮然說道:“你好好準備準備吧,前方戰事緊急,你明日就起程動身吧。”
甩下這麼一句話後,容恬便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華月殿。
看着容恬逐漸遠去的背影,再想到今日一別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蘇暮然突然覺得便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於是趕忙起身追了出去,快步攔在了容恬的面前,說道:“陛下,臣妾既然已經答應了陛下的要求,那也請陛下給臣妾一時半刻,讓臣妾把一些事給弄個清楚。”
容恬看着攔在前面的蘇暮然,皺眉道:“到底什麼事情?”
蘇暮然卻移開了目光,淡淡道:“還是方纔臣妾問陛下的哪一件事,我曾以爲我找到了我此生的最溫暖的依靠,卻不想陛下的愛來的這麼快,去的也這麼快,事到如今,我只想問陛下一句,爲什麼?”蘇暮然說完這些話後,容恬沉默了半晌,這個時候的他很傷心,他心裡想着,難道你以爲朕不知道沁蕊對我說的那些話是你教她的,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三番四次在我面前談論朝政是安得什麼心?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經常餵食的那隻燕鴿從哪裡飛來,又飛往哪裡去?蘇暮然,我這麼喜歡你,可你卻一直在騙我,到如今,你卻還好意思來問我爲什麼?你倒是說說看是怎麼樣一個爲什麼!只是容恬沒有說話。他傷心的看着蘇蘇慕然。
蘇暮然連連倒退幾步,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忽然知道容恬可能是已經知道了,似是大徹大悟:“原來如此,原來你早就知道,我自以爲我做的是天衣無縫,沒想到到頭來卻是笑話一場。”容恬看着此時失態地蘇暮然,只是哼了一聲,便轉頭離去。只剩下蘇暮然一個人癱軟在地,失神地說道:“可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容恬並沒有與蘇暮然開玩笑,就在第二天,蘇暮然便被送去了邊疆。議和迎親的隊伍十分熱鬧,文武百官都是目送着蘇暮然離開的。其實在離開的時候,蘇暮然還是希望在臨走前能在見容恬一面,可是他並未主動過來,就連一句道
別的話也沒有。
坐在轎子上的蘇暮然擦拭掉了眼角的淚水,努力地扯了個笑容:“沒關係啊,離開了那個傷心地,一切都會好的。”話雖然是這麼說,但蘇暮然還是有種不祥的預感,她隱約感覺到鐵木格桑已經把自己背叛鐵木罕的消息傳給他了,不然鐵木格桑爲何要想方設法地將自己送回邊疆?也罷也罷。
蘇暮然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道:“既來之則安之,再說,還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呢!”蘇暮然坐在轎子上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在了容恬的視線內,可容恬的目光卻沒有一刻遊離過。
去邊疆和親的隊伍大約走了十天,等到第十天下午,他們一行人終於順利地抵達了邊疆。蘇暮然到邊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見邊疆首領 鐵木罕。
鐵木罕早就已經坐在殿上等着她。蘇暮然緩緩地走了進去。看到了那個一臉威嚴,身形魁梧的男人,已經離開了邊疆這麼多年, 鐵木罕還是一樣沒有絲毫變化,反倒如今看來又添了幾分王者的霸氣。
其實離開了這麼多年,蘇暮然還是十分想念 鐵木罕的,畢竟當年若不是她救了自己,自己早已隨父母共赴黃泉了,又何談替父母報仇雪恨呢?當日蘇暮然之所以答應 鐵木罕助他成就大事,一個原因自然是因爲蘇暮然認爲 鐵木罕成就大事之後會幫助自己報仇雪恨,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爲蘇暮然感激他當日救她的恩情,願意幫他以此來報恩。而蘇暮然也在被他所救的當日拜他爲義父。
鐵木罕看着蘇暮然說道:“幾年不見,我的幕然倒是出落地越發水靈了,想必天朝的那個皇帝定然被你迷得團團轉吧,怎麼樣,我給你安排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
蘇暮然聽鐵木罕這樣說之後,連忙跪了下去,說道:“義父,幕然無能,縱使百般掩飾,還是教那天朝皇帝給敲出了端倪,所以,我,我的任務失敗了。”
鐵木罕聽後竟然大笑了起來,說道:“是你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還是瞧那天朝皇帝長得俊俏,所以,不忍心殺他?!”
“我。”
蘇暮然支支吾吾道:“我,我沒有。”
“哼!” 鐵木罕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着蘇暮然怒道想着,沒有?你還敢說沒有?鐵木格桑早就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她說你對那天朝皇帝情根深種,所以不願再害他,要背叛我們了是嗎?暮然,你應該知道,我這一生最討厭被人欺騙,你的命都是我救的,又是我一手撫養長大,現在,居然爲了那個天朝皇帝背叛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