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雲青山,就出了京城地界。
果然京城是與地方有區別的。單看這路就能看出來了,京城的路雖然也不是很寬,但至少都用了大塊的青磚修了路沿,一出京城,這路就變成了土路。而且還是坑窪不平的土路。
“這路怎麼這個樣子呀?”小東西能忍這麼久才抱怨,月然心裡有點佩服。
“嗯,受不了苦了。那就回去?”月然故意問。
“纔不呢,我慕容家的人什麼時候走過回頭路。”小東西理都不理月然語氣裡的調侃之情。
“好好,你慕容家的人都是超人。幾天不吃不喝也沒問題。”月然沒好氣的說,這小東西但凡說到慕容家的什麼壞話,是拼死也會反駁月然的。
“雲青山真漂亮。”小東西沒理會月然,而是愣愣說了這麼一句。
“嗯,是漂亮。”月然說。
“我從小最遠也只到京城近郊,謝謝你帶我出來。”小東西這會兒怎麼這麼講禮貌呢。月然有點不明白。
“不客氣,你是主子嘛,咱花着你的錢,自然也得給你辦事嘛。”月然有點滿不在乎的說。
“你永遠都這麼開心。”小東西憂鬱的說。
“今兒太陽是打東邊出來的麼?你怎麼多愁善感起來了?”月然摸了摸小東西的腦袋。
“沒有啦。小爺不過偶爾關心你一下罷了。”小東西一把撥開月然的手說。
“你還是這樣子說話我比較習慣,不然真以爲你被鬼魂附體了。”月然拍拍手鬆了一口氣,沒事幹嘛把氣氛弄得這麼悲傷呢。
“我餓了,要吃飯。”小東西沒來由的說了一句。
“趙伯,麻煩你找個吃飯的地方,小少爺餓了。”月然很盡職的做個狗腿子。
“好的好的。”趙伯在外邊應着。
本來小東西是要高調的騎馬出行,被月然批以太招搖,沒想到路這麼長,還是坐馬車舒服一點,雖然這馬車沒有減震啥的。屁股快巔成兩半了。
江湖上永遠不缺的就是這種前不着村後不不着店的酒館,三間普通的民房,敞開的窗子。高高的掛了一面酒旗,看着就這麼有感覺。
“唉,我告訴你哦。這個場景可是武林高手經常出沒的地方。”月然捅了一下小東西說。
“什麼場景?”小東西問。
“就是這種荒郊野外,一間酒館,弄得跟清白人家似的。其實大多數都是江湖人士隱居的。”月然裝作很在行的樣子說。
“啊,那我們就要看到武林高手了?”小東西跟着月然也沒少學會新詞語。
“對。所以一切要小心。”兩人鬼鬼蹤蹤,一路小聲私語的走到酒館。
趙伯也被拉了過去,用月然的話說,你天天趕車比我們還累呢,怎麼能吃點幹饃了事。這幾天,倒是天天拉着趙伯吃飯。包下了車,自然也就包下了人。小東西現在要依仗月然,自然對於月然的決定,沒有敢說一個“不”字。
“店家,有什麼好吃的儘管上?”月然終於有膽子在荒郊野外的小館裡裝一回大爺。
“有熟牛肉,桂花酒。”小二利索的回答。
敢情這就是店裡最好的菜,小東西一臉崇拜的看着月然,這會月然的氣勢裡還真有幾份行走江湖的氣質。
“那就快上吧。”半晌,上來了盤牛肉,一罈桂花酒。月然望着這橫貨,卻沒有半點食慾,渴了大半天,幹啃牛肉,還是有點做不到。所以離大俠還有一段距離。
“有沒有熱湯麪?”月然又問。
“有。”小二麻利的又下去做面。看樣子,這酒館裡沒有多少夥計,連站在櫃檯後面算帳的加起來,也不過三個人。
望着漂着幾根青菜的熱湯麪,月然纔有了點食慾。
“你怎麼不吃?”月然擡頭看到了小東西對着面前的食物發呆。
“我想吃桂花糯米糕。”小東西聲音小小的說。
“小祖宗,你現在別挑食了。這兒能這樣的飯都不錯了,你以爲你還在慕容府呢。”月然瞪着眼警告着小東西。
“嗯。”小祖宗很不爽的看了一眼麪條,撥動筷子費勁兒的往嘴裡送。
“兩個少爺是往哪兒去呀,若今天晚上沒定好宿處,不如住在小店。眼看天色不早了。”小二上前收拾東西時望着月然說。
月然看看天邊的太陽,已經掛在西邊的山頭了。問趙伯:“再往前走多久有投宿的地方?”
“今天路上耽誤了一點,若是趕到下一個村鎮恐怕要到半夜了。”趙伯恭敬答道。
都是小東西,路過前一個村鎮時,非要下車購物,月然也沒能抗得住這種購物的誘惑,就直接導致了今天晚上趕不到投宿地。
“好,就住下吧。”月然無奈的說。這種小地方,說不定價格還便宜一些。
小店,果然很小。只有三間客房,在後院。前院是店,後院是房。越看越像是家黑店。
“這也能住?”某少爺望着牀上那簡陋的鋪蓋問。
“這就是江湖,吃不得苦就回去。”月然發現這句話是最能治住小東西的,只要說他吃不得苦,小東西馬上閉嘴。
果然,小東西乖乖的閉嘴,脫衣服鑽進被窩裡。
“這房子雖然簡陋些,但是被子還算乾淨,你就湊合吧。”爲自己行爲感到有一絲愧疚的月然又補了一句。沒想到,竟然沒有了回信,湊上去一看,原來睡着了。可見白天真累着小東西了。
半夜忽然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驚醒。
趁着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月然分明看到牆角有一隻耗子正在拉扯自己的乾糧。馬上高分貝的叫道:“老鼠呀!”驚得小東西一個激靈從牀上坐起來。大聲問:“在哪兒?在哪兒?”
“哪兒。”月然嚇得聲音不成聲音,指着牆角躲到小宜身手說。
“別怕,你去看看。”
月然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這種灰溜溜的小動物——耗子。
“跑了。”過了一會兒小東西過來撥拉月然的被子。
“你確定?”月然小心的從被子裡鑽出腦袋,膽顫心驚的往牆角看了一眼,果然剛纔還在晃着的陰影不見了。
“嚇死我了。”月然坐定在牀上,拍拍自己的小心臟。
“你怕這種東西?”小東西問。
“沒有,剛纔只是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月然口非心是。
“真的?”小東西看樣子也不是那好騙的。
“真的。”面子上一定要過得去。
“那睡吧!”小東西利索的說,看樣子是累壞了。纔沒和月然計較這次小英雄救美事件。
兩人再次矇頭大睡。
第二天,被小二叫醒,說該上路時,才發現包袱不見了,那個小東西裝着銀票的包袱不見了。
“你怎麼睡得那麼死?”小祖宗一臉的黑煤問。
“你呢,你不是號稱自己練過武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麼?”月然反問。
“那你還是大人呢?”小孩子的特權。
“我是大人怎麼了,你還是主子呢?”月然一點也不服輸,昨天被耗子嚇了不說,還丟了包袱,這醜丟大了。要定要找回來點兒。
“那怎麼辦?”看着小東西不說話,月然又有點心疼,說實話這事應該怪自己,怎麼睡得那麼死。
“你說呢?”這會小東西兩眼淚汪汪的問。
“我身上還有兩百兩銀子,當然都是打賞的。可以先借給主子用用,但是我要收利錢。”月然把條件講清。
“財迷。行!”一聽說還有銀子,小東西又高興了。
結了店錢上了馬車。月然在心裡仔細的回憶了昨天晚上的經歷,忽然心頭一亮:果然是來了賊人了,記得自己被老鼠嚇得抱頭鼠竄時好像從窗子前晃過一個身影。昨天晚上的月光很好,應該不是看花眼了。
“你笑什麼?小爺丟了錢你就這麼高興?”小東西問。
“沒有。忽然想到咱們什麼時候丟了銀子了。”月然說。
“什麼時候?”
“那個,那個,就是你下去看耗子了的時候吧。我好像看到有人從窗子外晃了一下。”
“都怪你呀,原來。你如果不怕耗子也不會給壞人鑽了空子。”小東西抱怨道。
“那我銀子都借給你了,還說什麼?”月然反問。
“你害我丟了銀子,這銀子不給利錢。”小東西壞笑着。
陰謀被識破了,本來想放一回高利貸的月然徹底死心了。看來真是老子英雄兒子好漢,老子經商兒耍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