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部鬥爭



武田答應單獨給葉赫少薇過生日終究只能是說說而已了;十月三號開始接連兩場會議,所有文職參謀必須到場,情報處長芳子軍裝出席,駐守上海的冢田中將每場必到,傳達上級指令。十月十五下發文件,開出一批將被調往其他戰區的人員名單,十月二十下發文件,規定所有在職人員無命令不能離開上海。戰事未起人先亂,軍部裡私下流傳情報處長到上海來是要清理門戶處理叛將廣田幸子;有人從芳子秘書那裡看到一份資料上面羅列了廣田幸子這些年利用職權之便倒賣情報誣陷官員以達到排除異己擴大廣田家族在軍部的勢力。這些事只要有一件成真廣田幸子的死就是咎由自取了。芳子不會保她,並且已經因爲她受到降級留職的處分,現在不用親自動手她已經死了!芳子的到來似乎爲她的死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有人提早揪出了特高科的叛徒並且將她正法,一切都是她罪有應得。至於那個人是誰也就不必再去追究了。

葉赫少薇趴在欄杆上看寬大的梧桐葉飛旋着在空中舞蹈,一下、又一下,飄落在歐式建築的房廊上。她已是許久不出門了。樓下換了人看守電梯,一日三崗換班,還是統一制服,眼神中反射出的殺戾氣息卻是軍部特有的。直覺告訴她又到了非常時刻,樓下一個文職秘書昨天半夜被抓走一直沒回來,聽說也是倒賣情報。草木皆兵,自己何必在這時候露面搶出風頭?

打掃阿媽不來了,每次上來都要經過嚴密的搜查讓她寧願不賺這份錢也不要活得心驚膽戰。當然不會讓他們知道,檢查的都只是那些進出的外人,像他們這樣居住在這幢樓裡面只怕早就被查清楚底細連文件都已經被審查過好久了。她在特高科的時候也做過這種事!

特高科對幸子的死做了詳細的調查,不像是處理叛徒那樣簡單。幸子死在自己公寓裡無從查起,可是與她接觸過的人?特別她跟武田的關係不知道多少人知道,但是她曾到過武田的公寓並且與門衛交談過,這點證據讓武田必須接受軍部的調查。

“她要是知道自己死了以後都還能惹出這麼大的事應該覺得滿足了吧?!”調笑而譏諷的語氣讓宮本一時難以回答。靜子做了日本菜,他特意上樓請她去嚐嚐,武田的事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畢竟是在軍部呆過的,心理素質比他要好。聽武田說以前她爲芳子扛過罪並且爲此受到學校處分,她生日的時候芳子也有親自去祝賀,這樣就算芳子查到什麼也會看在她的份上網開一面吧。

靜子煮了百合甜湯,香滑細膩在她卻難以下嚥。人果然是情感動物,不管如何恨他,一直對他們之間的事難以釋懷,可是在開門的那一刻看見他一如既往的坐在沙發上抽菸,還是會拼命忍住自己的眼淚。

“你就是活該,姐姐怎麼讓你回來了!”

武田笑得有幾分得意,他本來就沒事,即便真的查出來也只能證明他

生活作風有問題。這種事在軍部又算什麼呢!但是葉赫少薇這樣擔心的神態卻是從未見過的。記憶裡面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妹妹真的長大了,他心裡產生一種暖意——還是有人在乎自己的;從來都只是一個人擁有一切,他有的、沒有的、想要的,只有自己知道。他渴望有一個可以分擔、分享的人,更多的卻是擔心那些人的意圖到底是什麼。總是生活在猜忌和疑慮中讓他開始討厭自己,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她是他教出來的,是另一個他,比他乾淨,不用生活在黑暗與自我恐懼中。從來不知道自己對她到底有多大的依賴和不捨,他以爲他可以駕馭這份感情隨時了斷,真的到了那一刻,反倒猶豫起來。

芳子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文件上報告的跟武田所說的情況吻合,但是,這種事就發生在葉赫少薇眼皮子底下她居然算了。武田到軍部以後直接進秘談室由她問話,其實就是談話形式的調查,她沒想過要拿他怎樣,可是他這樣直言不諱的承認自己跟廣田幸子有關係還是讓她爲自己的姐妹鳴不平。

“您還真是有本事,能把兩個讓我頭痛的一號特工都安撫得好好的”合上文件,輕蔑的笑了笑,真不知道這樣的男人葉赫少薇怎麼會喜歡他。

“人之常情”知道自己沒事了,武田玩心大起的破例跟她開了個玩笑,忽然又低聲說“有的錯誤只能犯一次。”他不需要跟芳子解釋,但是有必要向她說明什麼。

秘談室是整個軍部保密效果最好的地方,芳子選擇這裡跟他交談也有自己的道理,不論真假,她沒想過把武田牽扯進這件事,例行公事的談話是必要的,畢竟門衛有記錄。談話以後,無論幸子的死跟他有沒有關係,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到的內容絕不會傳出去,武田依舊不會有事。連報告她都想好了幫他澄清,就說是她讓幸子去武田那裡詢問點事情。只是武田的一番坦白讓她懷疑自己是否幫錯了人。

“珈珈呢?”突然改變態度,難得的溫婉。

“在我家裡”

“哦”柳眉高挑着,眼神變得犀利起來“這種事如果還有下一次的話我一定讓你被貶回日本”

家族榮譽永遠是每個軍人心裡最沉重的東西。武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也有自己的思想與看法。很多事不用別人提醒,他自己都知道該還是不該,是否該及時收手。起身整理一下軍裝,他們之間的談話結束了。從她身邊走過,他說“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芳子所說的“下一次”跟他口中的或許有不同,但是他絕對不想再單獨跟這樣一個狠毒的女人在一起。她眼中的犀利與決絕恍惚間讓人覺得自己是在跟死神對話,不留一線生機!儘管知道她是在偏心自己的姐妹而有意放過他,武田依舊不能對她有任何好感。

“你會喜歡她的”葉赫少薇說“你們纔是一樣的人”

“我不會喜歡自己的影子”

兩個同樣狠毒的人在一起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反正不會是好事。寂靜的沉默着,頓了頓,他說“我喜歡你。”

葉赫少薇淺笑,她難道不是他的影子?他對她的影響已經超過了所有,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她是另一個他,錯投在女兒身的他,骨子裡明明都是一樣的人,幫他做着他沒有完成的事。

風聲過後有人舉辦酒會慶祝,同時也是送別。慶祝那些有幸被調到第一戰線大展才華贏得榮譽的同僚,也爲他們的離開感到幾分高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就少了幾分危險。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幾分興奮。

鬆崗高參在白樺路的別墅用來招待客人;那還是前年駐軍時候一位商人送他的,純歐式建築,裡面傢俱也是一堂光亮。三層樓的結構建築上頗有些新奇,第一層在地下室當作舞廳酒廳,二樓就在進門處,小小的地方轉彎上樓就是起居室。外面一大片草坪連帶噴泉鞦韆,光是花圃就有三個,栽種着夜來香與玫瑰。這種環境下最適合養孩子,足夠大的空間可以讓他自由成長。鬆崗孑然一身,一個人住未免太寂寞,他是從來不安靜的,交際花與歌女來一批又送走一批,他自己也帶着個日本女人在身邊。這麼多花紅柳綠聚集在一處居然從來沒有過爭執,其實日本女人天生的恭順只限於對待自己的丈夫,面對異國而來的中國女人或許就沒那麼客氣了。也可能是她不屑於跟她們爭寵,總覺得自己是他帶來的能跟着一輩子!

七點半開席,下午開始就有軍官陸陸續續忘裡面去。晚上請來樂隊助興,芳子也帶着秘書來了。兩個人一前一後,芳子還是一身西裝,相比旁邊千鶴子的千嬌百媚更有人願意把她們看作一對。千鶴子挽着她微笑着向周圍軍官問好,玻璃桌上擺着剛剛摘來的玫瑰,帶着月光的香韻。芳子順手摘下一朵別在千鶴子的鬢角。吉岡中佐在後面向同僚悄笑,議論着“又是一個”,轉眼看見她卻仍是熱情洋溢的稱呼“金處長”。芳子不冷不熱的應付他們,鬆崗人緣好客人裡有不少中國商人,這種情況下她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既是中國人也是日本人;她是這樣認爲,孰不知別人眼中她只不過是軍座身邊的一個寵物。

千鶴子倒了杯酒給她。坐在沙發上看着軍官們相互應酬,嘴角慢慢的展現出一點笑意。周圍都沒有正經女人,她也從不認爲自己是個好女人;千鶴子的和服看得太多讓她覺得厭惡,軍綠色的人羣裡替然展現出一抹白,珍珠白,月光般潔淨的顏色。

那人也看到她了,人里人外,相視一笑。輕輕晃動着杯裡的紅酒,葉赫少薇已經推開武田過來了。她今天穿了白色旗袍襯着三寸高跟鞋,肩上披着象牙色的流蘇披肩,軍綠中出現的異色——輕施脂粉仍是千嬌百媚的千金小姐。踩着一路月光過來,笑着叫她“姐姐”,聲音裡帶着點嬌媚,又有點軍人特有的嚴厲。眼前這個人時而瘋野時而嫺靜,她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了

(本章完)

三個人的行程葉赫家的少奶奶留洋鍍金將來是份嫁妝日本的過去淒涼的喪禮離開原來如此軍部鬥爭葉赫家的少奶奶七子拜壽2慕容昭的訂婚消息送七小姐回去各自出手賭船上的一夜2留洋鍍金將來是份嫁妝葉赫家還有個七小姐愛恨交織慕容昭的訂婚消息日本的過去阿黛的故事1特殊的客人送七小姐回去葉赫六少七小姐病了再赴上海阿鄢還拿我當小孩子?初見慕容昭還拿我當小孩子?庭外悲歌留洋鍍金將來是份嫁妝原來你還在家庭密談庭外悲歌上流宴會靜芝的焦慮七小姐病了各自出手我們還是合作伙伴七子拜壽2上流宴會七小姐病了私下交易早就痛過了定情特殊的客人原來你還在勸說葉赫少瑒還拿我當小孩子?各自出手不能說的秘密不能說的秘密早就痛過了玩笑話葉赫家還有個七小姐爭吵郝洛珈抿着嘴笑了七子拜壽2迎接貴客2良辰美景奈何天送七小姐回去慕容昭的訂婚消息鴻門宴阿鄢勸說葉赫少瑒玩笑話日本的過去家庭密談日本的過去三個人的行程葉赫家還有個七小姐葉赫家的少奶奶鴻門宴三個人的行程良辰美景奈何天原來如此離別酒拜訪葉赫賭船上的一夜2七小姐病了家庭密談淒涼的喪禮淒涼的喪禮玩笑話我們還是合作伙伴葉赫六少我們還是合作伙伴玩笑話各自出手迎接貴客1她心裡已經沒有愛淒涼的喪禮葉赫六少離開阿黛的故事2三個人的行程兄妹間的計劃明雅留洋鍍金將來是份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