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宇的表情在最初的驚愕過後便恢復了平靜,倒是吳文天像是被什麼勒住了喉嚨一樣臉色鐵青的朝我們這個方向看過來。
我看到陳偉南的爸爸微微笑了笑,無聲的對着他比了一個敬禮的動作然後轉身離開。
我轉頭看陳偉南,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雷震宇的方向,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一場晚宴在一個鬧劇一般的結尾中結束,雷震宇離開的時候,眼神若有似無的向我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充滿了冷冷的笑意,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陳偉南一聲不響的轉身離開,我趕緊跟上,剛出了門,小趙就把車開了過來。
陳偉南朝他擺了擺手:“鑰匙給我,我自己來開。”
陳偉南一聲不響的打開駕駛座的門坐了上去,我只得跟上。
車內的氣氛有點壓抑,陳偉南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紅燈的時候幾乎要壓到警戒線了他才反應過來踩剎車。
有輛車墨墨唧唧的開在我們前面,看樣子似乎是個新手,陳偉南在連續超了兩次車都沒超過之後突然不耐的狠狠按了幾下喇叭。
前面那車似乎發覺了後面人的不耐,微微讓了一下,陳偉南一腳油門直接轟了過去。
陳偉南的車速越來越快,到了最後,我有點害怕,遲疑的叫了他一聲:“陳偉南……”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我明顯感覺到車速慢了下來,不過我發現他走的不是回家的道路。
“去哪?”
陳偉南沉默的開着車,沒有回答我。
路很不好走,有點顛,我依稀從車燈下辨識出這是一條鄉間小道。
“陳偉南……”
“你爸爸的事情我沒有辦法了。”他忽然打斷我的話,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張着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我呆呆的問:“什麼意思?”
“我會照着爸爸的意思做,你放心,希希,不會很久,最多十年,或許五年就可以了……”
“陳偉南!”我不可置信的喊他的名字。
“爸爸現在不會讓治中去坐牢的,對於大哥不利的事情他不會做,他一丁點的險都不會去冒。”他朝着我低吼,停了一下之後他繼續說道:“雷震宇現在協助調查,你以爲是意外麼?”
“我知道,是爸爸做的吧,他的目的是雷震宇背後的吳文天。”
“不是,你不要忘了,標底的事情你也有份,雷震宇協助調查你不可能獨善其身,爸爸這是在威脅我們!”
我愣愣的看着他,腦中一片空白。
“我不會讓你有事,你要聽我的話,不要任性。”他的聲音很低沉,然後車子在一幢鄉間的別墅門前停下。
陳偉南拉着我下車,然後走過去開門,或許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了,鑰匙孔都有點生鏽了,鐵門在陳偉南的推搡下發出哐哐的聲音,我突然覺得寒意頓生。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我戒備的看着他。
陳偉南沒有回答我,執着的跟手上的門鎖作鬥爭。
“我問你,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我的聲音提高了一倍。
他還是沒有回答我,皺着眉把手上的鑰匙拔出來然後再塞進去。
我的腦子忽然變得清晰起來,我的腿跟着我的意識有了反應,我轉過身邁開腿跑了出去。
可是沒跑幾步,我的身體就被陳偉南牢牢地禁錮住:“不是告訴你要聽我的話麼!”他朝着我怒吼。
“你走開,你要把我關在這裡嗎,然後你去解決我爸爸,是不是,是不是!”
“我不能讓你有事!”
“我也不能讓我爸爸有事,他是我爸爸啊!”我的聲音已經帶着哭腔了,我停下來,我抓着他的手臂,我哀哀的求他:“陳偉南,你不要這樣,我以後不會不聽你的話了,我也不會任性,你叫我做什麼事情我都會去做,我求求你,你不要這樣,我寧願自己丟臉,我寧願自己去坐牢,我不能讓他有事的!”
陳偉南沒有回答我,只是使勁扯了我一把,然後拖着我就往那扇門裡面走進去。
我拼命的掙扎起來,但是他只是一言不發的拖着我往前走去,我的力氣在他的面前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他把我拖進屋裡,然後半拉半拽的把我弄上樓,進到一個房間裡纔打開燈。
這個房間的裝修跟我們現在住的房子差不多,陳偉南一甩手,我一個趔趄,直接坐到了那張牀上。
陳偉南神色如常的交代我一些事情:“你的衣服我會派人送過來,這些天你呆在這裡,哪都不要去,我會很忙,忙完了我會來接你!”
“真的要這麼嗎,陳偉南,你真的要這樣麼?”我最後一遍問他。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丟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就轉身走了出去,最後不忘把門給反鎖了。
我在牀上坐了好一會兒,忽然我起身疾步走向門邊,然後瘋狂的拍門:“陳偉南,你開門,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門外是一片靜默,我拍了很久的門,直到我實在沒有力氣了,只能靠着牆壁緩緩的坐下,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對着門外喊道:“陳偉南,我不會原諒你的,不管因爲什麼理由,我都不會原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