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霧寒和楊楓圍坐在一個小火爐旁,火爐裡的木柴噼裡啪啦地燃燒着,成爲了這寂夜裡唯一的聲音。
他倆毫不在意地展現着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兩個人的身子抖得像是篩糠一樣,鼻涕流出來了就用袖子擦掉,想打噴嚏了就捂着鼻子憋回去,畢竟他倆可不想大半夜地吵醒大家。
蘇雅在隔壁睡得正熟,他倆回來的時候沒有鬧出一點聲音,像是兩個夜晚行動的盜賊。
方霧寒盯着火爐上那壺還沒燒開的水,眼睛裡滿是貪婪的神色。
“真沒想到咱倆還能活着回來。”楊楓苦笑一聲,輕聲說道。
“他們也不過如此……”方霧寒說着,努了努嘴,一臉不屑。
楊楓笑了起來,“大哥,他們仨在全盛時期的時候是能夠殺死一條完整的混沌獸的,沒想到都到了這一步了你還輕敵。”
“那你告訴我,跟他們仨比起來,你們誰厲害?”方霧寒問道。
楊楓皺了皺眉,看向方霧寒,“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真話。”方霧寒說着,把手放到了火爐旁,舒服得哼哼起來。(別想歪。)
“要論單挑,不論是現在還是全盛時期,我都打不過。”楊楓說。
方霧寒一臉戲謔,“是麼,你向來低調,你暴打菲茨傑拉雨德的時候我可看到了。”
楊楓苦笑一聲,“他都被你打的走不動路了,還不允許我補兩刀?而且你不要忘了,他們都是有着真正天神血統的人,他們體內流淌着比宇宙都要古老的血液,而我不是。”
“什麼意思?你和他們不同?”方霧寒一臉好奇。
楊楓點了點頭,“他們是真正在聖君皇宮裡的侍衛,而我……一開始只是個黎民百姓罷了,我從小酷愛打獵,而且在當地很有名,又一次在打獵的過程中遇到了一頭很兇的猛獸,我不敵那怪物,險些被殺死,是聖君救了我,隨後他把我引入了他的皇宮,因爲他和你都很喜歡打獵,所以他們每次打獵也都會帶上我,我身上的這些本領也都是跟聖君學的。”
方霧寒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後來我跟他們每天生活在一起,我從他們身上學到的東西越來越多,而且那時候的打獵可不跟現在一樣只是爲了快樂,你也知道,諸神獵場裡的獵物都很兇殘,他們身上的寶貝很多,譬如混沌獸的頭骨,我就是從那些獵物的身上得到各種法器,然後學習並吸取其中的力量,纔有了後來跟他們平起平坐的位置,要論單挑,我真不一定能打贏他們當中的某人。”楊楓說。
“看來你的故事很有傳奇色彩。”方霧寒羨慕地說道。
楊楓苦笑,“我哪有你傳奇,堂堂創世空間神轉世,要是擱在那個時代,他們三個在你面前連一分鐘都活不了的。”
“看來……我還對那力量不是很瞭解啊……”方霧寒說着,長嘆一口氣。
“只是可惜宇宙中沒有一本史書來讚頌你的偉績了,你用自己的生命炸燬了兩個星球,而且還成功存活了下來,現在在這裡醞釀着自己的復仇計劃,要是按照電影裡的情節,下一步就是邪神大帝東山再起,率領着自己的軍團橫掃逆臣了吧。”楊楓深沉地說。
“只是我們之間存在着一些不得不提的恩怨。”方霧寒說。
楊楓嘆了口氣,“其實也沒那麼多吧……”
“要我們仔細地算算嗎?”方霧寒說着,猛地擡起頭來直視着楊楓的眼睛,“我的四個師傅,米迦勒,聖君,都是你殺的,而且,你還往我和大祭司的胸口上捅過刀子,要不是我倆的血統優勢,恐怕早就變成你刀下的一灘噁心的灰了吧。”
楊楓撓了撓頭,“你就不能記得我的好嗎……我也是救過你好幾命的!當初次代種大軍襲擊小區,我一個人殺掉了所有的次代種,你們甚至都沒有察覺,還有我們找回楊繪夢那次,你暈過去了,是我將淨化符貼到楊繪夢身上的,還有希臘那次……和……這次。”
方霧寒的表情越來越糟糕,楊楓的聲音也越來越沒底氣,到最後他索性直接閉上了嘴。
“那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方霧寒問道。
楊楓抓狂地抓了抓頭髮,“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只想和你冰釋前嫌,共同面對我們的敵人。”楊楓一臉嚴肅地說。
“好吧,先就這樣。”方霧寒說着,將那壺燒開了的水提了起來,將一個厚實的鐵盆蓋到了火爐上。
“先……這樣?”楊楓滿臉疑惑。
“我總要給那些死者們一個交代。”方霧寒說着,給楊楓沏上了一杯沁人心脾的綠茶。
“這個仇你一定要非報不可嗎?你想想報了這個仇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身爲邪神帝王,堂堂創世空間神,死亡在你眼中只是塵埃飄散般的小事,每一個構成事物的微粒消亡、每個星球的消亡還有生命之火的熄滅,對你來說司空見慣……你知道當年在我們第一文明的時候爲什麼世界能夠那麼和平嗎?”楊楓問道。
“爲什麼?”
“復活死者對你和聖君來說易如反掌,你也知道,等你打贏了荒滅,聖君就會現身,到時候你倆聯手,宇宙中所有被荒滅破壞和感染的一切都會回到末日前最原初的樣子,那是包含生命在內的一切啊!”楊楓意味深長地說。
方霧寒沒有說話,因爲這番話的確有道理。
“也許你現在還對自己的力量不熟悉,但你難道就不幻象一下,總有一天,你剷除了你生命中最後的三塊絆腳石,以你的能力,別說是你的師傅們和米迦勒,你大可用宇宙間所有的資源來創造出無數個忍者龜和米迦勒來,你是創世神,不是方霧寒!”楊楓一臉認真地說。
“夠了。”方霧寒說着,將茶杯端到了楊楓嘴前,想要堵住他的嘴。
楊楓嚥了口唾沫,以爲方霧寒要拿起茶杯來幹掉他……
“另外,我打算近期就去幻天帝陵,你有什麼要說的嗎?”方霧寒說。
楊楓一怔,“你、你怎麼想的?”
“那三個逆臣現在肯定很虛弱,他們對幻天帝陵的監視也應該會有所降低,現在低弱我強,再不行動,要待何時?”
楊楓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也對,可是,我們對幻天帝陵裡的情況一概不知,而且大家的訓練計劃也還沒正式開始,就這樣貿然進去,會不會有些唐突?”
“不,關於幻天帝陵,我們只需要知道兩個東西就夠了。”方霧寒說着,將杯中的熱茶一飲而盡。
“哪兩個東西?”楊楓一臉好奇。
“一,我們走向勝利的必需品就在幻天帝陵裡;二,守護那個必需品的傢伙就是傳說中的混沌獸。”方霧寒說。
楊楓的眉毛瞬間皺了起來,“混沌獸?你說幻天帝陵裡有混沌獸?!”
“嗯,邪神棺槨的守護者,就是混沌獸。”方霧寒說。
楊楓皺着眉,一臉憂愁的樣子。
“怎麼了?怕了?”方霧寒一臉戲謔地說道,“沒事,我也怕。”
楊楓一臉黑線,“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吧,混沌獸可不是什麼好惹的東西,當年你和聖君聯手才勉強打贏最強狀態的混沌獸,更何況現在的我們。”
方霧寒嘴角一揚,點了點頭,“好的,不早了,咱都準備休息吧,喝了這麼多茶也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楊楓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半夜裡喝了好幾杯茶,他哀怨地看着方霧寒,彷彿在說:“你故意在害我……”
“新家的第一晚,祝好夢。”方霧寒說着,揮手告別了楊楓,轉身癱倒在了自己的牀上。
他聽着楊楓翻牆的聲音逐漸消失,剛閉上了眼,便又聽到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朝他靠攏過來。
他的神經立即緊繃起來,那聲音很輕,聽起來並不像是一個成年人走路的聲音,而更像是一個輕飄飄的東西。
那腳步聲直奔着他的屋門而來,他嚥了口唾沫,從牀上一躍而起,像是電影中的輕功大神一樣瞬間攀附到了一條屋樑上。
他的屋門被推開,一個輕飄飄的白色影子“飄”了進來,黑暗中一對白瞳睜開,方霧寒從屋頂一躍而下,一隻苦無頂到了那個白影的喉嚨前。
白影嚇得“啊”地一聲叫了出來,方霧寒一瞬間將苦無收回了袖子裡,因爲他聽出來了,他面前這個白飄飄的影子是蘇雅!
“方霧寒你有病啊!”蘇雅險些摔倒,她被方霧寒嚇到後立即流出了委屈的淚。
方霧寒用腳將火爐上蓋着的那個厚鐵盆挪到了一邊,火光傳出,才照亮了這間屋子。
“對、對不起啊……我……做噩夢了……以爲是別的東西進來……”方霧寒支支吾吾地說着,將外套脫下來披到了蘇雅的身上,因爲蘇雅是直接穿着一層睡衣過來的。
“你也做噩夢了?”蘇雅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方霧寒問道。
方霧寒一皺眉,“什麼叫也?”
蘇雅更是疑惑起來,“那個夢很真啊……那條……跟蜈蚣一樣的長着翅膀的怪獸,還有兩個螳螂的鐮刀,你做的不是這個噩夢?”
一聽這話,方霧寒驚得連汗毛都立了起來;屋外颳起了一陣罕見的狂風,像是一羣從地獄中掙扎而出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