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親

林諾回到家的第二天,林氏夫婦回家了,他們自然不知道這幾天林諾經歷的事情,只是覺得丫頭瘦了,以爲她一個人在家沒好好吃飯。

林諾看出爹孃這次回來很是高興,忙打聽啥事讓他們如此歡喜。

林平告訴她明天有貴客要來,還要林諾準備些好吃的,林母還特意交待丫頭要穿女裝,顯得端莊。

第二天中午不到,一輛大馬車來到了林家,一共來了四個,一個是馬叔林諾以前見過,是爹的好友。

馬叔一一做了介紹:年長的滿頭白髮,面容慈祥的叫王伯父,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叫王一峰,是王伯父家的公子,還有一個紅粉可愛的是王家小妹,馬叔帶了王家三口來作客。

那王家小妹比林諾年紀小些,胖乎乎的和林諾很是投緣,不一會就聊到一塊,嘰嘰喳喳。

王一峰打量了一下林諾,只見她未施粉黛,皮膚白皙,脣紅齒白,水汪汪的雙眼透着清澈靈動,身穿紫色長裙,系紫色髮帶,身形嬌俏,象只蝴蝶,又似是小仙女!王一峰暗自點頭,馬叔果然沒說錯,果真是個清純脫俗的姑娘!

原來林氏夫婦走親戚是去了馬叔家,聽聞馬家鄰居王員外有個公子品行高潔,文武雙全尚未婚配。馬叔見過林諾,認爲兩人甚是匹配,就拉起了紅線,今日專程來相親。

林諾和王小妹在房中嘻笑,林父把賓客迎到客廳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王員外,王公子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林先生請講!”王氏父子不知他有何話要說。

“老夫膝下無子,唯有此女,平日裡寵溺過度;也可能平時任性頑劣,喜着男裝的原因,雖已成年卻至今對兒女之情尚未知曉,如果王公子對小女有意,請待小女對您萌發愛慕之情時,再提親如何?小女現在都不知你們是來相親!”林父有些慚愧有點難爲情的說出。

在坐的都是性情中人,幾人相視一笑,甚是理解林父的舐犢之情。

“林叔,這個無妨,就依您!只管放心,待林姑娘我有的是耐心!”王一峰朗聲作答,他心想難怪啊,剛纔她見到自己落落大方,無半點羞怯之情原來不知道是來相親的呀!呵呵,這姑娘有點意思!

林父看到一表人才的王公子對諾兒有些情意,而且願意細心培養感情,看來老夫有生之年,能替諾兒找到好歸宿,直感老懷安慰!

林父自己不喜官場那套,想知道未來女婿是爲何罷官回家,就問:“王公子,聽聞你少年盛名,文武全才,參加京試,得老皇上御筆親點,十分賞識,爲何幾年光景就辭官回鄉了呢?”

“因小侄素來散淡,對官場之事不甚通曉,無心潛學,還不如回家照看年邁老父和年幼小妹來得自在。”王一峰應答自如,合情合理。

林父聽了覺得有理,和自己脾性差不多,不是趨附權貴之人,不錯!微笑着朝王一峰點了點頭。

林平見王員外溫和的臉上,不時露出滿意的微笑,轉頭看着他說:“王員外,您是富庶殷實之家,令公子又儀表堂堂能看上我們寒門,真是我家諾兒福份,我們不貪圖您家富貴,只想我小女一生喜樂,別無所求!”

林父的一番真誠話語,足見他拳拳疼女之心,令王員外爲之動容。

王員外忙迴應:“林先生見外了,您學識淵博,爲人清正,林夫人出身世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我們高攀了!我家雖非大富大貴,尚有幾畝薄田,先生和愛女若不嫌棄,衣食可無憂,我也是有女兒之人,我定當自己女兒一樣疼惜令愛,請先生放心!”

馬叔在一旁怡然自得的喝茶,見兩家相談甚歡,打趣道:“看來我這個月老得討幾杯喜酒喝羅......”

林父連稱:“那是,那是多謝馬兄慧眼,成全小女!”

“多謝馬兄成全,您隨時來,老夫珍藏的女兒紅管夠!”王員外也是格外高興。

林夫人擺好滿桌酒菜,請衆人入席,賓主依次入坐。

林諾站立一旁斟酒,給馬叔、王員外和王一峰斟酒都是滿杯,唯獨林父小半杯,斟畢低頭道了個萬福:“我爹身體抱病,不宜飲酒,小酌半杯以示待客之道,各位請暢飲!諾兒女兒身不宜陪酒,請大家見諒!”

大夥聽到無不點頭稱讚,林諾真是體貼率直。

林父舉杯敬了幾位,動情的對他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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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諾兒雖有時頑劣任性,但待我和她娘實在孝順,我一向多病,經常要尋醫問藥,這些年都是諾兒打點,外出集市幾十裡外買藥,嚴寒酷暑都是她獨自出行,所以她常以男裝示人也是情有可原吧。”林父說這些聲音有些沙啞動情,愧疚之心溢於言表。

王一峰聽林諾和林父一番話,心中有所觸動,這姑娘心性率真,樸實善良,真不可多得。

林諾等夜深人靜時,偷偷溜出村子朝聽鬆澗飛奔去,都過去幾天了,她想知道孟捷的傷是否好些了。

林諾來到時三人在聊天,見到丫頭來到大家非常高興,林諾見孟捷已能下牀活動,臉色也紅潤了不少,也很是高興。

大夥見林諾着紫色長裙,紫色腰帶輕束腰間,更顯亭亭玉立。髮際兩邊都是紫色髮帶纏繞編在頭髮裡,留了齊眉劉海,兩眼顧盼生輝,櫻桃小嘴紅潤飽滿,襯得小臉愈發光彩動人!

沙鍋取笑道:“林姑娘穿得這麼好看來聽鬆澗,幹嘛來了?”

林諾一邊吃着桌子上的花生邊撇着嘴角說:“這個好看嗎?家裡來客人,我娘非得讓我穿裙子,一點都不習慣!反正今晚大個子不能教劍,就懶得換啦。”

孟捷的眼睛自打林諾進來,就一直沒離開過她,他在滄州府是見過丫頭頭戴金步搖,略施粉黛盛裝披戴,確實美豔動人!但和今天比起來,他更喜歡此時的丫頭!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說不出的清麗脫俗,舒展委婉!

其實在孟捷心裡,林諾怎麼看怎麼美,咋看都養眼。一動一靜,一顰一笑都美不勝收!

沙鍋以爲林諾是對大哥有意,特意穿得如此漂亮來見他,原想自己剛纔把話挑透,會使丫頭羞澀難爲情呢!誰知道人家神態自若的剝着花生,發牢騷。

沙鍋甚感無趣,訕訕的搭嘴問:“什麼客人啊,非得要你換成女裝?”

“是我一遠房親戚,老爹的好友帶來的一家子,我以前沒見過,不認識。”林諾滿嘴花生說得含含糊糊。

小五很是好奇怪問道:“什麼樣的一家子,你都沒見過?”

“一個老人家是王員外,一個他女兒王小妹,還有一個是小妹她哥叫......”林諾剛想說叫王一峰,猛然想起上次看孟捷的名冊上,第一個名字就是王一峰!林諾擡頭看了看孟捷,見他英俊臉龐上,一雙傳神朗目盯着自己,心想王一峰也不象壞人啊,怎麼會在他的名冊上呢?是同名吧?不管了,反正不說就是啦。

“叫王一笑,見到人就呵呵一笑!”林諾靈機一動。

“這名字好玩,一笑?還一哭呢?”沙鍋拍着小五樂哈哈的說。沙鍋見孟捷和小五沒笑,都若有所思的看着林諾。心想,非得穿女裝......一家子來......莫非是來相親的?沙鍋慢半拍也想到了。

“你喜歡和王一笑玩嗎?”小五本是想問林諾你喜歡王一笑嗎?見丫頭傻愣愣的應該不知道是來相親,就改了口。

“我喜歡和王小妹玩,她可逗了,圓乎乎的太有意思了,還會扎風箏......”林諾說起小妹來就喜形於色,話語不斷。

孟捷的心彷彿被人重重的敲了一槌,生痛生痛!

林諾又和他們嘰嘰喳喳說了一大通才走,孟捷是一句也沒聽進去了,只是木然的看着林諾小嘴一張一合的,心裡象火燒一樣,辣痛得很。

林諾走後,沙鍋和小五勸孟捷,既然喜歡林姑娘,就把話挑明,如果林姑娘願意,就把她收了,免得別人惦記上了!

孟捷搖搖頭說,我們現在這飄零遊蕩,提着腦袋過日子的境況能給丫頭平安喜樂?讓她跟着我浪跡江湖,出生入死嗎?我現在處境連一個鄉村野夫都比不上,他們最不濟也有一間遮風擋雨的房子,我只有一坑山洞還不能示人!!

沙鍋小五也無言以對,孟捷說的是事實。他們從沒見孟捷如此頹廢懊惱,如此無助傷懷!

以前無論遇到什麼困頓死局,他總能淡定從容帶領大家走出迷局,峰迴路轉!

沙鍋和小五心中大爲不忍,跟隨大哥這麼多年,從沒看他對哪個女子動心過,更別說用情這麼癡迷沉醉!象大哥這樣的傲骨柔情的英雄豪傑,如果錯過了林姑娘,恐怕以後難有女子能喚發他愛慕之心!這在前輩的江湖俠士偶有發生,沒能和心儀的女子比翼雙飛,竟蓄髮留須明志,孤獨終老真是令人唏噓!

“要不先探探林姑娘的口風,是否願意等等,我們對抗奸賊已有勝算,只待時機成熟......”小五話沒說完就被孟捷打斷了。

“不可!”孟捷揮手製止了小五。

“以後你們倆斷不可,在丫頭面前再提起,和平時一樣相處就可以了!”孟捷正色的看着他們說。

沙鍋小五默默的點點頭。

隨後孟捷要沙鍋小五返回山寨,自己已恢復,不必守在這裡了。

沙鍋不想走,還想和孟捷說什麼,被小五拉住走出了山洞。

小五清楚他們留下來,都解不了孟捷的心結,也減輕不了他的相思苦楚,倒不如讓他自己獨處,靜靜思量!

孟捷一夜無眠,回想起認識丫頭的點點滴滴,從一個瘦小機警的假小子長成今天的輕舞飛揚的美貌少女,不過兩三年時間。他反思當年自己爲什麼不喜歡精靈古怪的丫頭?直至今日丫頭還是同一秉性,爲何又如此放不下呢?難道是當年自己潛意識裡預知有今天的局面?

唯有此種解釋,從鷹咀嶺的一見如故,到陸家村的相約學劍,再到鷹咀嶺識別女兒身自己都是滿心歡喜的。後來丫頭取名‘聽鬆澗’,又自作主張的掛上聽鬆澗三個字,那時自己開始有些不悅和煩燥,雖說當時認爲是打擾了自己的生活節奏。現在細細想來,應該是對丫頭自作主張,任性率真,自己無力掌控而產生的一種失落和鬱悶!而非不喜歡!

孟捷又想到當日丫頭哭訴,遭遇流氓欺侮時,自己明明是心疼不安,不想她再受半點委屈,而平日裡見到類似事情,僅只有惻隱之心!

那時自己的心對丫頭就有了異樣情愫!

孟捷心想以前,也許自己不願意承認和麪對,故意置之不理直到不久前,奔涌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他慢慢走出了山洞,擡頭看看皎潔的月光,回想起這幾年教丫頭學劍,多數也是在這樣美好的月色下。丫頭冰雪聰明悟性極高,略加指點就能觸類旁通,學得得心應手。不得不承認自己看丫頭練得翩翩起舞,確實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有時自己因不能如期而歸,錯過練劍時間而惆悵滿懷,這不僅是師徒情份,更是對丫頭的思慕!

孟捷算是理清了自己思緒,明白自己對丫頭的鐘情是由來已久,身陷其中!平時和丫頭甚少有多餘的話語,丫頭不敢在自己面前張揚調皮,更別說對自己有什麼愛慕!反而和沙鍋小五他們隨意任性,打鬧嬉戲,十足的淘氣小子!

孟捷清楚自己對林諾此番情意,不易開花結果,情歸何處,一片渺茫!心想自己七尺男兒,爲國爲家理應全意付出,想到爲此要放棄傾慕思情的林諾,頓感傷懷,平生第一次灼灼心痛,五內倶焚!

孟捷站在大松樹下,對着明月吹起了簫,簫聲嗚咽傳情,繾綣纏綿,如訴如泣,飽含求不得,舍不去的濃濃思念、愛意......

孟捷也不知曉長此以往,自己是否能將對丫頭的愛慕之情強壓心底,而不動聲色如常交往?

接下來林諾如常練劍,和沙鍋小五也是照樣打鬧,只是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林諾說不出有什麼不同。和孟捷也恢復了他受傷前的那種淡漠,不似在養病期間那麼多話可親,好象在迴避自己。

林諾也沒想到這些事會和自己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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