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幽繼續冷笑:“我知道了,既然是定了的東西那就不能退,那就留着吧,等下讓千城過來簽收一下,或者他不願意,我來簽收一下也行。”
殷莫霞蹙眉看了一眼那幾件禮服,扯了扯嘴角,說:“我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嫂子,這家店承包的還不只是千城和許歡瑤禮服,還有很多別的裝飾,等一下您聽聽看他們怎麼說吧,他們絕對不應該是代表自己而來,我覺得是許家那邊派來的人試探的……”
阮清幽瞬間明白什麼意思了,手冷冷一擡,沒有讓殷莫霞再說下去。
她的心裡,已經有數了。
既然這樣殷莫霞就放心了,她舒一口氣,踩着高跟鞋走到了門口,朝邱瑩瑩伸出手來,道:“瑩瑩,來,走,跟媽媽走了,給大舅媽再見!”
“大舅媽再見!!”
伴隨着孩子清脆甜美的聲音消失在門口,阮清幽也慢慢從胸腔中舒出一口氣來,冷眼盯着那些東西,就當這些人不存在一樣。
身材高挑的女人坐不住了,這下搓着手笑着站起來,說:“殷太太,不知道這殷總在忙什麼呀?”
“我們這些禮服,都是高端定製,要他親自檢查過了我們才能回去的,他怎麼……還不下來?哦還有,其實之前殷先生在我們這裡定的不只是這些,還有婚禮上的一些花束,裝飾,甚至七個伴娘的伴娘服,伴郎服,也都是在我們這裡定製的!!咱們是聯手酒店的一條龍服務,婚禮可就在後天了,我們得等殷先生下來,好好商量商量細節,之前一直策劃了這麼久,總不能臨到頭了算了,對吧?我們都是簽了合同的呀!!”
阮清幽淡淡一笑,說:“不急,不是後天嗎?”
女人一愣。
她失笑道:“這個……我當然是不急,我這不是,怕耽誤了殷先生的事嗎!”
“這大好的喜事,不該因爲任何的原因被衝散,您看,前段時間殷氏就像渡了個劫,現在雨過天晴了,又好事連連,正好用點好事沖沖喜不是嗎?殷太太您看,這麼大的一個別墅,就您和您兒子兩個人住,多麼浪費?這個房子啊,就缺一個女主人,哦對了,新娘的禮服我們都定製好了還沒來得及送去,先送您這裡,您要不要一起看?我聽說許家的小姐也是特別漂亮,穿上一定好看,您也希望兒媳婦結婚當天漂漂亮亮的吧?這樣,阿翔你來,給我拆開那個盒子,咱們啊,先給殷老太太看看……”
阮清幽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裝作沒看到似的,平視前方。
女人笑着抖擻出一件衣服來,在她面前晃着,阮清幽嘴角始終掛着若有似無的冷笑,目光沒在衣服上逗留一眼。
高挑女人終究沒了耐心,臉色變了。
手也有些抖。
許氏和殷氏大婚,這可是她們拿下的年度最大的單子,這下如果吹了,那麼所有人的業績也就告吹了啊!!
她把衣服一放,極力維持平心靜氣,卻還是壓不住那股陰陽怪氣,“老太太,我的意思是,定了的事情不好再改,否則這件事情事關雙方,動輒就都是雙方的損失了!!殷總要是不喜歡江小姐的話,那何必訂婚呢?再有,今天聽說許小姐爆出了自己懷孕的消息,您看沒看新聞?懷孕了,難道這樁婚事還能取消嗎?我們看您一直沒來取禮服才親自送過來,我們還沒見過這種自己結婚自己都不着急,反倒讓禮服店和酒店跟着着急的!!”
女人冷冷翻個白眼,一看阮清幽臉色變了,估計也是個不看電視不上網的,捏着自己的手機晃了晃,遞過去給她看。
說:“看來您還真的不知道那條新聞?那就趕緊看看吧,許小姐的妊娠報告單都已經公佈在網上了,您還不知道嗎?殷氏正在回暖的階段,也全憑靠着跟許氏的合作殷氏才能這麼快地復甦起來,這個婚禮難道還能出什麼問題?既然出不了什麼問題,那就趕緊張羅起來,反正,許家那邊我們聯繫過了,沒有任何問題,就您這邊,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啊?”
俗話說,皇上不急太監急。
結婚這種事,往往都是結婚的主角一直催酒店的佈置和各種禮服定製的跟進,這兩個倒好,臨到結婚頭兩天都不着急,還要禮服店一直一直跟進,不過也難怪,前幾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他們也以爲殷氏就要倒了,誰知道峰迴路轉,柳暗花明,那既然彼此都沒出事,情意也沒散,這個婚,當然也是要結的啊!!
對。
她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呢?
孩子。
想起了這一點的阮清幽臉色蒼白,她許久沒用手機了,還是智能手機,不太會用,拿起來,僵硬地在屏幕上滑動着,看着今天一早的新聞,這個新聞像是被記者偷拍的,但是,絕對沒有那麼簡單的事,偷拍的東西這麼巧今天就放出來?仔細想想也知道是許家那邊一手策劃的。
新聞上說,殷千城跳樓的當天,有記者看到了許歡瑤在一家醫院裡做檢查,遺漏了一張妊娠報告,被記者撿到了公佈在網上,之前衆多網友一直猜測的殷許兩家的聯姻是否能順利進行,這個消息一公佈,看來婚禮還是會如約舉行了。
金童玉女。
珠聯璧合。
婚禮看起來是鐵板釘釘的事。
而至於這個私生子……
大概……也就只能是個私生子了吧……
女人得意洋洋,坐下來,只等着收錢了。
很奇怪,阮清幽看到那些新聞的時候,原本以爲自己會糾結激動的,可沒有想到心裡是海一般的平靜,阮清幽接着慢慢放下了手機,扭過臉來,轉了輪椅到了前面,說:“阿嬌,去把窗子開一下,香水味太濃,等下慕水下來的時候,我怕嗆到她……”
阿嬌點頭:“嗯,好!”
女人臉色微變,但有錢的是大爺,她不動聲色。
阮清幽冷笑了一下,說:“許家,許敬堯。年輕的時候我還挺敬佩他是條漢子,也因此莫南無論生意做得再大都認他這個朋友,可現在,他怎麼變得做事這麼令人噁心,想試探一下我殷家的態度,還要派你們這些入不了眼的東西來試探?他就連厚着臉皮來求和的勇氣都沒有嗎?許氏撤資的新聞是誰放出去的他心裡有數,千城出事的時候他什麼態度,他心裡更有數,怎麼,現在覺得沒臉了,那後天的婚禮上,他是不是連叫我一聲親家的臉也都沒有?”
女人放下了交疊的腿,腦子迅速轉着,她也的確是受了許家所託來試探的,片刻後道:“這樣說也不對,畢竟是之前就訂好的事,因老太太,不好反悔啊!”
阮清幽淡然冷笑:“生意毀了還有違約金可以負,我們毀個婚約,能有多大代價?不信我看看?”
女人悠閒道:“殷老太太,殷氏和許氏的項目剛走上正軌,殷總不娶許小姐,勢必影響生意,您就不怕?”
“喲,你說的好生可怕啊……”
女人哼了一聲,手指玩着一個墨鏡,鄙夷地說:“那是,實話告訴你們吧!許先生請我過來傳達這個意思,也是給你們面子,許小姐家世人品樣貌哪兒哪兒都不錯,你們憑什麼嫌棄?就憑一個一歲多的私生子?算個屁,如果還想要好好的做生意,就乖乖聯姻,實話說吧,許氏那邊也不是許公子做主,許家主母都被移民去海外軟禁了,許家還是許敬堯先生說了算的!所以,殷總想要生意婚姻兩不誤那是沒門!懂了嗎?”
那極其囂張的口吻,幾乎要將整個別墅裡的硝煙都點燃起來。
江慕水一早睡了個飽滿的回籠覺,伸着胳膊從樓上走下來,她頭髮軟軟地散落在纖瘦的肩膀上,背上,灰色的家居服軟軟的,跟殷千城和小誠的是一整套親子裝,她一雙茫然的美眸清澈得泉水一樣,看了那個女人一眼,走下來,先去廚房接了一杯純淨水喝。
江慕水走過來,問了一句:“媽,有事嗎?這是哪位?”
阮清幽立馬脊背挺直了,溫柔答道:“哦,沒有誰,一個不相干的外人,一會兒就走了。”
江慕水信以爲真,朝那個女人友善地點了點頭,說:“那坐一下吧,千城在上面給孩子洗澡,等一下他會下來。”
女人一愣,聽着他們之間的稱呼,臉色瞬間就有些不好看。
“這位小姐,自欺欺人可不好,你知道我送的是什麼嗎?這可是後天殷先生要參加婚禮的禮服!!你都還沒有進殷家的門,就開始管殷總的母親叫媽,還真是沒有見過像您一樣恬不知恥的人。”
莫名其妙。
江慕水一邊喝水一邊驚訝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再次確定了自己並不認識她,她水眸轉了轉,走了過去。
打開禮盒,翻看了一下禮服。
“這是千城的?”
“當然。”
“參加婚禮用?”她擰眉,還沒明白過來,“參加誰的婚禮?有人要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