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和雲爺爺的晚餐回到公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雲爺爺跟我們講了很多的疑團,這麼多年,他和姥姥一直都在尋找那座莫名消失的古墓,還有這個莫名消失的人,可是找了那麼久才發現這個人一直就在他們的文物圈子裡,始終沒有離開。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大概能夠體會雲爺爺的心情,他心裡的謎團一定更多,但是其實也更少。小小籤無非就是想要自己獨吞那筆財寶,這已經無可厚非了,雲爺爺和姥姥心心念唸的不過是一個說法,那麼大的一個墓地,究竟被藏到哪裡去了。
晚餐結束的時候,雲爺爺拉着我的手,一而再,再而三的囑咐,“丫頭,一定要幫我找到他,一定要!”我想這就是兩個老人的執念吧。
我已近公寓的房門,就看見阿困坐在沙發上,看見阿困就會想起欣涼。阿困今天一反常態,她沒有幻化成一個小姑娘,而是幻化成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要不是身上外套的顏色和她的毛色一樣,我根本認不出來她是誰。
“今天怎麼這副樣子出現,欣涼呢?”我問她,王娜聽見我又開始一個人自言自語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比劃了一個手勢,默契的走進了廚房爲我煲一鍋睡前的養顏湯。
“他睡了,我有些話想和你說。”阿困今天說話的風格也變了,完全是一個大孩子的語氣。
“說吧。什麼事兒。”我說。
“這些天你早出晚歸的,我也大概聽說了一點你們正在研究的事情,我希望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再追查那些文物的下落了?”阿困爲難地說。
“爲什麼?關於古董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說。
“我倒是不知道那些文物的事情,我只知道你們現在正在調查的人是欣涼的爺爺和媽媽,是吧?”阿困說。
“沒錯,我昨天見到她媽媽了,還有他叔叔。”我說。
“狗男女!”阿困突然惡狠狠的說。
“這話什麼意思?”我意識到這句話,話裡有話。
“有些事情我想你應該不知道。我可以給你解釋一下。寧欣涼的爺爺寧善榮有一個兒子。也就是寧欣涼的父親,不過他父親先天性的心臟病,在欣涼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欣涼有個弟弟,都說那孩子是他父親的遺腹子。全家都寵愛非常。欣涼的待遇和他弟弟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但是隻有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欣涼的媽媽原本就是寧家的一個丫鬟,不過欣涼家並不是那種注重門第的大家庭,她媽媽算是勾引了他父親吧。沒結婚就懷了欣涼。他爺爺通常都是不苟言笑不通情理的,但是聽說自己有了一個孫子,突然就態度急轉直下,答應大兒子迎娶了這個小保姆。欣涼的奶奶是個體弱多病的,很早就去世了,現在的這個奶奶是個二房,也就是你們說的小三,不過在那個年代這個應該算是妾侍吧。小三轉了正,當上了太太,這個太太也不是第一次結婚,她之前有過婚約,受不住丈夫的打罵才帶着孩子逃了出來,甘願寄人籬下,如今正房死了,正房的兒子也死了,他們母女倒像是飛上了枝頭變了鳳凰。所以現在的這個兒子,也就是欣涼的叔叔並不是寧善榮的親生兒子。欣涼的母親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人,所以這個弟弟是怎麼來的,也不需要我多說了吧。欣涼出事的時候,這個弟弟正白血病發作,當時全家人都一門心思撲在那個弟弟身上,根本沒有人管欣涼的死活。後來欣涼出了事兒,他們覺得木已成舟,救死不如救活,所以乾脆連夜火化了欣涼的屍體,帶着這個弟弟到美國求醫去了。後來這個寧老爺子定居在了國外,也是因爲在中國接連失去兒子和孫子,心情悲痛吧。”阿困說。
“照你這麼說,你對欣涼家的事兒還真是很清楚啊。”我說。
“是啊,很清楚,因爲曾經一度,我也很執迷於找到真相,事發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究竟欣涼看到了什麼,讓他這麼痛苦,我真的不知道,這就是我的執念。可是有一天,欣涼跟我說,阿困,我們不找真相了吧,就這樣我們一直待在一起吧,也很好。我覺得那個時候的欣涼真的很美好,難道真相查清楚了,對他就真的好麼?那何嘗不是另一種傷害呢?”阿困說。
“那你爲什麼不願意讓我追查文物的事情,難道這事兒和欣涼的案子有什麼關聯?”我問。
“並沒有,只是單純的覺得,那是欣涼的母親和爺爺,所以希望你不要讓他傷心。”
“案子我是一定要查的,不過我儘量不去驚動欣涼。”我說,“對了,有個疑問,爲什麼我聽欣涼提到過媽媽,弟弟,但是就是從來都不提他的爺爺,你之前跟我說是因爲他的爺爺對他特別的嚴厲,所以欣涼纔不喜歡自己的爺爺,但是我覺得你有所保留吧。”我問。
“這件事我和欣涼從不提及,希望你以後也不要提及,事實上,當時欣涼遇到了綁架,綁匪跟他的爺爺通過了電話,綁匪開出了一個非常高的贖金,但是在我看來這個價格,寧家也並不是承擔不起,但是他的爺爺卻在電話裡斬釘截鐵的說,錢,我一分也不會給,你們有本事就撕票,反正我還有一個孫子!”阿困的表情很猙獰,滿眼的恨意,“就是這句話,斷送了欣涼的命。”
“爲什麼呢?同樣都是孩子爲什麼差別這麼大?”我問。
“因爲天賦,那個弟弟一出生就很機靈,天賦異稟,他爺爺似乎是一個很迷信的人,看了面相之後,所有人都是他是一個普通孩子,而那個弟弟是個神童。所以從小欣涼的生活就很糟糕,雖然是嫡長孫,但是處處都比不上自己的弟弟。現在那個所謂的神童得了白血病,真是痛快,不知道寧爺爺現在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有沒有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阿困這話說的有些幸災樂禍。
“爲什麼你今天是這副樣子,怎麼不弄個好看的樣子。”
“陰陰,我遲遲不如輪迴,也不願意變成魑魅,所以我的魂魄就快要堅持不住了,老鬼告訴我,要儘快做出選擇,可是我還是想在多陪欣涼一段時間。”阿困難過的說。
“怎麼會,你不是和子洋一樣麼?你們都是鬼,爲什麼還會有什麼堅持不住?”我驚訝的問。
“我是一隻貓,老鬼生前是人,我們有本質上的區別,任何人或者動物,死後都要做出選擇,成爲魑魅魍魎,或者進入輪迴,如果一直等待就會面臨魂飛魄散。老鬼能夠熬到現在自有他的不容易,我絕對等不到那個時候。我僅僅是我,欣涼也是,他沒有生前的留物,沒法進入輪迴,他本性善良也不會願意變成魍魎,所以魂飛魄散是遲早的事兒。”阿困說。
我突然覺得很難過,這兩個小傢伙已經陪伴我有一段日子了,我們就像是一家人,然而現在我突然覺得有一種無力感,什麼忙也幫不上的無力感。
“我會盡量不驚動欣涼的,我也希望這件事情和他的家人沒有關係。”我安慰道。
“嗯,謝謝,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阿困說。
“好,你也是,對了最後問你一個問題,欣涼的爺爺,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問。
“我不清楚,他很少出門,喜歡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他喜歡練字,一練就是一整天,還經常在紙上寫一些像是鬼畫符一樣的東西,我也看不懂,雖然我認識你們人類的字但是他寫的絕對不是人類的漢字,更像是一些符號。除了練字他就是喜歡刻印章,他收集了很多珍貴的石頭,全都自己親手打磨雕刻製作成印章,這個老人其實真的很無趣,特別的無聊。”阿困說。
“刻印章,這真是個獨特的愛好,他都刻些什麼字?自己的名字?還是什麼吉祥話?”我出於好奇隨口問了一句。
“這個事兒也很奇怪,他刻得印章從來都不用,甚至連試一試都沒有,他的印章全都需要乾乾淨淨的保存着。我記得有一次欣涼一時貪玩,那了一枚鴿子血的印章,沾了印泥蓋在紙上,被他看見了,把欣涼好一頓揍,下手實在是太重了,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印章不就是拿來用的麼,乾乾淨淨的擺在那兒有什麼意思。”阿困懊惱的說。
“那你看清了麼?欣涼蓋在紙上的是什麼字?”我問。
“當時欣涼印的也不是很清楚,他爺爺又很快就把紙給收走了,我也沒有看的很清楚,似乎好象並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三個字。好像是……什麼籤?”阿困說。
“是不是小小籤?!”我驚訝的問。
“沒錯,就是這樣這個。”阿困堅定的說,“我當時認識的字也不是很多,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呢,心裡還想怎麼會有人可這麼古怪的印章,所以還多看了幾眼,不過他爺爺非常的生氣,把紙撕得粉碎,不過確實沒錯,就是這三個字,小小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