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又發現了古墓,這件事兒迅速在周圍傳開了,一連着幾天都有慕名而來的各路人馬,有感到好奇想來挖點新聞的記者,這一類人可是正中了大哲下懷,對着鏡頭一頓胡吹,陸大叔嘲笑他說,誠新村沒有牛都是因爲被大哲吹上了天。還有聽見了風聲想來做古董收購的,雖然我們早有防範把村民之前挖到的文物都做了回收,但還是難免有一兩個漏網之魚,很多不入流的古董販子都趁着這樣的時候低價收購古董,回去稍加修復就在拍賣行賣出個天價。更有甚者還打起了科考隊的主意,想來淘換點科考隊拿上來的文物,尤其是後來取出來的那個乾隆年間的青花八方花盆,爲了它,我們不得不把周圍的武警警戒加強了一倍。
又一個古墓被髮掘一空,但是對於這古怪的古墓的由來還是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沒有封門碑,沒有壁畫,沒有棺槨,也沒有銘文,我們全體顧問專家團一籌莫展,但是有兩個人卻是高興的很。
石教授天天守着那些瓶瓶罐罐,有的時候光是盯着一片殘缺的碎瓷片都可以看半天,尤其是那個八方花盆,他恨不得把它踹在懷裡睡覺,一刻不離眼,一邊看還經常一邊感慨,太美了,簡直就是極品,人間極品。
雲希明對石教授的這種行爲嗤之以鼻,這樣的見識在古董界真的不敢恭維。石教授要是知道雲希明家用這個花盆養一棵半死不活的辣椒,不知道他會做何感想。
另一個開心之人就是村書記,這兩天村裡來了市裡的領導,省裡的領導,還有中央的各個部門領導,村書記已經盤算好了,打算把這裡改成一個旅遊基地,這古墓也不填了,就圈起來開發旅遊。他甚至還神速的草擬了一份:古代遺留喪葬文化研究基地方案,讓我給他指正。
之前我也聽過村裡人說過不少傳言,說村書記其實欠了不少錢,想借着這次的事兒,大肆的撈一筆。不過都是些農村的閒話,我也沒有興趣聽。
我說不好是石教授的行爲更幼稚還是村書記的想法更不可理喻,總之他們倆都是跟着亂的。
這兩天我們開會都開始開視頻會議了,主要就是和周副部長還有文物局的專家探討方案,當然這文物局專家裡也包括雲老爺子,我姥姥和薊子洋。
周副部長對於考古就是個門外漢,也給不出個建議,文物局的專家也都是看我姥姥和雲老爺子臉色行事的傢伙,自然是人云亦云。最後,還是雲老爺子給出了一個靠譜的結論,讓我們在古墓周邊再進行掘進勘探,按照他的推測在另外兩邊一定還有兩座古墓,如果真的有這兩座古墓,就印證了卍字封印的說法,如果沒有,只能說明這兩座古墓只是一個巧合。
其實我還是覺得姥姥的說法更實在,姥姥的原話是這麼說的:“考古就是麻煩,一層層上報,再一層層批覆,就是掘開了的熱呼墳也變成了涼糉子,就不比從前下地的時候,二話不說先挖了再研究。”我有點明白姥姥在江湖上,人稱說一不二隗婆婆的來歷了,姥姥年輕時候絕對是個狠角色。
我們擬定好了計劃,準備第二天就着手勘探其他兩個方位,然而變數就出現在了眼前,大概半夜十二點的時候,我被帳篷營地的喧鬧聲吵醒,披上衣服出來查看,只見外面嘈嘈嚷嚷,人影晃動,喊聲此起彼伏。帳篷外面的夜空被映的一片火紅。含笑草的草叢被點着了,火苗藉着風勢由南向北一路席捲而去。
陸大叔和石教授組織周圍的武警戰士參與了救火,火情在短時間內就得到了控制,鎮上的消防車趕來的時候,火勢已經基本被撲滅了。含笑草叢燒了不少,尤其是我們還沒有發掘的那兩個方向,含笑草叢燒掉了不少,有的地方塌陷了下去,兩個古墓的入口已經隱隱可見。我們統計了受損失的狀況和傷亡情況,因爲帳篷大營在上風向,所以損失幾乎爲零,但是我們在燒焦的含笑草叢裡找到了村書記的屍體。
村書記的愛人是村裡的婦女主任,之前她一直給我們做勁道的手擀麪,只是話不多所以我們並不熟。她呆呆的看着村書記的屍體,竟然沒有眼淚,只是抹了抹眼睛,說了一句報應,扭頭往村子的方向走了。
這是突如其來的情況,我沒想到考古掘個墳,還能牽扯到一樁命案。山東省公安廳派了調查小組,爲首的組長是陸大叔的老相識,姓林,也是陸戰隊退役的老兵,只是已經明顯發了福,不比大叔的健美身姿。我們積極配合了調查小組的工作,根據簡單的排查,可以斷定,作案嫌疑人將村書記引到含笑草叢附近,用鈍器襲擊了村書記,然後放火企圖毀屍滅跡,但是由於火勢不夠大,屍體毀壞並不嚴重,因此沒能成功毀掉屍體。這個人應該和村書記很熟,極有可能是村裡人。
薊子洋提醒我他可以幫忙,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像上次那樣直接把去世的村書記領到我面前,但是我覺得沒必要,一來這麼做有損子洋的陰壽,二來不比陳隊長他們,我對一向殷勤的村書記沒有任何好感,三來這件事情跟我們沒有關係,沒有理由平白無故的搶了人家林組長的飯碗,這麼好的立功的時候就留給其他同志吧。
但是奇怪的是村書記後腦有兩處傷痕,一處位於左耳後,傷口呈圓形,是一個血洞,像是用擀麪杖之類的硬物搗擊而成。另一道是長棒一類的鈍器打擊所致。我在含笑草叢四周查看,被燒焦的含笑草散發出一股焦糊微苦的味道,到處都是被燒焦的草葉沫子,雲希明跟在我身後,過了不久在含笑草的最邊緣處,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和雲希明相視一笑。
“我有點想念老太爺的煙了。”雲希明說,他一邊說着一邊做了一個抽菸斗的動作,我笑了笑,似乎已經聞到了旱菸的味道,看到了老太爺嚴肅的滿是皺紋的臉。
“我也有些掛念,一起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