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柳亦凡?”
一個身着綠色官服的青年官員,拿着柳一條剛遞進去的信折,從禮部的大門走將出來,略帶着一些敵意地上下打量了柳一條一番,看到柳一條的樣貌和身上所穿着的粗布衣物,微撇了撇嘴,眼神裡面流露出一絲不屑和輕蔑。
“不才,正是學生,這位大人有禮了,”柳一條神色淡然地彎身拱手,與這位官員見了一禮。看官員的年歲不大,似剛至弱冠之齡,但是身上卻穿着着七品的官服,不用猜,應又是一個貴家的紈絝子弟,或者說,這是一個走了後門兒的關係戶。
“嗯,好了,跟我來吧!”對柳一條的見禮視而不見,這小青年兒昂着腦袋輕嗯了一聲,然後便轉身在前,示意柳一條跟在他的身後。
“有勞大人了!”柳一條不以爲意地又衝着小青年兒行了一禮,輕身跟着他進了禮部的大院
禮部,掌天下禮儀、祭享、貢舉之政令,是一個國家文化氣息最爲厚重之地,堂院的佈置,與安全守衛的級別方式,自是與那些掌管着國家刑罰,律法,兵事的刑部,吏部,兵部有所不同。
禮部的庭院,以大紅爲主色,以深黑,淺棕,蔚藍爲佐輔,看上去多了一分文雅和善,少了幾分威嚴暴戾,在裡面呆着,很不錯。
青年官員邁着小四方步,把柳一條給領到了禮部偏側的一個小房子裡,一張桌椅前扔給了柳一條一本書薄,呶着嘴兒輕聲向柳一條說道:“先在這上面做個記錄,把你的名姓。身份,還有現在的出身,住址全寫到上面!”
桌上有筆墨,有硯臺,柳一條看了一眼,輕衝着青年官員禮了一下,便彎身拿起桌上的毛筆,飽醮了些濃墨,在書薄上將自己現在地情況給寫了個明白。
“切!”斜着眼兒,看了一眼柳一條所書寫而出的字體。青年官員再一次不屑地輕撇了撇嘴。顯是對柳一條現在的書法水平,很瞧不上眼。
對此,柳一條也只是輕輕一笑,他知道,古人都有以字觀人的習慣,喜歡從一個人的字上,來推算點評一個人的品性優劣,這個青年官員。估計也是好於此道。柳一條現在的字,說不上是很難看,但是很普通,橫平豎直,沒有一點特色和優點,被人瞧不上,也在情理之中,對此。柳一條在學練楷字的時候,就已是有了足夠的心裡準備。
“學生寫好了,請大人過目!”柳一條停筆止勢,把書薄拿起,輕吹了一下上面未乾的墨漬。然後把它輕遞於面前年青官員地手裡。
“嗯,”單手把書薄接過,隨意地瞅看了一眼,年青官員又把書薄扔放於桌上,輕聲向柳一條說道:“好了。接着跟本官來!”
說完。青年官員又背付着雙手,率先出了房門。帶着柳一條又奔向了離此不遠地另一間房門。
這是一間書房,裡面一摞一摞地擺放着樣式的新面書籍,有手抄本,有印刷本,清一色地,都是新書。
“一本是漢語拼音的字母薄,一本是漢語拼音的傳奇圖書,你去各拿一本,這以後就是你在這裡學習的基本教目。”在兩摞全是印刷版的書冊跟前,青年官員止住腳步,輕看了柳一條一眼,囑咐着柳一條去自取教材。
“聽說你很會做詩寫曲兒?好像在夔州一帶,還挺有些名氣?”揹着手再一次地領着柳一條出來,年青官員不回頭地輕聲向柳一條問道了一句。
“回大人話,詩曲兒,學生是曾寫過一些,不過都是塗鴉之作,這名氣,卻遠是談之不上,大人言重了。”柳一條抱着兩本剛領到的教材,在青年官員的身後,小聲而謙遜地回答道。
“哦,是嗎?”青年官員緩了兩步,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看到柳一條低眉順眼地模樣,不由輕點了點頭,道:“你這個人,倒是喜歡言講實話,比本官想像中的要好了許多。”
這,算是什麼話?
柳一條在心裡面狠狠地鄙視了這個小青年兒一番,看他的態度,聽他話中的意味兒,這個走後門兒的小紈絝,是在嫉妒他在奉節所創下的那些名氣了。
“你以後會在這裡呆一個月,跟從別地兒來的其他私塾先生一起,學習這漢語拼音,”青年官員接着向前走,嘴裡面也多了一些話語:“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尚書大人想要見見你,一會在尚書大人的書房,你說話做事,最好都小心一點
“是,學生明白,多謝大人提醒!”柳一條擡頭看了前面地官員一眼,拱着手輕應承了一句,他從這個青年官員的語氣裡,似乎聽到了一些警告的意味。
禮部尚書的書房,在禮部院落的最內側,是一個別致幽靜地庭院,柳一條跟在年青官員的身後,沿着亭廊走了近一盞茶的功夫,纔算是及到地方。
讓柳一條在門外候着,青年官員敲了下門,聽到裡面有人應聲後,才輕輕推門,緩步走了進去。
“哦,是彥之啊,有什麼事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是禮部尚書王的聲音,柳一條在外面聽了個明白,幾個月沒有見過這王,王老頭地聲音似乎比往昔更蒼老了一些。聽王口中所叫那個彥之,想來便就是那青年官員地稱呼了。
“下官杜義,見過尚書大人,”杜義,杜彥之躬身向着王行了一禮,輕聲回稟道:“剛纔,從奉節過來的那個叫做柳亦凡地教書先生,到了,依着尚書大人的吩咐,下官給他做好記錄之後,便把他給帶了過來,現在他正在門外候着,不知尚書大人,是否現在就要與他相見?”
“哦?奉節的那個柳亦凡到了?”王放下手中的毛筆,頗有些舉趣地擡起頭看了杜義一眼,開口向他吩咐道:“老夫這兩天可正想着他呢,不想他這便到了,呵呵,快去把他給請將過來。”
聽王的聲音話語,這老頭兒今天的心情,似爲不錯。
在杜義的帶領下,柳一條輕邁着步子,也跟進了王的書房,把兩本書籍揣放到懷裡,柳一條恭敬地拱手向王施了一禮,道:“學生柳亦凡,拜見尚書大人!”
“嗯,你便是寫出行路難的那個柳亦凡?”王兩隻老眼在柳一條的身上打量了一下,臉上並沒有多少失望的神色。俗語曾言,腹有詩書氣自華,看柳亦凡的容貌與穿着,沒有一點出衆的地方,但是從他進到書房以來,臉上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泊定然,沒有一點拘謹之態,僅是這一點,王就斷定,這個柳亦凡不是俗人。
“不才正是學生!”柳一條又衝着王輕拱了拱手。
“嗯,呵呵,好,好啊,年少有爲!”看着柳亦凡不卑不亢的樣子,很有一番讀書之人的清高之氣,王不禁撫須大笑,遂開口吩咐着柳一條言道:“且在一旁坐下吧,老夫還有一些事情想向柳先生詢問一二!”
“多謝尚書大人,如此,學生就簪越了!”彎身向王一禮,在杜義驚異,妒忌的目光下,柳一條自自然然地在王的下首坐下,並接過書房下人端送上來的茶水,輕抿了一口。
“哦,彥之,你先下去吧,一會兒老夫會派人送柳先生到學堂去,你就不必再費心了。”見杜義還在那裡杵着,王又開口向他吩咐了一句。
“是,大人!那,下官便先行告退了!”衝着王行了一禮,又有些不甘地瞅了柳一條一眼,杜義這才彎着身緩退了出去。
“你的一些詩詞,還有一些小曲兒小調,現在在這長安城,可是極爲風靡,能在詩詞和音律這兩方面取得如此成就,亦凡可以說是不凡。”待杜義遠走,王端起茶碗輕押了一口茶水,率先誇道了柳亦凡兩句。
“尚書大人過獎了,學生愧不敢當!”不知這王老頭兒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柳一條很謹慎地小心應對。
“聽說,今年上元夜時,從易和居中流唱出來的那曲水調歌頭,也是柳先生的傑作,可對?”王盯看着柳亦凡的面色,不着邊際,卻又有些突兀地開口向柳一條問道。
“不敢欺瞞尚書大人,學生與那易和居的少東,素爲好友,那道曲子確是出自學生之手,詞拙曲鄙,讓尚書大人見笑了。”沒有了再藏着掖着的意思,在王有些詫異和意外的目光下,柳一條坦然承認。望手中還有票票的兄臺,能支援一二,老柳在這裡給各位兄臺,拱手行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