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在柳一條眼中很平常的一件事,在這些佃農的眼一個天大的恩惠。
看着李德臣與翁玉臉上激動,感動的神情,柳一條几乎可以想像得到,以往那些地主,對他們的剝削是何等的嚴重。
不給吃,不給穿,卻還要讓他們死命地去地裡勞作。
輕抓了一把地上乾巴巴的泥土,柳一條又把目光瞄向了那些還在地裡辛苦勞作的佃農,說起來,他們纔是最容易滿足的人,一個溫飽,一點恩惠,就足以讓他們爲你死心踏地地勞作。
“地裡的水井都已經掘好了嗎?”柳一條眼睛看着地裡的佃農,輕聲開口向李德臣問道。
“回東家的話,”李德臣微彎着腰向柳一條回道:“三百頃地,三百口水井早就已經掘挖完畢,現在的旱災,根本就已威脅不到地裡的莊稼,東家放心。”
種了這麼多年地,遇上這樣的大旱之年,卻還能讓地裡的莊稼不缺水土的,李德臣還是第一次見到。
所以,對於這個連天災都可以輕易對抗的少年東家,李德臣很尊重,也很欽佩,不過更多的卻還是暗自慶幸,若是沒有東家的水車出世,今年他們這些佃農,不知道會不會又被餓死上一些。
要知,在以往的大災之年,死的最多的,便是他們這些以僱傭爲生的佃戶了。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道:“菜籽柳管家也已經準備齊當。等月底收完穀子,你們就去找他領來,把這剩下的一百八十頃地,全都種上蔬菜吧。嗯,如果可能地話,以後我會再挑一塊地出來,搭幾塊大棚,專門兒用來種菜也好。”
說起菜。柳一條不由想起以前的大棚蔬菜來。那個不難。如果操作的好的話,冬賣夏菜,在這大唐朝,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生財門路。
柳一條得意地輕笑了笑,知識創造財富,知識決定命運,在這裡。他也算是一個有知識的人了。
又跟李德臣翁玉兩人閒扯了一會兒,柳一條看看天,太陽已經掛了老高,像是一個大炭球一樣,直想把人給烤熟了,不想再在這裡受罪,便站起身來,向李德臣他們交待了兩句。便又轉悠着回府了。
府裡邊有冰塊。也有柳一條特意爲全家人調製的冰鎮酸梅湯。
冰塊是前幾天,柳一條吩咐下人到縣裡邊買的,那裡有一個專門賣冰地作坊。不過這冰卻也不是普通地貴,一小塊,都快朝了一隻雞去。
要是放在以前,這麼奢侈地東西他們老柳家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買的,當然,也買不起,不過現在嘛,剛得了一箱子的黃金,手中有了錢,柳一條也就不再那麼看重了,也學着那些真正的大戶,腐敗了一回。
一馬車的冰塊,花了他近三十貫的錢去,氣得老柳一個勁地罵敗家子兒,直想拿個棒棒來抽柳一條一頓,這麼多錢,就買了一些可有可無的冰塊回來,都快朝了兩頭牛了,心疼啊。
不過心疼歸心疼,用冰塊鎮出來地酸梅湯,老柳卻是一點也不比旁人喝得少,一口接一口的,都快喝得上了癮去。
柳一條回到房裡,吩咐小喜去端了一碗過來,咕咚着猛喝了一氣,心裡肚裡一片冰涼,通體舒坦,把剛纔因爲熱悶而引起的煩燥心情,全給甩到了一邊。
“冰塊還有多少呢?”柳一條把碗輕輕放下,開聲向小喜詢問。
“回少爺的話,地窖裡的冰還多着那,足夠咱們再去半個月的。”小喜上前把小碗收起,輕聲向柳一條回道。
半個月,三十貫,柳一條忍不住也是一陣肉疼,窮人家的孩子,終歸是沒有那麼大的魄力,雖然有了錢,卻也是不忍痛快地花出去。
“少夫人還沒回來嗎?”柳一條輕搖了搖頭,又問起媳婦兒地下落來。
“少夫人剛從老爺那裡回來不久,喝了一碗酸梅湯,現正在裡屋小憩呢。”小喜看了柳一條一眼,道:“少爺要不要小喜去將少夫人叫來?”
“嗚,不用了,跟小惠那丫頭玩了那麼久,定是累了,讓她多休息一會吧。”說着,柳一條衝小喜揮了下手,示意她退出門去。
屋裡邊比外面陰涼了許多,柳一條剛坐在那裡
久,腦袋裡邊竟生出了一些睏意,在他起身想到到裡兒一起稍憩地時候,李彪這小子不合適宜地走了過來。
“東家,”李彪彎身向柳一條行了一禮,然後扯着嗓門大聲向柳一條說道:“那個姓程的大官兒又來了,現在正在廳裡候着呢,大管家讓小的來叫您。”
姓程地大官兒?莫不是是程處默那廝來了?
柳一條衝李彪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我一會兒就到。”
跟小喜要了一盆清水,洗了下臉,整個人也都精神了一些,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柳一條便擡步到了前院兒。
果然,就是程處默那廝,此刻正坐在大廳裡,張着他的大嘴,猛往嘴裡灌那冰鎮酸梅湯呢,一點都不見得客氣,看上去很沒有出息。
“小民見過程大人!”柳一條上前彎身給程處默見了一禮,然後便貼身在程處默的下首坐下,小程今天沒有穿官服,仍是一身紫色的武士袍,看上去,嗯,還似那般的威武。
見小程把碗裡的酸梅湯喝了個乾淨,柳一條又擡手吩咐下人給再端上一碗。
“上次程大人仗義出手,保得了我柳府下人的八條性命,小民在這裡多謝程大人了。”柳一條衝着程處默拱了拱手。
“呃,這個,柳小子,”程處默黑黑地老臉難得地紅了紅,不好意思地看了柳一條一眼,把剛接過的酸梅湯也給放到了桌上,向着柳一條說道:“上次的事情是咱老程無能,眼看着侯老兒着人把那些人的腿打斷,真是有些對不住你,今天我老程來,就是來給你賠罪的。”
呃?柳一條一愣,沒想到這程處默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程大人言重了,”柳一條忙擺了擺手,道:“上次程大人能夠親自到場,小民就已是感激不盡,當時若不是有大人在場,那八個下人,怕就不止是斷了一條腿了,所以,還請大人萬勿自責。”
“這麼說,你不怪我老程了?”程處默看了柳一條眼,輕聲問到。
“程大人本就無錯,小民哪敢怪罪,程大人切莫再說此等話語。”看得出,程處默是專門爲上次的事情來道歉的,他這個樣子,弄得柳一條也有些不好意思來,先前存在心底裡的了點怨氣也給消散開來。
“那就好,那就好,”程處默輕鬆了口氣,對柳一條說道:“上次在這柳府,不是咱老程不願解救,而是實在不是那侯老兒的對手,五十個衙役,對戰二百個上過戰場殺過人的精兵,只會白白賠了性命,他們都有家有小的,老程不忍讓他們去送死,所以,就只有委屈你那八個下人了。”
上次的事情,程處默也是憋屈得很,什麼事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出不得手,也插不了言,雖然來的時候柳一條在信上說讓他什麼都不用做,只帶着一雙眼睛就好,但是,在心裡面,程處默總是覺得有些愧疚,尤其是得知柳一條在長安城竟七手八腳地就把侯君集給收拾掉了之後,他心裡邊更不是個滋味。
他總是覺着,人柳一條替他報了仇,出了一口惡氣,可是他堂堂一個大統領,卻連柳府的幾個下人都護不住,很窩囊。
“這些小民都理解,程大人當時能來,就已是幫了小民的大忙,所以在這件事上,小民只有感激,並無半點怪罪之意,”柳一條輕笑着向程處默說道:“而且那八人的腿腳已無大礙,再過一兩月的時間就能大好,程大人無須介懷。”
“哦,那就好,那咱老程也就放心了,呵呵,柳小子,你不錯!”程處默聞言,痛快地拍了拍柳一條的肩膀,然後又端起桌上的酸梅湯猛灌了一口。
“呃,”冷不丁地被程處默給拍了這麼一下,柳一條差點被拍得吐出血來,這小程手上好大的力道。
“以後你就是我老程的兄弟,以後在長安城,我老程罩着你,有麻煩的話,儘管報我老程的名號。”程處默把碗放下,很是豪邁地向柳一條說道,臭屁的樣子,好似長安城就是他們家後花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