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跨院兒,狄芝芝的閏房之外,柳一條與核桃進去的時候,狄知遜與狄盧氏一行人都焦急地在那裡等待着。
李如似與蘇晨曦她們也都在側,見柳一條進來,她們的眼睛同時地都閃亮了一下,向柳一條這邊看來。
院子裡還有一些血跡,淡淡地血腥味道在空氣中彌散,很熟悉的味道,柳一條提着鼻子輕嗅了一下,微衝着正向他這邊看來的李如似與蘇晨曦輕點了點頭,慢步向狄知遜他們這裡走來。
“狄大人,狄夫人,”彎身拱手,輕向狄知遜與狄盧氏施了一禮,柳一條朝着狄芝芝的閨房門前看了一眼,輕聲問道:“聽核桃言講,府裡遭了賊患,將大小姐打傷,大小姐她,無礙吧?”
“哦,原來是柳先生到了,”聽到聲音,狄知遜這才注意到柳一條的存在,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輕嘆了口氣,道:“張先生還在裡面救治,也不知結果如何,勞柳先生掛心了。”
“那天殺的竊賊,想偷什麼東西,儘管偷走便是了,爲何還要打傷我的寶貝女兒。也是芝芝這丫頭,仗着學了些武藝,就不顧着自己的安危,這下可好,捅出了禍事來,吐了那麼多的血,可怎麼了得?”見柳一條過來,狄盧氏輕倚在狄知遜的身邊,嘴裡說道着,眼睛裡面淚水直流。
“大夫人莫要擔心,有張神醫在,想來大小姐定是不會有什麼意外,”柳一條輕聲地勸說了一句,然後又開口向狄知遜低聲詢問道:“不知那個竊賊,可是已經捉到?”
“還不曾捕獲。剛纔老夫已派人前去揖拿,不過那賊子的武藝不低,又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想要捉到,怕是很難。”說話的時候,狄知遜緊咬着牙齒。兩隻眼睛布露着血絲,看得出。他對那竊賊已是恨極。
捉賊破案之事,不是自己所擅長,對於狄知遜的話,柳一條並沒有做太多的迴應,見狄知遜又去扭身輕哄狄盧氏。他便微彎着身,與衆人一起,退在一旁靜候。
現在雖已過了年關,但是氣溫卻還是一如往常地寒冷,院子裡地一些大人還好一些,狄仁傑與狄士傑兩個小傢伙,卻是已經在那裡發起抖來,嘴脣都有些紫了,牙齒下下直碰。不過即使這樣,他們卻還是堅持着呆在這裡。不肯回到燃有火爐的屋裡。
柳一條輕點着頭,微向後退了兩步,及到核桃的身邊。輕聲囑咐着他去爲兩個小孩子拿些厚實的衣服來,這大冷的天,別給孩子凍出了病來。
“亦凡先生不準備進去看看嗎?”在柳一條的身後,李如似輕步移了過來,及到柳一條地身邊。輕聲問道了一句。兩隻眼睛緊盯在柳一條的臉上。
“哦,原來是李小姐!”柳一條轉過身。微彎着身輕衝着李如似禮了一禮,有些奇怪地看着李如似嬌好秀麗地面容,開口問道:“不知李小姐所言何意?柳某雖然也很擔心狄大小姐的安危,不過李小姐讓柳某此刻進去,怕是不妥吧?柳某又不是郎中?”
柳一條嗅着空氣中的血腥之氣,瞧了下在他們不遠處的一片已經乾涸的血跡,與李如似裝起了迷糊,現在還遠不是他要暴露身份地時候。
“可是,聽柳夫人講過,亦凡先生似乎還有着一身很好的醫術,現在芝芝妹妹傷得這般嚴重,亦凡先生難道就不想盡一分綿力嗎?”蘇晨曦也從後面湊了上來,攙起了李如似的胳膊,輕聲地向柳一條質疑着。
“哦?拙荊連這個也跟兩位小姐說過?”見兩個小丫頭在合着夥地想詐他,柳一條在心裡面輕笑了一下,微擡起頭,神色淡然地向着李如似與蘇晨曦說道:“難道拙荊沒有告訴過兩位小姐,柳某所會的醫術,並不能給人治病嗎?”
“呃?爲什麼?”四道目光齊向柳一條這邊看來,不知柳亦凡所言何意。
“因爲小生只跟家父學習過獸醫,嗯,兩位小姐可能不知,先父曾是一位獸醫博士。”柳一條微彎着身,給了兩個漂亮的丫頭一個有些意外地答案:“所以,對於狄大小姐的傷勢,小生雖然有心,卻也是無力。”
“如此啊,”一陣失望之色,在李如似與蘇晨曦兩人的臉上,漸漸地爬了起來。
獸醫與郎中,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柳亦凡這般坦然地承認自己是一名獸醫,當是不會有假,只是,他若是獸醫的話,還有可能會是柳一條柳神醫嗎?
“張先生!”
狄芝芝的房門打開,張禮正與一些丫環從屋裡走出,逖知遜與狄盧氏忙着迎了上去,並急聲向張禮正問道:“張先生,不知小女地傷勢如何?可有大礙?”
“狄大人,狄夫人莫要擔心,狄小姐的傷雖然嚴重,不過並沒有生命之虞,”
被一羣人團圍着,張禮正仍是氣定神閒,輕捋着下頜的白鬚,輕聲向狄知遜夫婦安慰道:“只是肺脈有些虧損,需要靜養,忌大驚,忌大喜,忌大怒,這段時間,莫要讓人去打擾於她就是了。回頭老夫爲狄小姐開上幾副平息潤肺地草藥,養上幾個月,就無礙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有勞張先生了!”狄知遼拱手向着張禮正禮了一禮,然後扭頭向一旁的狄良吩咐道:“狄良,代我送張先生回府,然後再爲小姐抓些藥回來。”
“是,老爺!”聽得小姐無礙,狄良也是歡喜地輕應了一聲,然後便有禮地請着張禮正出了院門兒。
狄知遜與狄盧氏,還有柳一條李如似他們,則一窩蜂地都涌進了狄芝芝的閨房裡,去探看狄芝芝的傷情。
此刻,狄芝芝已經醒來,正面色蒼白地平躺在榻上,見狄知遜與狄盧氏進來,半睜着眼,強提着精神衝他們苦笑了笑,想坐起來見個禮,都是不能。
“芝芝讓爹孃擔心了,”狄芝芝的氣息很虛弱,說話地聲音也不高,看上去,很憔悴,傷得像是真地很嚴重。
“好,好,你這丫頭沒事兒就好!”狄盧氏坐到榻邊兒,心疼地看着自己女兒現在的樣子,強忍着不讓自己再哭出聲來,說起話來,比以往也柔和慈愛了許多。
“嗯,”狄芝芝微不可聞地輕應了一聲,然後又擡眼向狄知遜與狄盧氏地身後看去,如似姐姐,曦兒姐姐,還有她的兩個弟弟,不過在看到柳亦凡時,眼神不由一定,這個可惡的教書先生怎麼也來了?
看到柳亦凡也正睜着雙眼向她這裡看來,狄芝芝不由得又輕哼了一聲,索性就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在柳亦凡的眼神裡,她好像是看到了不屑地調笑和說她是不自量力的嘲諷。
討厭的教書先生。
“怎麼了?是不是累了?”見女兒把眼睛閉上,狄盧氏有些緊張地開聲問道。
“沒事兒,是睡着了,好了,夫人,張先生說芝芝需要靜養,咱們就不要再在這裡多作打擾了,讓她好好地休息一下吧。”看狄芝芝閉着眼睛,呼吸平穩,狄知遜便也放鬆了緊巴地心絃,輕聲向狄盧氏說道着。
“嗯嗯,不打擾芝芝休息,咱們都出去吧。”狄盧氏點頭應承着,在狄知遜的攙扶下,站起身,擔心地看了狄芝芝一眼,又走了出去。
真的是睡着了嗎?
臨出門前,柳一條又回頭向榻上的狄芝芝看了一眼,見她並沒有什麼反應,便也隨着走了出去。
“亦凡先生好像是有心事?”一直在觀察着柳一條舉動地蘇晨曦,放慢了腳步,在柳一條身邊輕聲問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問題?”
“哦,沒有,只是有些奇怪,大小姐曾吐了那麼多的血,怎麼會這麼快地就醒了過來,雖然小生只曾學過一些獸醫醫術,但是卻也知道,這有些不太合常理,”說着,柳一條輕笑了笑,又自問自答道:“可能是張神醫給大小姐用了什麼藥吧,張神醫的醫術,果然是名不虛傳。”
院子裡,已經有下人在打掃噴灑在青石板上的斑斑血跡,一片一片地,看着就讓人覺着恐怖,這不是一口兩口就能噴得出來的。
“那是自然,聽說張神醫是前朝的御醫,以前經常爲前朝地皇帝看病,手底下當然會有些真本事。”蘇晨曦接口說了一句,別有深意地看了柳一條一眼,道:“不過,做爲一個稍懂些獸醫醫術的先生,亦凡先生能看出這些,卻也是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