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痕?!”
看到大哥的寶貝百里驢,此刻竟騎在一個外人的跨下,公孫賀蘭的火氣一下就冒了上來。不顧着身旁手下的勸阻,跳出馬,一把便把驢背上的人給揪了下來。
“說!這頭百里驢你是從哪弄來的?!”在軍中廝混了半年,公孫賀蘭現在的身上,也帶有了一些煞氣,兇起臉來把騎在驢上的小哥給嚇得腿都有些發軟。
“校尉大人!”後面的兵士也人馬上躍下,輕聲在一旁勸阻,生怕他們這個新上任的頭兒,在這裡惹下了什麼禍端。他們來這晏天馬場,可不是找事兒來的。
“閉嘴!老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出了問題我一人承擔!”公孫賀蘭單手抓着那小哥的衣領,生生把他給提離了地面兒,再一次惡狠狠地向他問道:“說!這頭百里驢,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
有近半年的時間沒有回長安,從那邊得來的信息也是不多,現在乍然看到柳府的寶貝竟然流落到此,公孫賀蘭的心裡難免會有些着急。
“你,你是賀蘭少爺?沒錯!你是賀蘭少爺!”在公孫賀蘭的臉上找到了一點熟悉的影子,王安歡喜地在半空中掙扎了一下,大聲叫道:“我是王安啊!賀蘭少爺,三原柳府那個餵馬養馬的王安!”
“王安?”聽得王安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公孫賀蘭這才輕把他放到地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認得我?”
“自然是認得,賀蘭少爺是我們家大少爺的結義兄弟,以前經常來我們柳府玩鬧,小的曾見過賀蘭少爺幾次!小的以前就在柳府的馬房伺候大少的那十匹母馬,大少爺曾帶賀蘭少爺去看過的,賀蘭少爺不記得了吧?”雙腿落地,王安的心也踏實了些。臉上也帶着些得遇故人時的歡喜。
“嗯,經你這麼一提,好像還真有那麼回事兒,”公孫賀蘭退後一步。上下打量了王安一眼。現在看着他,也是覺着有些面熟,只是王安乃是一個下人,公孫賀蘭心中對他並沒有太多地印象。
不過王安所說的那十匹受了孕的母馬,公孫賀蘭確是知道,那時候柳一條可是沒少向他得瑟,說是那十匹母馬裡面,定是會有一匹或兩匹能產下一匹千里馬來。公孫賀蘭當時不信。之後便被柳一條找個藉口切磋,狠揍了一頓。
“不過,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柳無痕怎麼會也到了這裡?!”公孫賀蘭剛緩下的臉,又緊繃了起來,輕聲向王安喝道:“誰給你們地膽子?!”
“賀蘭少爺息怒!小地還有大少爺的這頭良駒,能夠在此,全是二少爺的主意。二少爺把柳無痕,還有那十匹母馬,連同小的一起,全都賣給了這晏天牧場的老闆,小的也是毫無辦法。”對於柳二條的這般做法。王安始終是想不明白,心裡面難免也會生出一些報怨。
“二條那小子?”公孫賀蘭一下便愣住了,柳二條不是一個會犯渾的人,怎麼會做出這般不理地舉動?略微思量了一下,公孫賀蘭接着問道:“你們這晏天牧場的老闆是誰?”
“姓紀。”王安彎身回道:“場主的人不錯。餵馬馴馬也很有一套,當初就是他尋着去了三原。把小的還有那些馬匹給帶了回來。”
“哦,那那個姓紀的現在在嗎?帶我去見他!”公孫賀蘭伸手輕撫了下柳無痕的額頭,柳無痕則也是歡喜地伸着舌頭舔了下公孫賀蘭的大手,對公孫賀蘭也很是親膩。
“紀場主現就在寨子裡,小的這便帶賀蘭少爺過去!”王安輕應了一聲,上前來就要再牽柳無痕,不過卻被公孫賀蘭給拍到了一邊兒。
“去,騎我那匹馬前面帶路,柳無痕現在,歸我騎了,”公孫賀蘭很霸道地就把柳無痕給霸佔了過去。
“呃,那個,是,賀蘭少爺!”看到公孫賀蘭又瞪起了雙眼,王安向後微縮了下脖子,輕聲應了下來,擡步向公孫賀蘭剛騎地馬匹走去“校尉大人,您騎這頭驢,行嗎?”看到王安已經飛身上馬,揚鞭遠去,公孫賀蘭所帶來的兩個兵士也騎在馬上,有些疑惑地看着正往驢背上爬的公孫賀蘭。瞧他那個姿勢,還側坐在一旁,美得不行,不就是騎了一頭毛驢兒嗎?
“去去去,一羣沒有見識的兵油子,知道這是什麼驢嗎?不行?老子當初騎着一匹上等的青穗馬,都沒能追得過它,它要是不行地話,你們跨下的那些貨色,就更是沒得看了!”公孫賀蘭有點得瑟,學着以前柳一條的樣子,伸手輕在柳無痕的耳朵上微拍了一下,柳無痕一撒歡兒,一下就朝着王安離去的地方飛奔了起來。
快,但是卻很舒適。
柳無痕地背上永遠都是那般地平穩,公孫賀蘭翹着二郎腿,一拽一拽地晃悠着身子,看着他身後那兩個已是目瞪口呆地小兵,不屑地撇了撇嘴,輕聲地說道了一句:“真是沒出息!盡給老子丟人!”渾然忘記了,當初他第一次見到跑得這麼快地毛驢兒時,似比他手下的這些小兵還有不如。
王安所說地寨子,就在整個晏天牧場正中,公孫賀蘭他們着緊趕了近兩個時辰的路程,纔看到了寨子的影子。
方圓近兩百畝,周圍有近兩米高的精大木製柵欄圈圍,柵欄裡面多是一些棚舍,棚舍裡面拴滿了各色的馬匹。
“這個寨子,還有寨子裡的馬匹,多是上任場主所遺留,近日,我們紀場主正在緊密地收羅烏孫國的伊麗馬,已經初有成效,”下得馬匹,王安叫開寨門,躬着身恭敬地向公孫賀蘭介紹道。在這個牧場呆了一個多月,對這裡他多少也已經開始適應。
“嗯,好了,快帶我去見那個什麼紀場主!”把手中的繮繩遞於迎上來的下人,公孫賀蘭不客氣地向王安吩咐了一句:“柳無痕記得給我留着,不管花多少銀錢,走的時候我一定要帶走!”
“這,是,賀蘭少爺!”王安不捨得地看了柳無痕一眼,應了一聲,之後又向公孫賀蘭說道:“不過買賣柳無痕的事情小的也作不了主,賀蘭少爺一會還是親自與我們家場主提起吧。”
“嗯,你讓人給我看好就是了!”公孫賀蘭輕點了點頭,然後便帶着他的手下,跟着王安一起,向寨子中心地一個巨大府坻走去。
“幾位軍爺駕到,有失遠迎,還請幾位軍爺見諒!”一個刀疤臉從府裡面迎出,恭敬地笑着向公孫賀蘭行禮,看他臉上的笑容,着實恐怖。即使是公孫賀蘭他們這些見過血醒,拿過人命的兵士,看着也覺得難受。
“你就是這晏天牧場的新老闆?”公孫賀蘭眯着眼睛,在李紀和的臉上細緻地打量着,卻沒有找到一點他心目中那人的影子。這個紀場主,不是他的大哥,公孫賀蘭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的失望。
“不才正是紀某,月前剛剛出資購得了這片牧場,呵呵,幾位軍爺請裡面坐!”李紀和彎身請幾人進得府門,目光落在公孫賀蘭的臉上時,滿帶着笑意。不想才幾個月的功夫,這小子竟已經榮升到了宣節校尉,正八品上,都快朝得過一個縣級的縣丞了。
“你們兩個,在這裡給老子守着!”進大廳的時候,公孫賀蘭冷眼掃了手下的兩個兵丁一眼,嚴聲吩咐了一句。
“是,校尉大人!”齊應了一聲,兩個人便齊止住了腳步,直着身子,正經八百地守在了門外。
“呵呵,校尉大人請上坐!”李紀和讓出上首地位置,在公孫賀蘭的側旁坐定,吩咐着下人端送上茶水,然後輕笑着向公孫賀蘭說道:“校尉大人此來,可是爲了採購軍馬一事?呵呵,其實楊將軍是多慮了,這馬場的主人雖然有所改變,不過之前馬場與府衛的供馬事宜,紀某卻也是從未想過要將之改變,一切都還照着之前的協定就好。”
“嗯,紀場主很有眼光,”見李紀和這般上道,公孫賀蘭的面色也緩了下來,端起面前的茶碗,輕押了一口,擡頭向李紀和說道:“不過,除了此事之外,本校尉還有一事,想向紀場主請教,還請紀場主能夠如實相告!”
“哦,校尉大人請講,但是紀某所知,定會言無不盡!”李紀和麪色和善地看着公孫賀蘭,今天能在這裡面到他,李紀和的心情不錯。
“我想知道,紀場主是如何得知我大哥府裡所有的那些良駒的?”公孫賀蘭緊盯着李紀和的面容,可惜有那三道巨疤的遮擋,他並不能夠看清李紀和現在的表情爲何。
“好了,你們也全都下去吧!”李紀和揮手將在一旁侍候的下人屏退,然後坐直了身子,靜靜地看着公孫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