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桌子上被人給扔放了半小布袋的金子,袋口偶露出來的黃光,讓人迷醉。
“五十金!”
一個身着華麗服飾,油光滿面的胖子,極不客氣地一屁股擠坐立在柳一條的身邊,粗聲粗氣地看着柳一條說道:“一首曲子的定錢,若是曲子能讓我們家掌櫃滿意,隨後還會再有五十金奉上!”
“姐姐,我怕!”小丫的身子往張楚楚的身後縮了縮,怯怯地看着那個胖子,還有胖子身後的兩個精壯的下人。這個胖子還有他的手下,像極了以前在飯店裡,路攤旁,曾經用拳打過,腳踢過她的那些所謂貴人。
“哦,乖,小丫,有姐姐和姐夫在,不怕!”張楚楚輕輕地把小丫攬到懷裡,有些氣憤地狠瞪了坐在他們面前的胖子一眼,這般沒有修養,沒有禮貌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看那胖子的神色,似對小丫現在的這種表現很滿意,昂着頭,咧着嘴,他很得意。
其實被嚇到,不止是小丫一個,在一旁侍候着的丫環小依,還沒有來得及返回去的車伕老王,都被桌上的一小堆黃金給鎮住了。憑着他們現在的身份,何曾見過這般多的金子。
五十金等於近一百貫的銀錢,等於差不多十頭耕牛,等於奉節兩處不錯的豪宅,等於他們一輩子兩輩子的所有例錢和積蓄,這對他們來說。真地很多。
一百金,兩百貫,買一首曲子。既便是在長安城,也絕對是一個可以撐死人的天價,這個胖子,還有胖子身後的那個掌櫃,出手絕對算得上是豪氣。如果柳一條真是以與人作曲爲生,爲了這些足夠多地銀錢,像這種被一個下人頤指氣使的閒氣,他或是也就會生受了。
不過。他現在是一個教書先生,又或者他還會是一個獸醫,他並不缺那一兩首曲子的錢花。雖然那些錢,真的不少。
“你嚇到我妹妹了!”柳一條淡然地擡起眼皮,往桌子上的布袋瞅看了一眼,伸手在小丫的頭上輕撫了一下,以安其心。
“什麼?”胖子神情微愣了一下,扭頭瞅了還躲在張楚楚懷裡的小丫一眼,不以爲意地輕輕一笑,回過頭來看着柳一條,開口說道:“柳先生是不是對這個價錢不滿意,呵呵。沒關係,只要柳先生做出的曲子好,能比得過易和居地那曲水調歌頭,別說一百金,就是一百五十金。兩百金,我們家掌櫃的也出得起!”
“我說,你嚇到我妹妹了!”柳一條擡頭看了眼前的胖子一眼,冷聲說道:“給我妹妹道歉,或是拿着你地這些銀錢。滾出我們的房間。柳某人從來都不跟沒有一點禮貌的下人打交道!至於作曲子的事情,你們掌櫃的就別想了。柳某人不缺他那一點銀錢,也不稀得侍候。”
“你!”胖子猛地從椅上站起,臉色一下便變成了豬肝一樣,一直養尊處優,順風順水慣了,尤其是近幾年,他何曾再受到過別人這般地對待?胖子伸手指着柳一條鼻子,狠聲叫罵道:“柳亦凡!還真把自己給當棵蔥了?不就是一個寫小曲兒的嗎,讓你寫,是看得起你,別給你臉,你不要臉?!”
“謝謝你們的擡舉,不過柳某不需要,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你們可以出去了!”柳一條慢條斯理地輕抿了一口茶水,從始至終,他的臉色都沒有太多的變化,面對着這個胖子,就像是在看一隻惹人厭地蒼蠅一般。
“老王,勞煩把這幾位貴客給請出去!嗯,天晚了,順便再跟樓下的夥計說一聲,叫上來些吃食。”柳一條把茶碗兒放下,輕聲向車伕老王吩咐了一句,之後便再沒有看那胖子一眼。
“呃,是,柳先生!”老王不捨地將目光從桌上的那袋金子上面收回,有些惋惜地伸手向胖子說道:“我們家先生既是不願,誰也勉強不得,幾位還是請吧!”
“湯總管,要不要我們出手?”兩個下人挺出身來,從斜刺裡擋住了老王的身形,面對着他們不帶一絲善意的目光,老王地心中一冷,不由得向後輕縮了下脖子。
這些人都不是善茬兒,他們不會真的動手打起來吧?老王扭頭向柳一條還有張楚楚那裡看了一眼,一個文人,一個孕婦,今天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也怪柳先生,人家給送錢來了,你直接收了不就得了,還非要整出這樣一個不歡的局面。怎麼平時挺和善的一個人,一到了長安,這脾氣和性子,就跟換了個人似地?
“算了,”湯總管冷着聲輕擺了下手,拿眼睛橫掃了柳一條一行人一眼,開口言道:“爲了一個窮書生惹上官司,不值得,東家也不會高興,咱們走!”
“呼!”看着湯胖子帶着人走出客房,老王這纔算是長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沒有打起來就好。
“嗯,那個,謝謝姐夫!”小丫在張楚楚地懷裡露出頭來,感激地看了柳一條一眼,在她的眼中,姐夫沒有收那些錢,甚至還惡聲惡氣地把那些壞人給氣走,完全都是爲了她。
“呃?呵呵,你這傻丫頭!”柳一條微愣了一下,玄即便明瞭了小丫心中地想法,不由輕笑着在小丫頭的小腦袋上輕拍了拍。
“柳先生,那飯菜,還要水要去叫?”老王站在門口,目送着湯胖子他們下得樓去,然後回頭柳一條詢問。“讓小依去吧,順便把小二也給叫上來一個,我有話要問。”柳一條開口向小依吩咐了一句,然後又微笑着向老王說道:“王老伯明早還要返回奉節,就不必再在此相陪,先下去休息吧。”
“那好,小老兒就不在這裡多作打擾,先告退了!”老王擡手微衝着柳一條夫婦禮了一禮,然後便轉身,回了他的客房之內。
“夫君,剛纔那些人”屋子裡只剩下三個人的時候,張楚楚不由有些擔憂地開口向柳一條說道,不過話沒說完,便被柳一條給輕聲打斷。
“娘子不必擔心,”柳一條毫不在意地輕笑了笑,開口向張楚楚寬慰道:“這裡是長安城,天子腳下,他們就是再大膽,也不敢真的如何。而且那個姓湯的胖子,只是一個跑腿兒的下人而已,掀不起什麼風浪。”
“嗯,夫君說得是,像這種勢利之人,確是不必給他們什麼好臉色,不過夫君,咱們在長安,終歸是一個過客,根若浮萍,沒有什麼依靠,妾身怕他們真個會在暗中給夫君使絆,”張楚楚輕輕把小丫從懷中拉開,放到旁邊的椅上,柔聲向柳一條說道。
“這些爲夫都省得,日後爲夫小心一些便是,”柳一條輕握起媳婦兒的小手兒,輕聲說道:“好了,咱們不提這些煩心的事了,今天娘子在這客棧裡,可覺得煩悶?”
“有小丫,還有小依在一旁陪伴,妾身過得還算稱心,倒是夫君,今天在禮部呆了一天,可還順心?”張楚楚提壺輕給夫君斟倒了一杯茶水,也很是關心地向柳一條問道。
“見了幾個官員大人,識得了幾位別的私塾先生,還不錯,”柳一條輕點着頭,端起茶碗兒,輕聲說道:“不過,這一次要在禮部學上一月,一月之後能不能離開,還是兩說,這陣子就不能多陪娘子,要讓娘子獨自在家了。”
“嗯,夫君要做什麼,但去無妨,妾身身邊有小丫和小依她們在,無礙的。”張楚楚輕撫着肚子,很是理解地開口向夫君講道。這也是這個時代女人心裡最平常的一種心思,女主內,男主外,女人,不能綁着自己男人的步子。
“嗯,明天,爲夫帶你們去一趟蘇府,暫時先在蘇晨住上一段時間,”柳一條接口說道:“蘇府是官家,安全,且還可再免了像今天這般地狀況,爲夫在外面也會安心一些。”
“就依夫君之意!”張楚楚輕點了點頭,在官家的府坻,自是會絕了一些商販的念想,比之在客棧裡,確是安穩也安全得多。若是在這客棧裡再遇到像是之前的那三人人,張楚楚自己倒是不怕,不過小丫,小依,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她卻是不能不能顧,而且,她也不想讓她的夫君爲她分心。
“老爺,店裡的夥計到了,”正說話間,小依從門外推門進來,在她的後面,跟着一個模樣兒清秀的店傢伙計。
“見過兩位客官,不知客官有什麼吩咐?”小二躬着身,輕笑着湊到柳一條的跟前,很機靈地開口向柳一條問道。
“呵呵,有勞這位小哥了,”柳一條擡頭看了他一眼,端起茶碗兒小押了一口,然後輕聲向小夥計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想向小二哥打聽些消息。”
隨手打賞給小夥計兩枚大錢,柳一條輕聲開口問道:“小二哥剛纔應也是看到了,就是剛從我們這間房裡走出去的那三人,我想知道他們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