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伸手扒開掩住妹妹小臉兒的棉被,幸兒一見是自己哥哥,立刻喊出聲來,“哥哥”然後撲到他懷裡哭起來,顯然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木艾走出房門輕輕合上,貼心的留給他們兄妹充分的交談時間。
等春分擺了飯菜上桌,小兄妹倆也說好了話,木艾抱了幸兒喂她喝肉粥,不知道大禹是怎麼和妹妹解釋的,幸兒極乖巧的開口叫了媽媽,吃起東西來也很是斯文秀氣,惹得春分幾個丫頭都說,幸兒天生就有大家閨秀的架勢。
木艾笑着在她臉上親了親,許是碰到了小丫頭兒的癢處,銀鈴一樣清脆的咯咯笑出聲來,讓屋裡衆人心情更是大好。
大禹看着妹妹在媽媽懷裡笑得開心,也終於放了心,大口喝了兩碗又香又糯的米粥。
吃過飯,木艾和大禹逗着幸兒說話,三歲的孩子還不太懂事,又剛剛大病初癒,沒一會兒就又疲累的睡過去了。
木艾給她蓋好被子,讓大禹陪着,然後和春分把昨日收的那些賀禮還有搬家時肖恆送來的兩車賀禮一起理了理,找了幾匹布料出來,打算給兩個孩子做些換洗衣服。
這時空的女子裁剪衣服是必備手藝,別說春分,就連如意小苗這般年紀的小丫頭也都做的不錯。
等辛巴帶着誠兒大呼小叫跑進二門時,兩套衣服已經初見雛形了。木艾一晚沒看見辛巴,心裡也有些想念,抱起他狠狠親了一口,笑着讓他在臉上塗滿口水,然後又親了親站在一邊,直嚷“姑姑偏心”的誠兒一口,這才哄好了兩個淘小子。
木艾陪着他們坐在椅子上吃點心,然後輕聲把大禹和幸兒的事情說給他們聽。
兩個孩子明顯有了危機感,小臉上都不是太開心,後來還是她一再保證,就算有了大禹和幸兒,她也會同樣疼他們,這才微微好一些。
木艾趁機又給他們多講了幾句大禹和幸兒有多可憐,大禹寧願自己餓着,也要省下幹餅給妹妹吃,以後他也做了兩人的哥哥,也會如此疼他們,帶着他們玩兒。兩個淘小子一直生活在蜜罐子裡,哪聽說過這般事情,立刻搶着說要把點心和玩具分給哥哥妹妹。
木艾連忙誇讚他們大方懂事,另外又許了兩樣好吃食的獎勵,樂得兩個淘小子差點蹦起來。
木艾心裡也爲了他們的善良安慰極了。現代時,家裡因爲要二胎而不小心忽視第一個孩子,從而發生孩子性情劇變,甚至傷害弟妹的例子比比皆是。
雖然她不覺得辛巴和誠兒還有濤兒會多麼自私,做出什麼惡事來,但是,每個孩子的心都是脆弱的,特別是大禹、幸兒這樣的孤兒,心靈更是尤其敏感。
如果這三個小子哪怕只是一時不懂事,說了什麼話或者排擠兩兄妹,那對於他們倆來說都是一種傷害。所以,她先和兩個淘小子提了這個問題,順利解決了潛在的一點兒小矛盾,避免了這些問題的發生。
其實,她昨日一時衝動收養了大禹兩兄妹,事後想想也有些後悔,並不是她心疼錢財,或者害怕耗費心力,她只是覺得此時,背地裡那個勢力還在虎視眈眈,她要保證三個孩子的安全已經有心感覺吃力,如今再把兩個孩子牽扯進來,實在有些不明智。
但是轉念一想,兩個孩子當時的境況極其糟糕,她如果不帶他們回來,很可能也就都沒命了。
況且都說三歲看老,辛巴這孩子性子太跳脫,喜歡新奇事物,看起來長大後更像那種笑傲江湖的浪子型人物,絕對不可能安於田園生活。可是,大禹這孩子小小年紀,艱難乞討求生,寧死也不拋棄幼妹,可見是個品性堅忍又重情義之人,想來長大後,不論遇到什麼困難,也能好好看顧弟妹,守住家業。
更何況,她是真心喜愛這兩個孩子,心疼他們的坎坷經歷,想要把他們當成親生子女一樣帶在身邊,好好撫養長大…
木艾領着辛巴和誠兒兩個進了裡屋,大禹連忙站起來,辛巴和誠兒畢竟才五歲,小小心靈裡尚未被灌輸進去什麼尊卑貴賤的觀念,也沒有瞧不起大禹是個小乞丐,按着媽**吩咐給大禹見了禮,叫了哥哥。
然後就好奇的聚在牀邊看***,討論着爲什麼***長得這麼小,眼睫毛爲什麼這麼長,爲什麼白天還在睡懶覺。總之,問題一如既往的多。
木艾怕他們吵醒幸兒,就讓他們帶着哥哥去他們的屋子玩耍。小孩子都是自來熟,又天生喜歡顯擺自己的好東西,當即兩個淘小子高興的拉着大禹就跑了。
中午木艾炸了雞腿和茄合,喊他們出來吃飯時,兩個淘小子已經親熱的“哥哥,哥哥”喊得歡快了。
等幸兒醒過來換了漂亮的粉嫩衣裙,兩個小子又扔下哥哥,圍着***轉了,小玩具、小畫本、點心糖果,毫不吝嗇的都拿出來,嚷着讓幸兒吃。木艾忍不住嘴角抽搐,這時空的孩子都這麼早熟嗎?
想起栓栓在家裡被奶奶拘束了快半月,於是藉口幫忙照料辛巴,派人回去把她解救出了苦海。
果然栓栓一下了馬車,就開始拉着姐姐大吐苦水,末了四處勃勃的查看姐姐的新院子。
當然她也知道了大禹和幸兒的事,不知道是同樣沒有母親的關係,還是她的母性過早煥發,居然和幸兒極爲投緣,完全接過了小丫頭的喂藥、洗澡、餵飯等等事宜,讓木艾倒是省了許多心,白日裡也可以放心補補覺,偷個懶。
就這樣過了兩日,幸兒徹底康復了,已經可以跟着三個哥哥到處跑着玩了。
木艾吃了早飯,又換了男裝,準備去店裡看看。囑咐春分夏至幾個要看好幾個孩子,然後也不講什麼規矩,讓孔喜幾人進了二院值守。她自己則只帶了歐陽、小安一路慢走去了店裡。
今日是恢復正價的第三日,但是店裡的客人也沒有像預計中那樣明顯減少,可見是名聲已經打出來了。
木三正和一位穿着富貴模樣的中年男子說話,見自家主母進來,也沒有立刻丟下客人不管,而是笑着解釋了兩句,又喊了清風過來招呼,這纔過來見禮。
木艾滿意的點點頭,顯然這幾日買賣做下來,木三學到了不少處事細節,當然這些都是他有天分再加上肯努力的結果。
進了賬房,拿了這兩日的賬本看了看,因爲恢復了原價,雖然出貨量沒有以前大,但是進項還是差不多的。
木艾誇讚了木三幾句,又拿了兩張這兩日閒暇時,想出來的新點心方子給秋分,安排她和可心柔蘭商量着試做。
末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新買的人手進來幫忙,畢竟現在點心店可謂日日鬥金,堪稱暴利。她倒不是害怕泄露方子,退一步說就算別的點心店弄了她的方子去,也沒有材料做啊。她是不想因爲這暴利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還是用自家人比較好些。索性把家裡的長樂怡然調來給秋分幫忙,新人就先放在府裡學學規矩,觀察上幾個月再來替換。
吩咐歐陽回隨園趕了車來,帶上木三,一起又去了王老大那裡買奴僕。
剛剛拐過街角,就見那宅子門前圍了一圈兒人,都在指指點點的不知道議論些什麼。木三在路邊空地停了車,歐陽恭敬的開車門請了木艾下來。
木艾也有些好奇,順着歐陽和木三擠出來的空隙看進去。兩個衣衫破舊的中年男人分別拉着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正向一臉兇惡的王老大哀求着什麼,兩個小丫頭雖然眼睛紅腫,可是眼裡卻沒有半分軟弱,反倒有種少見的倔強。這讓她突然想起了,十三歲那年,爺爺奶奶相繼去世時,那對兒她應該稱作父母的人互相推諉不想撫養她,她也是這樣倔強的站着,也是這般不肯哭出聲來…
輕輕嘆口氣,不用猜,這又是賣兒女的。當下,分開人羣走了進去,溫聲說道,“王老大,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王老大正牛氣沖天的高昂着下巴,心裡盤算着,這兩個泥巴腿子,一個家裡有個病婆娘,一個家裡是病老爹,都是等着急用銀子的,所以一定都會按照自己開的價錢把這倆丫頭賣來,總共四兩銀子收了,轉手怎麼也賣個二十兩,淨賺十幾兩,真是絕好的買賣啊。
突然聽人在身後說話,扭頭一看,呦,還真認識。雖然隔了快兩年未見,但是做他這行的,人脈眼力是一樣都不能缺的。
何況這人還是個難得的大主顧,一口價未還,就從他這裡買了十幾個奴僕回去。
當下,趕忙躬身行禮問好,“哎呀,木公子!您這一向可好,這兩年不見,您這精氣神更好了。今日怎麼有空上小的這裡來了,可是府上又缺人手,那您來小的這兒就對了,小的一定包您滿意。”
木艾隨便拱了拱手,不喜歡聽他囉嗦,不着痕跡的微微退後半步,不想他的口氣噴到自己臉上,歐陽也連忙側身擋住王老大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