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花王城裡是沒有養魚的人家,老百姓們想吃上一條活魚簡直比登天還難。她挖了池塘多多養上一些,爲自家多開闢一條財路,也爲百姓們造點口福了。
雖然她有戒指空間在,底氣十足,就算把她一家扔沙漠裡也照樣會吃喝不愁。她也從來沒把銀錢看得太重,但是,錢財這東西,只有嫌少的,沒有傻到嫌多的。再說,去年冬天時每日都安排人手往神山腳下木槽灌水,實在麻煩。等挖好池塘,全灌上靈水,山上的大黑它們喜歡就可以隨便下來喝,也不必拘泥於每日兩桶的數量了。這也算是給山上這羣“野獸護衛”,盡忠職守護衛他們一府半年的獎勵。
郭淮帶了阿大阿二等八九個人,半挽着褲腳站在已經挖出一米多深的大坑裡奮力揮動着鎬頭,頭上都有豆大的汗珠滲出來,背上的夾襖也微微有些溼意,見到主母過來,連忙上了岸,放下褲腳,規矩行禮,木艾看見衆人如此賣力,就囑咐郭淮收工回府時一定要讓每個人都用熱水燙腳,晚飯也做得豐盛些,另外每人再添一碗酒驅寒氣。
郭淮領着幾人謝過了,說道,“夫人待大夥兒歷來心慈仁厚,再者去年插秧時夫人也曾如此囑咐,所以這幾日我都是這麼安排的。”
木艾點點頭,又和他商量了一下春播整地的事,就帶着春分回府去了。
可心早把一筐薺菜摘洗乾淨了,眼睛一直瞄着二門口,見到夫人回來了,就一臉歡喜的跑上前去,行禮之後,問道,“夫人,薺菜已經都洗好了,一會兒您可是要做些新菜色?”
木艾微微一笑,這丫頭雖然是春分的一母同胞姐妹,倒和沉穩寡言的春分性情完全相反,熱情上進,極其喜歡鑽研吃食,只要一聽說自己要做新菜色,就會眼睛冒着光的跑過來做幫手。
“你這丫頭動作倒快,將近午時了,你原本想做什麼都照常做吧,我一會兒再添個湯和一道餅。”
可心聽了這話立刻笑得面如春花一樣燦爛,歡快的應了一聲,轉身跑進了小廚房。
木艾進了內室,換了衣衫,洗乾淨雙手,也去了廚房。小安和冬至正在裡面幫忙,見到她進來都站起來行禮。
木艾擺擺手,看了看木盆裡翠綠喜人的薺菜,就從空間裡抓了三十幾只兩寸長的大蝦出來,吩咐春分剝出蝦仁兒收拾乾淨了,然後挽了袖子,動手把一半薺菜扔進燒開的水鍋裡,簡單的燙了一下,過遍涼水後用力攥幹。
又找了點兒幹蘑菇洗淨藉着剛纔的熱水也焯了一下瀝乾,整塊白嫩嫩的豆腐託在手裡,切成麻將大小的方塊,鮮蝦切丁,姜切末,然後統統放進一隻大砂鍋里加水放在竈上,燒小火慢慢熬煮。
再把剩下一半薺菜掐去根兒,細細切成末與雞蛋、細面和在一起,用力攪勻成稀糊狀,放到一邊備用。
那邊鍋裡的湯已經燉夠了兩刻鐘,揭開砂鍋蓋兒把焯好的薺菜放進去,直到再次煮沸,最後放一點點蒜末提鮮。示意春分墊着厚厚的棉布把鍋端下來放到案板上,砂鍋保溫效果好,裡面的湯汁兒繼續咕嘟了好一會兒才徹底靜下來。
前些日子特意打製的平底鐵鍋已經刷洗乾淨放到最小的竈眼兒上了,燒乾之後,灑進冷油至八分熱時,才舀起一勺麪糊倒進鍋裡攤平,小火煎烙,慢慢地就有香味飄散開來。可心趕忙把鍋裡的紅燒肉盛出來,也顧不得刷鍋,三兩步就湊了過來,看着木艾輕輕一抖鏟子就把蛋餅翻了過來,露出金黃的一面兒,眼饞的抿起了嘴角。
木艾忍不住笑道,“彆着急,我烙好主桌兒的,其餘的就交給你烙,麪糊兒配法你姐姐也知道。”
可心微微紅了臉,笑嘻嘻回身繼續去分菜裝盤。木艾直烙了十張才停手交給可心。想了想,又拿刀把餅切成如披薩一般的三角形,一隻疊着一隻,擺成一大一小兩盤蓮花的樣子。然後又盛了一碗湯,連同小盤蓮花餅一起放進托盤,示意春分可以送去耳房了。
木艾囑咐冬至分出一些湯和點心送去西院孝敬老太太,然後回房洗了手出來,冬至、小安已經麻利的擺好了飯桌兒,幾個孩子還沒到門口就聞到了香味,極歡快的跑了進來,嘰嘰喳喳問着,“媽媽做了什麼好吃的?”
木艾抱了最小的幸兒坐上椅子,然後笑道,“媽媽剛纔用在山腳挖的野菜做了薺菜鮮蝦湯和薺菜雞蛋餅,你們嚐嚐味道如何?這可是春天的味道啊。”
幾個孩子一起看想桌上的翠白相間的湯水和金黃中透着絲絲綠意的薄餅,忍不住歡喜的拍起手來。
木艾拒絕了春分夏至的服侍,趕了她們去廚房裡也嚐嚐薺菜餅的味道,然後親手給孩子們盛了湯、夾了餅,看着他們吃的開心,也跟着多吃了兩塊。
辛巴和誠兒挺着圓滾滾的小肚皮,嚷着明天還要去挖菜。被木艾一人賞了一個爆慄敲在腦門上,“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心思,去挖菜就不用上課了,是不是?兩個小懶蛋,今日已經落下了功課,明日還有新的要學,所以,要更加勤奮才行,怎麼反倒要偷懶呢。要知道,今日事,今日畢,明日復明日…”
“明日何其多”兩個淘小子有些泄氣的異口同聲接了下句,微微失望的嘟起了小嘴兒。
大禹和濤兒連忙上前,拉着他們一起回房間去午睡,木艾讚許的衝着他們點點頭。抱了小女兒說了會兒話,引着她脆生生的又把今日學的童謠唱了一邊,這才寵溺的抱着送她回房去午睡了。
吃過飯,終於打發了幾個整個下午都在哼歌兒的孩子們去睡了覺,大小丫頭們也都回了房。木艾照舊換了套利落的黑衣去練了兩個時辰的飛針,然後半依在歐陽硬得有些過分的肩頭,一起吃葡萄,聊天。自從那次醉酒之後,歐陽似乎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雖然白日裡除了偶爾和她眼神交流之外,還是那副冷漠模樣,但是夜裡兩個人單獨相處之時,卻要好上許多。
以前他只會聽她喋喋不休的說話,不被追問極了,從來不會給句迴應。可是現在他居然也會偶爾給她講上幾句江湖見聞,雖然語言依舊簡練,但是聽在她耳裡卻是極精彩。
以前如果不是她面臨危險或者昏睡過去,他是不會碰觸她一下,可是前晚回院子時,他卻極堅決霸道的牽了她的手,害得她心跳如鼓,直到進了屋子都還沒合上嘴巴。
不過,她真的很喜歡這樣的他,喜歡他極嚴厲的教授她飛針,喜歡他喝酒時望着天邊的深沉,喜歡自己偶爾鬧他,他眼裡的寵溺,喜歡他低沉的嗓音…
不過,她又有一顆極敏感細緻的女兒心,她也沒有錯過,他眼裡偶爾流露出的掙扎和擔憂。
記得十歲左右的時候,她看過一部武俠電視劇,很老的片子。裡面有一個美麗女子愛上了刀客,放棄家人,跟在刀客身邊,爲他洗衣做飯,就如同一個妻子一樣,可是刀客從來未曾理會過她。後來有一日刀客要與一位武功高強的敵人進行生死一戰,女子送刀客出門,眼淚漣漣,刀客本已邁步,卻突然回身狠狠吻住了女子,然後頭也不回走掉了,那一戰之後,刀客再也沒有回來。她那時還小,不懂情愛,但是卻跟着那女子哭得很傷心。
過了這麼多年想起來還記憶尤深,她於是就在想,歐陽可能就是刀客那一類的人吧,不是不愛,應該是不能愛或者不相信愛。
她也曾猜想過,讓他這般掙扎的原因,可是又全無頭緒,偶爾腦子裡設計個家有妻小、國仇家恨的角色,又覺自己太過多疑了,這想象力不去拍個三流狗血電影,真是有些浪費。
如果現在能打個電話給葉子說說就好了,不過,恐怕那花癡丫頭見到歐陽這般冷酷型美男,一定會兩眼冒星星,流着口水先冒出一句,帥哥,給姐笑一個唄。
就是不知歐陽會是如何反應了,一掌劈暈她還是閃身飛走?這般胡亂想着,她就忍不住笑出聲來,於是身後的男子果然問道,“在笑什麼?”
她耳下的胸腔因爲發聲而微微顫動,惹得她越發笑起來,“沒笑什麼,就是覺得這夜色真好。連風吹在臉上都感覺很溫暖啊。”
男子搖搖頭,把最後一粒葡萄扔進嘴裡,連同肚子裡的一句反駁一起嚥下。這女人撐起的古怪東西,連飛針都射不進來,怎麼會有風吹到臉上?
可惜這話他卻知道不能說的,如果說了她一定又會怪自己不懂浪漫,他是不知道,這女人說的浪漫爲何物,不過,昨日她喊着累,他背了她回去,她趴在他身上就嚷着這兩個字來着,想來應該是一切她覺得歡喜的事情就是浪漫吧。
低頭看看散落在自己胸前的幾縷青絲,伸手輕輕掬起嗅了嗅,淡淡的***香縈繞在鼻端,讓他忍不住微微屏住了呼吸,好似想要多留這馨香片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