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也被氣樂了,原來還以爲他和賈和商量好了,沒想到,這蠢人突然聰明一把想獨吞了,就不知道賈和知道他被黑吃黑之後是什麼反應了?
說曹操,曹操到。她這裡剛想着,賈和就真氣急敗壞的從遠處跑來了,頭巾也歪了,扇子也丟了,雙手支着膝蓋,狠狠喘了幾口氣,瞪着邢光就是一句,“邢兄,你怎麼能這樣不顧道義,明明咱們說好的…”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周圍還有羣衆,生硬的吞下了後半句話。
邢光撇撇嘴,半點愧疚都欠奉,“明明說好什麼,昨天可都是你一個人在自說自話,本公子可是沒答應過你半句啊。”說完爲了自己的小聰明更得意了,扇子搖得更歡了,似乎已經篤定木艾是他的手中物了。
賈和被噎得一直脖兒,臉色漲得都要發紫了,但是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是搶不過這位二世祖,腦子裡迅速轉了轉,還真憋出個好主意,“好,邢兄既然執意如此,就不要怪小弟得罪了。昨日,仙夫人已經允諾做我的妾室了,邢兄來晚了,百花律裡搶奪他人妾室可是要判罰十年苦役的,而我又有秀才功名在身,可以直接上書刺史大人,你叔叔就算是主簿也不能攔着我。”
他剛說完,邢光還沒反應過來,郭淮卻不幹了,指着賈和鼻子就是一頓斥責,“你這賈書生,虧你還是個有功名的人,難道那些聖賢書都讀狗肚子了去了,青天白日裡就敢說謊話,昨**上門來威脅,說如果我們夫人做你的妾室,你就能幫忙擺平這件禍事,是我帶我們夫人接待的你,我可不記得我們夫人應下什麼了,你如今這麼污衊我家主母的名聲,就不怕天打雷劈。”
邢光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接着郭淮的話頭也罵開了,“好你個窮酸兒,平日裡跟在我後頭像條狗一樣,今日居然敢跟我搶人了。我看你以後是不想在花王城住了…”
賈和不理他叫罵,理理頭上方巾,抖抖衣袖上的塵土,心裡冷笑,如果得了這宗大財,就是不去大考也一輩子吃喝不愁了,再說,難不成他不會用銀子賄賂府尹不成?府尹不是比個小小的主簿要大多了,蠢豬就是蠢豬,“仙夫人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答應做我的妾室了,而且親手送我一隻髮釵,權當定禮。如今怎麼可能再答應你。”說着,賈和從懷裡掏出個累絲珠釵來。
春分一見就倒抽一口涼氣,她是專管仙仙首飾匣子的,當然一眼就認出來了,這隻珠釵,是肖府送來的年禮中的一樣,雖說上面的珍珠不大,但是難得的都是一般大小,各個都是淡粉色,自家主母不喜歡金飾,得了它之後喜愛它素淨簡單,就常戴在頭上,那次去送種子的迴路上丟了,還心疼的唸叨過兩日。
如今怎會被個男人拿在手上了,雖然她可以證明是丟了,不是夫人給他的,可是,別人不會相信啊,這要怎麼說得清呢,難道夫人真要嫁給這賈敗類了嗎?
其餘人等看見春分臉色就知道這珠釵一定是仙夫人的了,互相嘀咕起來,那釵看着就是值錢東西啊,村裡人誰家用得起啊,幾位族老看向木艾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寡婦不守婦道,和人私通,可是犯了村中忌諱,按照祖上傳下的規矩,輕的是要攆出村去,重的是要綁在山上喂狼的。可是,這仙夫人帶着大夥發了財,如果真處置了,又怕被說恩將仇報。上次村裡流言說她和那肖老闆之事,畢竟沒有真憑實據,倆人又佔了義兄妹的名義,今日可是說不過去,連信物都有了,要揭過這醜事恐怕真得讓她嫁了,只是她嫁了還能不能帶着村裡發財了。李大爺爺心裡更是多了一絲鄙夷,上次爲了那母子倆冒犯,害得他們一家上門去賠罪,如今看來,這仙夫人那時恐怕就心裡有人了…
木艾把所有人的神色都收在眼裡,心裡冷笑,這可真是打草撿了野鴨蛋,純是意外所獲啊,這賈書生吃定了她一定不想嫁給那個比豬還蠢的邢書生,就算明知道他說謊,肯定也會承認下來,幫他遮掩。如果不是趕上這麼個檔口,他只要等上幾日,拿着珠釵去族老那裡,然後族老上門提親,她就真百口莫辯,不好說了。幸虧今日爲了和邢光爭搶,他先揭開這張底牌了。
“賈先生說這珠釵是我的,我就想問,誰能證明這珠釵是我的?再說就算是我的,誰又能證明是我親自送給你的?剛纔你還質問邢公子不顧道義,違揹你們兩個人商量好的事情,想要獨吞我這份家業。怎麼轉過頭來就說,我已經在一個月前就答應做你妾室了呢?我既然早答應做你妾室了,那你昨日又何必和刑公子合謀呢?”
“呃,呃,仙夫人貴人事忙,可能是忘記了也說不定…”賈和被木艾連續幾句質問搞得腦子有些迷糊了,這怎麼和他設想的不一樣,難道仙夫人想嫁給邢光不成,一時想要辯解,可這珠釵確實是撿的,他又確實再打這份家業的主意,心裡就有些發虛。
他有心掩蓋,說的正義堂皇一些,可惜邢光卻不允許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冷笑一聲,“窮酸就是窮酸,當了*子還想立牌坊。明明昨日就是你勸我說,這小寡婦家裡足有幾千兩銀子,要我先不動她,等你拿這事相脅騙得她答應嫁你之後,財產咱們對半兒分,到時候,我哪怕把她賣到花樓隨便糟踐都行。如今你倒裝了好人,本大爺都成了壞人…”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今日可是你來…”賈和也不示弱,聽他揭了老底,惱羞成怒,和他吵了起來。
木艾嘆口氣,扭頭看向幾個孩子,誠兒、辛巴、幸兒都還小,只知道這些人都是壞人,大禹和濤兒卻多少知道些世情了,小臉兒崩得緊緊的,死死盯着那兩個逗雞一樣的秀才,似乎要把他們深深記在心裡一樣。
木艾拍了拍他們兩個的手,也不理場中的人,溫聲說道,“大禹,濤兒,弟弟妹妹都小,可能不會懂,但是你們卻是要知道了,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很多人做壞事都是被利益驅使的,就像這兩個跳樑小醜一樣,無非是衝着咱們府上的錢財產業,如果媽媽只是個普通婦人,那麼今日就真會被他們搶去做妾,宅子田地也都會變成他們的。你們一定要記住,無論任何時候,只有自己變強大了,纔可以不受別人欺辱,才能保護我們辛苦賺來的財產,保護我們在意的人。當然,有一日我們變強大了,卻一定不能像他們一樣無恥欺負弱小,強者要有強者的品格。”
大禹和濤兒雖然一時不能全懂,但還是鄭重的點點頭,木艾這纔回頭看向歐陽,“我累了,這戲也演的差不多了。歐陽,給他們點教訓,然後綁了送到肖大爺那裡去,跟他說,這刑公子特別喜歡大獄,那就讓他多親近兩日好了。”
“是。”郭淮和歐陽答應一聲,一個回院子套車,一個二話不說如行雲流水一樣,只聽幾下清脆的“咔嚓”之聲後,那六七個家丁就全躺下了,各個抱着只斷腿在地上翻滾哀號,村裡人哪見過這樣的場面,打折人腿就跟折根包穀杆兒那般容易的,特別是歐陽連眉毛都沒皺一下,臉色平靜的讓人心裡發毛。
周圍人羣裡有那膽子小的,例如看熱鬧的小媳婦兒們,嚇的尖叫連連,死死閉了眼睛不敢看下去,男人們也都齊齊退後幾步,幾位族老都哆嗦着站了起來,兩位衙役更是張大了嘴,半晌沒反應過來,這,這怎麼說話間就動手了,他們要怎麼辦?
兩人正瞅着歐陽又奔邢光和賈和去了,當下也顧不得考慮了,先把人救下來再說啊,萬一這夫人沒什麼背景,那他們飯碗可要保不住了。
阿大幾個怎麼能讓他們過去呢,分出一人伸手笑嘻嘻的虛攔着,其餘幾人早過去踹上幾腳解恨了。
木艾心裡也覺得很是解氣,扭頭笑着同王二和趙同拉起了家常,“二位官爺儘管安坐,不必擔心,今日之事一定不會給二位帶來什麼麻煩。倒是剛纔妾身一直忙着聽他們吵鬧,忘記招呼二位了,這點心可還合口味?”
她笑得一臉平和的坐在樹蔭裡,芊芊玉手拿了塊軟玉糕,優雅的掰了一塊下來,慢慢放在櫻桃小口中,然後又喝了口蜂蜜水漱漱。整套動作沒有半點停頓遲疑,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前邊的慘叫聲一樣,王二和趙同生生打了個寒噤,腿腳發軟,一屁股坐了下來。
木艾伸手替他們斟了杯茶,繼續嘮起了家常,“二位官爺喝茶,千萬別客氣。食爲天裡這點心要價很貴吧,都是我那掌櫃淘氣,才幾塊點心就賣十兩銀子,也不怕被人說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