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玄仙府之中。
望着眼前這屍山血海一般的景象,大多數修士都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
好像是在問自己,眼前的場面,是他們做出來的嗎?
一部分人眼中,流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們認爲腳下的這座仙府有霍亂人心的功效。
是仙府導致他們自相殘殺!
對待這種自欺欺人想法,陳心可謂嗤之以鼻。
遇到事情第一個念頭便是推卸責任,這根本就是懦夫行徑。起碼大方的承認,還能博一個敢作敢當的名頭。
這般遮遮掩掩,實在叫人不恥!
終於,有人受不了這長時間的壓抑,大叫一聲,離開了仙府。
更多的人也在沉默中,選擇了離開。不知是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羞愧,還是害怕自己也會死在最後一座大殿之中。
以陳心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金大元也走了過來,沒有點明陳心身份,只是在略微點頭之後,帶走了餘三戒,和重傷陷入昏迷的王有財。
隨着人流陸陸續續的離開,仙府中剩下的修士,眼中紛紛釋放兇光,顯然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將仙府探查完畢。
在之前嚐到血腥味之下,他們已經逐漸失去理智。
孟雲天和拓跋荒對視一眼,看向楊修遠眼中有不善之色,之前兩人生死搏殺爭奪的仙劍,最後竟然被楊修遠奪走。
只見他們給眼中都閃爍着光芒,走到自家勢力剩餘修士面前,緩緩交代着什麼。
一場更大的衝突,正在醞釀。
而這對於陳心來說,簡直是最壞的情況。在最後一座大殿中的情況越亂,須宗正就越能趁機出手。
陳心知道,就算他此時離去,須宗正也會在暗中跟隨,單獨出手。
所以離去的意義並不大,還不如放手一搏。
趁着所有人都在盤膝恢復,陳心也在一邊觀察,一邊思考接下來迎敵的對策。
時間緩緩流逝,待所有人都恢復結束之後,陳心也睜開了眼睛。
只見此刻孟雲天,楊修遠,拓跋荒三人並肩而立,沒有一點客套之語,共同走上前去,準備推開最後一座大殿之門。
回想之前三人還好的如同穿了一條褲子,如今爲了利益直接撕破臉皮的樣子,還真是令人發笑。
陳心跟在衆人身後,不動聲色的運轉全部修爲,戒備的注視着所有人。
被孟,拓跋兩人擁在這中間的楊修遠輕咳一聲,緩緩伸出手掌,而就在即將要觸碰到大門之際。
異變驟起!
只見楊修遠眼中竟是浮現出一層兇光,一掌對着相對來說修爲較弱的孟雲天拍去。
而與此同時,楊修遠帶來的修士也出手了,竟是分散成兩波,直接開始擊殺孟家與拓跋家的修士。
一場混戰,就在這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境地展開。
早在之前,陳心就覺出了三人的神色不對,所以神識一直都在關注。
幾乎就在楊修遠目中兇光一閃而逝之際,陳心也動了。
只見他腳尖一點,整個人便竄進最後一座大殿之中,竟是連一直在暗中觀察的須宗正,都沒有反應過來。
當陳心離去之後,混戰已經開始,整個場面混亂不堪,即便須宗正想要跟着進入大殿,也沒有空隙。
擊殺陳心的機會可能只有這一次,所以思前想後之下,他準備出手!
屬於元嬰期修士的氣息,開始散發,一瞬間,所有參戰之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陳心在進入大殿之後,便開始尋找脫身的辦法。
眼前這座大殿,沒有原本那等富麗堂皇。
一桌,一椅,地面之上一個蒲團,旁邊一扇通往外界的窗戶,正前方一張字畫,貼在牆上。
“安!”
安,安心,安靜,安然。
這裡怕是當年洞玄,最後一處心靈休憩之所。即便他在域外的漂泊中受盡孤獨,導致性情大變。
但在這仙府最深處,這個最毫不起眼的大殿之中,還是有他最真實的樣子。
甚至當年洞玄,就是在此地坐化,如今僅剩的一堆白骨,還好好的盤膝在蒲團之上。
陳心眼中的目光閃爍,他腦海中在飛快的權衡。
如果他此時當機立斷,從窗戶逃走,確實有幾分可能,在須宗正還未發現之際逃出生天。
但能夠想象,那羣已經被造化衝昏了頭的修士,在面對洞玄這個曾經仙人的遺骸,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洞玄當年便是陳心的標杆,如今更是得了對方傳承。
捫心自問,陳心能讓其他人,就這麼打擾洞玄安息嗎?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能帶走洞玄遺骸,對方既然已經在此地消散,再做打擾,乃是對死者不敬!
但他如果不馬上離去,須宗正便會趕來,如今他已經消耗了九成九的壽元,再沒有牽制元嬰期的手段。
留在此地,甚至真的有可能身死!
但即便是這樣,他,能走嗎?
……
短短片刻間,在須宗正釋放出氣息之後,所有人都不敢妄動了,一個個恭敬的好比剛入修仙界的孩子。
冷哼一聲,此時須宗正沒有時間理會他們,當先一步,推開了最後一座大殿的大門。
而其他修士,也跟着將目光,看向了內中。
“他,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有修士發出一陣驚呼。
口中的他,正是已經恢復到本來樣貌的陳心!
只見此刻,陳心就這麼盤膝坐在一具白骨的身邊,默默無語,眼中釋放出無與倫比的堅定!
他要守護!守護對方墳冢,守護這片,洞玄待了千年的家!
雖然有些執拗,但這就是陳心的選擇。
這等想法,如果傳出去,可能有人會覺得陳心傻,說他不識時務,大敵當前還有心思去想其他。
但他如果不這麼做,和不懂感恩的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
他是陳心,爲什麼要和別人一樣,今日他要守護洞玄,就沒人能踏前一步!
即便有可能身死,即便到最後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最起碼,他試了,就問心無愧!
“陳某在此,今日誰敢踏前一步,就地格殺!”
不帶一絲情感的話語,響徹在所有人心中。只見他們臉上,都露出了敢怒不敢言的情緒。
陳心是很強勢,但也不能獨吞那仙人遺骸,可以說他已經犯了衆怒。
但這又怎樣,陳心根本懶得跟他們解釋。
他說不準踏前,就是不準!
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陳掌教,你未免有些狂妄了吧!”
沒有感應到身邊須宗正的想法,拓跋荒第一個出言說到,他是想在這裡好好巴結一下對方。
將來有了這麼一個元嬰期大哥,他哪裡還會懼怕陳心。
只能說拓跋荒的想法沒錯,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即便須宗正接受了他的巴結,他還有沒有命,活到那一天!
“哼!”
只聽陳心一聲冷哼,隨後輕飄飄的伸出一根手指,離殤指的威力直接顯現!
拓跋荒甚至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直接被擊殺。
一招,秒殺金丹大圓滿,這就是金髒中期,陳心的強勢!
“在敢聒噪,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一句話出,再沒有人有一點不服,馬上便露出乖巧的神色,甚至站在後面的修士,已經開始悄悄離開。
眼前的局面,已經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了。
首先,滄瀾界千年來首次出現了元嬰期修士,然後還有一個能夠秒殺金丹大圓滿的陳心存在。
這等場面,任誰都不敢停留,只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不能快速離去。
就這樣,僅剩的修士登時退走一大半,還有一些退到了遠處,等待陳心和須宗正之間,決出勝負。
今日這一戰,無論誰勝誰負,都將傳遍整個滄瀾界。
無論是楊修遠,還是孟雲天,他們都清楚,原本自己屹立世界之巔的時代,結束了。
現在的滄瀾界,屬於陳心,屬於眼前那元嬰期的修士。
如今不知是什麼原因,須宗正並沒有恢復本來樣貌,所以到了現在,楊修遠等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但陳心又怎能讓對方如願,直接點名他的身份。
須宗正緩緩回頭,看了衆人一眼,同時樣貌也在所有人的驚駭之中恢復。
“你爲什麼不逃?”
恢復樣貌之後,須宗正活動了一下身體,看了看大殿中的窗戶,對着陳心說到。
“面對你,陳某何需逃跑。”
沒有將自己最深意圖說出來,陳心只是隨表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對於這等不死不休的局面,任何廢話都是無用。
只有實實在在的大戰,纔是正理!
緩緩於盤膝中坐起,陳心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將心跳逐漸放緩,眼前的一切也開始變的緩慢。
每當面對大敵之際,他都會這麼幹。
算是一種自我調節,和心裡暗示的手段的。
見到陳心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須宗正臉上帶着猙獰的微笑,隨後只見他緩緩點了點頭,張口說到:“既然你一心求死,就別怪我心狠手黑了!”
終於,在剩下修士的翹首以盼之中,兩個站在巔峰的人物,動手了。
並且一出手,便是凌厲的殺招,沒有一點留情的餘地。
陳心血戰須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