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辰的歧路者大多順着墨水河聚集,平日裡可以不斷搜尋河水中的精粹,以供修行所需。剩下的時間接受僱傭,也可能出門打劫。偏離墨水河的方向,碰見歧路者的機會小很多,沒人會冒着路北辰的風險溜達,而路北辰深處,連開元境都不願涉足。
路北辰的危險是神秘的,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碰到什麼,也永遠不知道哪裡是真正的安全。小心謹慎是星啓唯一能做的。若是再多加一條,那就是少招惹其他人。感受四周氣息與風勢的轉換,那層瀰漫的沉悶氣息瘋狂的朝着星啓身體入侵,梅秋紅在最前方,再一次停下身形辨別方向。
有時候按照直線前進也可能迷失,沒有座標的路北辰只能憑藉圖錄。歧路者所做的唯一一個可以讓人稱讚的只有圖錄了。他們記錄了所有遇到的地勢,包括天上的星辰。複雜的圖錄不可能是一人繪製,有了無數歧路者的加盟,讓它成爲了可能。
陳蘇靠近過來,胸脯慢慢的起伏,她的元力比其他星啓雄厚不少,能讓銀狐長老看中,想來也修行了《九行星君秘術》。丘陵揣摩着是不是從陳蘇身上竊取一些星辰精華。只是想想就算了,他並不是一個毫無原則與底線的人,而且現在的銀壺長老還有更多的用途。
“休息一下繼續。”
梅秋紅冷冷的說了一句,再一次的朝着一旁的高處攀登,站在高處纔好辨別地勢,丘陵順着地勢揣摩,真正強大的陣師可以利用地勢,行走天地之間無物不用。丘陵沒有那般強大的感悟,憑藉祁陽城的所得也算進入了陣師的門檻,如今有這種鍛鍊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她的眼神順着地勢起伏,心神也隨着地勢蔓延。
突然的,丘陵的嘴角浮現一層愜意的笑容,他可以藉着地勢,藉着陣法的力量將刺殺者逼出來,如果靈識與地勢融合,他可以借用一部分大地的力量,那時候刺殺者想要躲藏也要問問丘陵的心思。眼下剛剛進入陣師門檻,靈識與地勢融合還需要不少的頓悟,丘陵沒有思索太多,心神凝聚的時候是不會考慮困難的,能就是能,可以便是可以。只要想到了方法,就沒有實現不了的制約,因爲他是天才,他叫丘陵。
相比自己命運的坎坷,眼下的地勢也如丘陵般起伏不定,一粒細小的沉沙都有無數的沉澱,還有隱藏在沉沙深處不被人發覺的痛苦的**。命運在流石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這些痕跡是宿命的味道。沉悶而無法改變。進入路北辰的星啓,全都感染了這種味道。宿命一直都在,只不過深處路北辰更容易察覺到宿命,也更容易感覺到命運的大手掌控着所有。
路北辰於悟道有好處,大概就是這些吧,一些常年徘徊不前的星啓喜歡去危險或者奇異的地方尋求突破。那種被天地遺漏的所在可以感觸偶爾的變幻,僅僅一絲就足夠了。越是極地險地,感悟規則變幻的機會越多,突破的機會越有可能。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種事情誰又能說的明白。
流風安靜的守在遠處,耐心的等待着可以出手的時刻,他就像一位經驗豐富的獵人,眯着眼睛盯着獵物,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更加滿意獵物。丘陵的反抗越厲害,他反而感受到更多的快感,這是獵殺帶來的樂趣,不同於獵人的地方在於他的獵物是星啓。
此時的流風半窩在山腰位置,遠來的風從他身前拂過,好似空無一物,而風中帶來的氣息,是流風追尋了這麼久都未迷失的根源。獵手總要有兩下賴以生存的特殊能力,刺殺者的能力多爲隱蔽,藏的安穩才更有機會刺殺。流風可以借住風的存在‘看到’許多本不應該看到的事情。
路北辰沒有夜色,常年的星光容易讓人失去對時光的感應,在路北辰生活可能覺得時間漫長,也可能覺得時光短暫。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失去了日夜感應,他會漸漸適應這種漫長枯燥的時光。星啓的話相對容易感受時光流逝,一眨眼或許已經十年百年,已經到了壽元盡頭。剛剛進入路北辰的人容易範一個巨大的錯誤,沒有日夜區分,容易忘記休息。
星啓的精力有限,短時間還可以忍受,等到精力耗盡,一瞬間席捲上來的疲憊感,連靈識強大的人都無法抵抗。再加上路北辰特殊的氣息渲染,很可能一睡便是一生,在路北辰深處可以看到這般的場景。一大片區域內成百上千的星啓迷失在夢境當中,再也無法醒來,遊蕩在荒野之間,等待死亡與超脫。路北辰內遊離的沉悶的氣息會逐漸影響星啓的靈魂,不到萬般不得以,沒人會樂意走進路北辰。
順着山勢前行,繞過一座還有一座,路北辰的地勢起伏不定,有凹陷數百米,有的凹陷上萬米,深不見底。這樣的凹坑很多,凹坑內橫七豎八的是無數幽深縱橫的溝壑,這些溝壑兩側是酥軟的山石,輕輕一碰都可能引起坍塌。遇到這樣的區域要躲開。地面只有薄薄的一層,或許連星啓輕便的重量都承受不住。
短短半日的功夫就需要辨認十幾次的方向,就算早有心理準備的丘陵也忍不住擔心能不能到達指定的區域,這樣走下去很容易迷失。身後傳來的不安穩的氣息弱了些,丘陵可以得到霧珠的補充,元氣幾乎源源不絕。流風可沒有,實實在在的消耗元氣,只能憑藉丹藥與星啓補充。
看着丘陵攜帶着兩人遠去的背影,流風忍不住咒罵,“見鬼了?哪有這般雄厚的元氣,靠丹藥也能恢復如此迅速?”
丹藥恢復元氣是有副作用的,丹藥的殘渣與有害雜質堆積在經脈,阻礙元氣運行,也阻礙星啓晉升。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元氣衝撞經脈,那是一種疼痛,頻道的吞食丹藥會給經脈增加負荷,那種痛苦不是常人可以忍瘦的。
一次兩次可以,當糖豆來吃的話,只是自己遭罪。流風只能忍一忍,這才慢悠悠的跟上去,只要沒有丟失三人的氣息,距離遠些沒有關係。讓流風搞不明白的是丘陵帶着兩個人前行,絲毫不見元氣匱乏,就算有輔助修行的寶物,也不可能提供這般多的元氣。
流風不可能猜到霧珠,其他低劣寶物怎麼可以跟霧珠比較,作爲霧老怪十分得意的本命物,小小的星啓怎麼會猜的透徹。
墨水河熱鬧非凡,就連聖地的幾位長老也忍不住湊個熱鬧,他們修爲精深,更容易捕撈到好東西,自己無用可以賜給小輩,收攏人心的好東西。
墨水城能拿出這份精粹拉攏五大聖地,也是爲了墨家可以長盛不衰。墨宵心中看的明亮,墨水城不可能脫離五大聖地,那隻能更緊密的抱在一起,只要跟聖地抱成一團,墨家的地位便不可動搖。近些年權利收攏,更多的事情交給墨雲搭理,剩下的時間用來衝擊開元境。想要家族永盛,開元境必不可少,墨宵不想一輩子依靠墨家,他屬於白手起家,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豪門這種東西,粘上了。再想脫離開並不容易。
玩鬧的天才們等待着明日的路北辰,也有可能是後天,總要給許耀塵一行些許時間,用來打磨魔門的銳氣。溫鶴山知道這一行精銳的戰力,相比聖地子弟,凌城的這羣人更強些。這是霧陵城不得不承認的事情,如何將凌城歸還給霧城,如何將各家族的天才牢牢的吸附在霧陵城,這是溫家那位以及霧陵城那幾位頭疼的事情。
不管如何,先削弱凌城總是可行的。魔門早就到達了路北辰。相比正道星啓的孱弱幼稚,魔門星啓過早的體驗了人生百態,更明白什麼才能叫做痛苦。路北辰的環境只比魔門惡劣一些,適應的話不難。習慣了打打殺殺的星啓反而覺得路北辰是親切的,而習慣了勾心鬥角的星啓們牴觸着路北辰,也牴觸那不願聞到的黑夜氣息。
“許耀塵已經碰到魔門星啓了,而且還俘獲了一位。”
梅秋紅冷清着眼睛,毫無感情的說着,絕情崖有怎樣的本事丘陵不清楚,以聖地的能力,得到一些九星境的小消息還是很簡單的,星啓的能力無限,因此衍生出來的可能也是無限的。
“希望你的消息準確,也希望我得到想要的東西,否則只能去跟魔門星啓硬碰硬了。”丘陵也安靜的說道,身子保持前行的速度不變,心思轉動飛快。梅秋紅聞言半低下頭,她也沒有完全的把握,緊靠一個可能就拉着丘陵來路北辰冒險,如果真的無所得會如何?
兩人屬於合作關係,丘陵付出了很多,如果得不到東西的話,很難想象這位不輕易發火的少年會如何發泄內心的躁動。殺人?防火?又或者掀起一陣波濤洶涌。想來丘陵不是那般不知進退的人物,就算無所得也會尋找其他方式,喜歡用腦子的人修身養性的功夫很好,只有安靜纔會讓頭腦冷靜。頭腦冷靜了纔會想出更多的辦法。
路是人走的,路北辰是星辰墜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