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雲舒等人終於瞭解了纖雪來找他們的原因。原來被擄走的不止是焉燃羽,亦有上官翎。
“既然這樣,爲什麼你不去救他,而要來找我們?”元希疑惑的問道。
纖雪猶豫了一會,聲音略帶暗啞地道,“……我不是他的對手。”自己所能做的只有悄悄地尾隨,哪怕知道對方是故意露出馬腳讓自己跟蹤,卻還是不由自主跟上去。
她和上官翎確實經歷了很多,同生共死也罷,賞月吟詩也罷,切磋武藝也罷,往昔的回憶讓她無法自拔,卻依舊深刻地知道自己是誰。纖雪,絕心殿的纖雪,從一開始就被水無顏作爲一顆棋子,安插在上官翎身邊。若不是那樣,他們也不會有機會相識相知。
只是爲了讓她掌控青城派,她親手向他最敬愛的師父下了毒,滿懷着一顆歉疚之心離開。她別無選擇,她是被絕心殿養大的孤兒,這裡就是她的一切。正邪不兩立,但愛卻讓她的行爲越來越超過自己忍耐的極限。
她停在一處院落門口,“就是這裡了。”
雲舒擡起頭,打量一遍四周,似乎是絕心殿已經荒廢了挺長時間的一個院子。長了不少荒草,但看上去還算挺完整,殘暝能無聲無息潛進來,找到這個地方落腳也算是不錯。
“那你……”
“我……要回去了。”纖雪朝雲舒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請你們一定要救出他。”心裡瞬間涌起的熱潮,讓她的眼窩裡瀰漫出淡淡的霧氣。“請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給你們帶路,包括他。”
雲舒啞然,可心思玲瓏的她怎會參不透這一切,卻也只得嘆了一口氣,“好。”聲音竟也摻着些黯然。
纖雪又鞠了一躬,才朝着來時的方向遠去。步伐堅定,似乎一絲猶豫都沒有,是與她溫柔外表不符的強硬。有點像水鏡月,外柔內剛,果然是主僕兩人。
腦袋裡忽然恍惚了一陣,雲舒拍了拍自己的臉,好讓自己清醒一些。現在不是糾結在這些故事中的時刻,而是要面對那個恐怖的殘暝。
“我們要怎麼做?”苡禰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看了看已經偏西的日頭,阿羽已經被抓了大半天了,也不知道等會看到她會不會缺個胳膊少個腿……自己嚇自己,還是不要想了。
雲舒勾起一抹微笑,走到院門前,擡起右腳。然後……狠狠一腳踢開院門,院門劃過一道圓弧撞在門柱上,發出一道悶響。
院子中央,背對着他們,站着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不用說也知道,定是殘暝。
“既然主人家有意相邀,我們又何必扭扭捏捏。”雲舒笑着大步走進,笑的彎彎的眼睛裡卻是透着股刺骨的冰冷。“好久沒見了,小黑。”
殘暝轉身,揚手就是兩道疾風朝雲舒掠去。
早料到他的反應,雲舒不慌不忙偏頭,與暗器擦肩而過。說是暗器……她低頭看了看頹然落地的石子,笑而不語。
“真是久違的稀客。”殘暝饒有興致地微笑,卻未移動半分。“只是諸位浩浩蕩蕩地朝我的院子殺過來,未必有些過於張揚了吧。”
“少廢話!把阿羽交出來!”最沉不住氣的還是元希,在羅木皓幾次阻攔都失敗的情況下,怒氣衝衝地質問殘暝。欲噴火的眼睛裡是徹底的鄙視。
殘暝沒有生氣,“真是心急的丫頭。”狹長的眼睛和花沭瑾狹長的鳳眸有的一拼,卻是徹骨的冰冷寒意,換而言之,就是一種殺氣,整個人都被煞氣所覆蓋。
元希莫名地抖了抖,雲舒悄聲無息地站在了她身前,擋住了殘暝的目光。
毫無畏懼地對望回去,卻讓殘暝露出了一個不陰不陽地冷笑,“不用那麼戒備,今天我可沒有和你糾纏的興致。”拍了拍手掌,屋內走出一白衣女子,正是望月!她身後,焉燃羽腳步踉蹌地跟了出來,神情憔悴,似乎經受了極爲難耐的精神考驗。
暮子昕沒按捺得住,一把衝上前,將她拉到了自己懷裡。
“嘖嘖,盟主大人還真是心疼自己的未婚妻呢。”殘暝冷嘲道,望回衆人,“人已要回,怎麼樣?”
雲舒淡笑,“還有一個,上官翎。”
殘暝的目光沉了沉,笑意卻未減,又拍了拍手,屋內又走出一個勁裝男子,看上去有些眼熟,但確實不認識。手中抓着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是被綁的嚴嚴實實的上官翎。
“這樣,,可以了嗎?”在殘暝的示意下,繩子被交到了柒珩手上。殘暝好整以暇地望向雲舒,神情莫測。
殘暝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說話?雲舒心中的不安隱隱擴大,“你……”
“嗯?”殘暝微笑。
看着他的表情,心裡的話從喉嚨口嚥下。雲舒攥緊了拳頭,卻也是扯出了個燦爛無比的微笑,“你怎麼沒有和小白一起來呢?你們不是一向形影不離的嘛~~”
殘暝愣了愣,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如此發問。不緊不慢地回答道,“谷中總是需要有人去處理事務的。”
雲舒笑,“誰都知道,小白這個谷主可是當得有夠清閒,倒是你這個副谷主,忙得團團轉。”她目光灼灼地望向他,“又要忙着統一江湖,又要去輔佐叛賊造反,還要和我們搶着找暮吟古陵。”
殘暝不爲所動,只是望着她的目光愈加添了深意。
——見好就收。
雲舒朝衆人打了個眼色,淺笑作揖道,“既然副谷主都那麼說了,那麼我們就告退了,相信……對局的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的。”頭也不回的走了,似乎毫不在意他會不會在背後偷襲。
殘暝的嘴角浮現一抹蘊有深意的微笑,“……有趣。”
……
上官翎一直閉口不言,雲舒也沒有難爲他,草草敷衍了幾句就放他回去了。心裡一直上下不定,好像有什麼事情被錯過了,沒抓住,癢癢的又抓不着。
面對衆人擔憂的目光,雲舒勉強提起了幾分精神。略帶疑惑的求助目光望向花沭瑾,花沭瑾卻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同時,剛回來的焉燃羽神情怔忪,一直有些恍恍惚惚的,問什麼都沒反應,讓暮子昕擔憂不已。
……真是久違的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