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姆港碼頭的駐守軍官胡爾德來自亞述,爲人精明老練,看到這些神色木然的護衛,心中暗生提防。不過他也清楚北魔原的實力背景,不敢過分得罪,只能一邊假意和老吉德閒聊,一邊故作驚訝地說:
“我說吉德先生,你的這些護衛實力不錯啊?怕是能趕上我們的雲騎精銳了!”
“哪裡哪裡,大陸最近戰火愈烈,宵小橫行,商會擔心我的安全,所以纔會派出聯盟最強大的戰士隨行保護,至於實力嘛,比起雲騎部隊還差得遠呢!”吉德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警惕,卻不痛不癢地敲打了對方一下。
孫子!要不是你們,老子會落得無家可歸嗎?
“哎!吉德先生太謙虛了!”
“好說好說!”
“吉德先生遠道而來,這次是要去哪裡啊?”
“還不是給各家帶點稀罕玩意!你們亞述的泰坦、西格親王他們也有。”
兩個相互提防的人,故作熱情,虛情假意地打着招呼。只是胡爾德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掃過那些身穿鎧甲的護衛,讓吉德很不爽,因爲姬鐵衣也隱藏在其中。
奶奶的!就算是穿着鎧甲,北魔原的大小姐也不能總給你看來看去的啊!
“來,我告訴你啊,這次我給西格親王帶了個好玩意!”想到這裡,吉德突然露出一臉神秘,壓低聲音說道。
“什麼?”胡爾德隨口問道。他的心神都放在那幾個身披鎧甲的護衛身上,根本沒聽清吉德的話。
“西格親王讓我從北魔原帶了兩條鬼王虎的虎鞭,這玩意可是厲害的很!你說,是不是西格親王有什麼難言之隱啊?”
“西格親王?什麼難言之隱?”胡爾德順嘴溜出這麼一句,臉色卻驀地一變。
“你說這西格親王還真是夠謹慎,非得讓我把這虎鞭親自送去,好像生怕被別人知道似的。哎,老頭子我啊,天生就是個勞碌命!”吉德笑眯眯地說。
“是啊!是啊!”胡爾德滿臉堆笑,笑容卻像剛喝下一大杯苦瓜汁。
西格親王是亞述軍方重臣,吉德居然把他的隱秘告訴了自己,要是日後走漏了風聲,被西格親王知道,馬上就會伸出一根手指,毫不猶豫地捻死自己。
這個該死的老狐狸!
他現在恨不得伸出熱情的雙手,狠狠掐死對方,只是看到吉德身後那些身披鐵甲的高大護衛,這才勉強剋制了情緒。
“那個,吉德先生,說起來,咱們的交情也不短了,您今天可是要給個面子,讓我好好招待一下啊!”胡爾德強壓怒火,擠出一副笑臉熱情地邀請,用意不言自明。
“大人事務繁忙,我們就不多打擾了,雲安城有我們的商會分號,離此也不遠,現在動身正好能趕上吃中飯。”吉德笑眯眯地望着他,委婉地拒絕。
胡爾德瞬間冷汗直流,吉德見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人一上年紀,精力不比從前,記性也差,對吃喝玩樂提不起興趣,現在只喜歡安靜,聽不得吵鬧。”
聽到吉德的話,胡爾德心中一鬆,眉頭舒展:“既然如此,我就不留您了。通關手續沒問題,您隨時都可以帶人離開!”
“那咱們回頭再見咯?”吉德衝他擺擺手,轉身離開,彷彿沒有看到胡爾德青白交加的苦臉。
“最好永遠不見!”胡爾德望着漸漸遠去的身影,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心有餘悸地念叨着……
……
兵荒馬亂的年代,難民衆多,姜呆等人在夜色掩護下,四處搜尋,沒過多久便找到了一個廢棄的荒村,他們在荒村燃起幾堆篝火,烘乾衣服,又隨便吃了點乾糧,便爬上屋頂躺下休息,兩名年輕的斥候負責警戒。
經過昨晚一戰,成員們都親眼見識了姜呆的厲害,最後那凌厲如雷的一擊,也讓他們知道,姜呆擊敗八級師團長的說法並非空穴來風。身旁有一位強大的隊長,即使他們此時深處敵後,也都睡得十分安心香甜。
姜呆躺在屋頂,聽着四周此起彼伏的鼾聲,心裡很平靜,在昨天夜裡的戰鬥中,他發現自己在黯淡無光的環境裡,也能看到遠處的事物,儘管沒有白天那麼清晰。
自己居然還擁有夜視的能力?
看來不管以前身份如何?自己都是個很強大的人吧!
姜呆望着天上的星星,露出淡淡地微笑。
心中驀地一動,他取出腰間的尖錐靜靜端詳,這是唯一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物品。
尖錐通體暗金色,不知是什麼材料,多年未經保養,表面也沒有鏽跡。他用手輕撫着尖錐表面的紋理,在月光下不時閃現出神秘的符號花紋,人、骷髏、野獸的面部浮雕透出一絲詭異神秘。
驀然間,姜呆感到手心傳來一陣涼意,這種感覺舒緩輕柔,卻無比清晰……他心神一振,連忙凝神感受,發覺這股涼意似乎進入體內,正在緩緩流動……
姜呆猛地毛孔舒張,靈魂好像出了竅,舒爽得差點叫出聲來。
這股涼意在體內移動得很慢,經過他的手腳四肢,再到身體,最後盤旋在頭頂,慢慢消失。
姜呆只覺全身舒泰,疲勞盡失,腦海中一片清明……
如此反覆循環,涼意也不知道出現了多少遍,讓他每寸肌膚都有種被融化的感覺,酥麻不止,一次次陶醉其中。
這是怎麼回事?
他仰望天空,怔怔出神,龐大深邃、如霧如幻的天幕之上,繁星點點,璀璨迷人,它們不停眨着明亮的眼,漸漸牽引着姜呆的心神也投入其中,慢慢飛向這些星辰——
在巨大的星辰面前,姜呆就像一粒微塵,渺小得難辨蹤跡,他沐浴在美麗多彩的光暈中,完全忘卻了自己。
姜呆彷彿與巨大的星辰融爲一體,自己就是眼前的星辰,他甚至能感到星辰舒緩有力的呼吸。
涼意猛地不見,酥麻也漸漸消失,姜呆驟然回到現實,有些悵然若失,突然,他盯着微明的天幕,眼睛猛跳幾下,又幾下,才確認沒看錯。
只見天空中,有顆又亮又大的星星,正一明一滅,緩緩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