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我路過
這回劉心眉沒再趕馬小磊走了,她接過了瘦肉粥,然後慢慢的喝着。喝了大半後,她把粥放回了牀頭櫃上。
“蘭子,你和蘇蘇回去吧。我也沒什麼好看的,你們又不是醫生。”劉心眉語氣十分冰冷,“別將發小掛在嘴上,人和人都各自有命。我沒你們命好,這是事實,我從來不否認。我偏執也好,糊塗也好,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以後,你們過你們的,我過我的,別搞什麼姐妹情深,虛僞!”
“心眉……”我張嘴。
“你能什麼都別說了嗎?”她打斷我,“話都說這個份上了,你還裝什麼糊塗。”
“小許,我送你出去吧。”馬小磊一看苗頭不對,趕緊推着我往外走。
走廊裡,葉靈蘇背靠着牆壁扭頭看着遠處發怔,聽見腳步聲,她轉過頭看着我。
“小許,小葉,實在是很抱歉。”馬小磊搓着雙手,滿臉的歉意,“阿眉就是心情不好,你們不要跟她計較。”
“唉。”葉靈蘇嘆了一長口氣,“劉心眉這是燒了什麼高香,能得你這樣護着她。她還一葉障目,執迷不悟。”
“蘇蘇。”我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別讓劉心眉聽見了。
“對不起啊,我替阿眉向你們道歉。”馬小磊誠懇的看着我們。
“沒事的,我們不會放在心上。你快進去吧,好好照顧她。”我輕聲對他說。
“那你們慢走啊,我進去了。”馬小磊退了兩步,然後快步往病房裡走去。
“走吧,蘇蘇。”我伸手扯了扯葉靈蘇。
她順從的跟着我往外走,走到拐彎處時,她低聲說:“小的時候,我被人欺負,心眉總是衝在最前面。這麼多年來,不管身邊的朋友換了幾茬,心裡總覺得我們三個會是一輩子的姐妹。唉,現在這樣,心裡好難受啊。”
我跟着她嘆了一口氣,夫妻都能反目,何況只是朋友。
“蘭子,你說,心眉會不會知道你和夏朗文之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啊。”葉靈蘇猛的頓住腳步,一臉驚恐的看着我。
“不,不會吧。”我和夏朗文的事情,我只跟葉靈蘇提過,她怎麼可能知道。
“但願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話……”葉靈蘇目光驟然變冷,“那麼小寶被燙傷,還真有可能是她故意的。”
“蘇蘇!”我低喝了一聲,“別瞎說,她今天是過分了點,但不能因此而給她戴上這麼大的帽子。她再偏激,人性總還是沒有泯滅的,怎麼會對我的女兒下那樣的毒手呢。”
“行,我不說了,走吧。”葉靈蘇有些悻悻的閉上了嘴。
過了幾天,我和葉靈蘇又去醫院去看劉心眉。原先以爲她氣消了也就沒事了,誰知她依舊趕我們走。把我們轟出去後,馬小磊追出來道歉了好半天。
至此,我和葉靈蘇才相信,劉心眉是真的鐵了心要跟我們劃清界線了。認清這個事實後,兩個人心情都巨差。
我破例跟柯姐請了一天的假,葉靈蘇也沒回公司上班。我們搭着地鐵去了東門,擠在洶涌的人潮中,我覺得心空得像大海。
這人生的道路上,走着走着,夫妻散了。又走着走着,朋友也散了。
要有一顆多堅強的心臟,面對這些變故才能做到心靜如止水?
我和葉靈蘇逛到晚上八點多,她買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比較好一點,但也拎了不少。都說購物是女人發泄情緒的最好辦法,逛了一天,我們倆個錢花了不少,路走得更不少。到晚上八點時,我真是又窮又累又困,哪裡還有心情想其他。
隨便吃了點東西,我們坐公交車回了南山。
我比葉靈蘇後一個站下車,拎着一堆的袋子,我踩着高跟鞋往住處走去。現在我只想趕緊到家,然後用熱水泡泡腳,鑽到溫暖的被窩裡一覺到天亮。
走到小區門口時,一束車光打來。我下意識的擡手擋了一下,然後車燈滅了,我拎着東西繼續往裡走。
大約走了十來步,我感覺身後有人不緊不慢的跟着。心裡一驚,猛的回過頭。路燈下,身着一件臧青色便西,下身一條牛仔褲的夏朗文不聲不響的跟在我後面。
媽的,這死小子真是帥得人一臉血。陣樂妖扛。
我差點就驚跳起來,退了一步,我定了定神,然後有些緊張的跟他打招呼:“你……你好啊!”
“去哪血拼了?”他指了指我手裡的袋子。
“東門,有什麼事嗎?”我強自鎮定。
“沒什麼事,路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他說。
他這麼一說,我就真的轉過了身,加快腳步往前走。恨不得腳下有個飛輪,我能一下子飛到自己住的樓層。
很快走到了自己的那棟樓,好死不死的,我住八樓,住八樓就算了,還沒電梯。平常穿着布鞋還能輕鬆的往上爬,今天踩了雙高跟鞋。沒走幾樓,就只覺得兩隻手沉得要命。更要命的是,那死小子還是不緊不慢的跟在我後面。
“你要幹嘛?”爬到四樓時,我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去你家。”他十分的大言不慚。
“等等,我什麼時候請你去我家了?”我放下手裡的東西瞪着他看。
“你沒請我,我自己來的。”他實話實說。
“我家不歡迎你。”我憤然道。
“沒關係,我不進去,看看就走。”他語氣不急不躁的。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蘇蘇告訴你的?”我疑惑的問他。
“這麼點小事還要麻煩她?我看起來那麼像白癡嗎?”他指着自己的臉。
算了,還是不要跟他爭執,就他那嘴皮子功夫,我是沒有贏的可能。於是我拎起東西憋着一口氣繼續爬樓梯,沒一會,我就到了八樓。
我拿着鑰匙開門時,夏朗文就站在樓梯拐角那裡看着我。慌得我幾次鑰匙都差點掉地上,好不容易打開了門。把東西扔進了客廳,我閃身進了門,然後“砰”一聲甩上了防盜門,再甩上了裡面一扇門。
靠着門站了半個多小時,我悄悄的打開了一點門偷看。暗淡的夜色中,他站在黑暗裡,嘴上叼着煙,煙火一明一滅的。
我又關上了門,再隔了一個小時。我沒忍住又開了一點門,樓道里已經沒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