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時候,王孟留大家吃完飯,不過張重他們見老爺子精力有些不繼,就主動告辭了。
出了王孟的宅子,站在衚衕裡面,莊語說道,“難得大家聚在一起,今晚我做東,一起吃個飯。”
其他人自無不可,不過林艾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今天他還想試探張重,最後反遭打臉了。
“我就……”
後面“不去了”三個字還沒說出口,王克望就拉着他胳膊說道,“老林,難得來燕京,一起去吃個飯吧,以前大家不認識,有些不瞭解是很正常的,這就更應該多走動走動。張重你說是吧。”
既然王克望在中間斡旋,而且張重也覺得跟林艾沒什麼過不去的齟齬,就笑着邀請林艾,“王兄說得對啊,既然好不容易碰見,也是緣分,晚上一起吃個飯。”
張重都開口了,林艾雖然爲人古板,但是也知道再推辭就有些不識擡舉,就答應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就對了嘛。”王克望高興道。
他跟林艾還有張重關係都不錯,自然不想雙方有什麼誤會。林艾這個人吧,思想是舊了點,但是爲人還是很正派的,相處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原本莊語說要做東,不過王克望卻不肯,非說這次要他來,畢竟今天他得了張重的一幅字。
說到這事,劉源就憤憤不平。
“我說王老爺子這偏心也偏得太明顯了吧。”
莊語笑呵呵地說道,“你這偏心二字實在是大錯特錯,咱們對王老來說頂多算是個後生,但是人家王大主編可是王老的親孫子,這親疏有別,怎麼能談得上是偏心呢?”
“那就是偏私。”
“那也不對,難道給了你就是偏公了?”王憶繼續拆臺道。
王克望請吃飯的地方是一家叫湖光雅苑的飯館,外面看起來有些簡陋,不過進到裡面卻別有洞天。
張重原本以爲店名是隨意起的,沒想到進到後面才從鏤空的石牆看到外面的一片湖水,此時月兒初上,夾雜着城市裡的華燈,照得湖面波光粼粼。
再往裡面走,規模更是驚人,這裡根本不像是個飯店,倒更像是古時候某個大戶人家的院子,假山竹林,曲廊迴轉。
王克望邊走邊介紹道,“這裡的飯菜先不說,這景色可是咱們燕京獨一份。”
張重心想也是,畢竟在這寸土寸金的燕京,能弄這麼一個傍水的庭院做飯店,本來就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
“本來想給你們訂畫舫的,不過問得遲了,畫舫已經有人訂了。”
“畫舫?”林艾奇道。
王克望點了點頭,往牆邊走了幾步,指着湖的一角,“吶,那就是畫舫。這畫舫是湖光雅苑的特色,除了惡劣天氣之外,每天都有一個畫舫在湖中待客。”
“那這畫舫只是靠在岸上,還是會游到湖中?”
“肯定是要游到湖中。”
“那上菜不太好上吧。”王憶也是第一次來,他考慮問題的角度倒是新奇,想着這畫舫在湖中不方便上菜。
王克望笑道,“都是菜上好了才往湖中開。”
“那也不好加菜。”
“呃,加菜的話確實不太方便。”
說話間,就到了他們的包廂,是個獨院。不過裡面不是隻有他們吃飯,而是分了好些個包廂。
張重他們路過其中一個包廂,這包廂門沒關,裡面幾個年輕男人正起鬧着勸酒,聽他們說話的語氣,大概都喝了不少了。
劉源笑着說了一句,“這些小夥子飯點倒是挺早的。”
餘冬雨卻小聲說道,“你知道正在喝酒的那個是誰麼?”
“是誰?”劉源看向餘冬雨,“聽你的意思,認識他?”
“談不上認識,就見過一面,他父親我倒是認識。”
“他父親是誰?”
“林遠文。”
燕京大學校長的名字,在座的幾個人都不陌生,而且莊語和林遠文還挺熟的。
不過熟歸熟,他跟林遠文的交往都是因爲文學上的事情,卻是不知道人家兒子長什麼樣。
“林文遠幾個兒子?”莊語問道。
“就一個吧。”
莊語皺了皺眉頭,“這就奇怪了,我聽說林文遠兒子醉心文學,性格沉悶。”
再看包廂裡面的那個年輕人,頭髮挑染了一些白色,還帶了一個閃閃發亮的耳釘,舉手投足江湖氣息很重。
可能被人看着,心有所感,林庠皺着眉頭說了一句,就有人把包廂的門關上了。
“走吧,別管這些事了。”
王克望招呼大家去了他們自己的包廂。
……
張重喝了點酒,有些微醺。
所謂花開半朵,酒至微醺,喝酒喝到這個時候是最好的。
不過回到酒店之後,卻被芃芃嫌棄了。
“爸爸好難聞啊。”
張重笑道,“你這丫頭,嫌棄起你爸爸來了。”
雖然喝了酒,不過張重還是簡單地洗了個澡,然後去給芃芃講故事。
喝了酒有些乏了,給芃芃說着故事,他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後來許雨涵從外面回來,將他喊起。
“你怎麼在這睡着了?”
張重抓了抓腦袋,“好像是講故事講到一半睡着了。”
再看芃芃,也已經睡着了。
許雨涵笑道,“你真是厲害,給芃芃講故事把自己講睡着了,不過你女兒還是心疼你,還給你蓋了被子。”
“那是,我女兒當然心疼我了。走吧,我們也去睡吧。”
……
說是要睡覺,但是剛纔睡了一覺,回到自己房間之後,張重倒是不困了。
數了一會羊之後發現無濟於事,他索性起牀打開筆記本電腦繼續修改《海底兩萬裡》。
這本書的主角原型其實是個印度人,不過張重要將他改成華夏人背景,這樣一來工作量就有些大。
抄錄的工作早就完成,這段時間一直在做修改。
不過改了半天,他覺得怎麼修改都不對勁。
坐在電腦前想了好久,張重把原文的稿子關掉,另外起了一個文件夾。
他決定不這樣修改了,而是按照《海底兩萬裡》重新寫一本,故事內核不變,但是故事內容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