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髮正對桌上的人呲牙,然後有人拉開了他的手,便怒地迴轉頭來。
但是他忽然眼睛一轉,看看今天的這席面,辦得不差;屋子雖然破了些,但院子裡還停着一輛車,那車看着不賴,想必有錢。
一張本來發怒的臉,立即變成笑嘻嘻地,說道:“你們家今天辦酒啊?場面辦得還不小,老闆在哪裡發財的?”
程赫懶得搭理這種人,淡淡說道:“我沒在哪裡發財,就在家裡呆着。”
張金髮顯然不信,嬉皮笑臉的湊過來,擡起胳膊想要和程赫套近乎,被他輕輕一聳肩躲過。
張金髮也不覺得被嫌棄了,依然嬉皮笑臉地說道:“老闆謙虛了,一看就是有大作爲的人。誒我跟你說啊,我手頭有一個項目,投資少,見效快,最低三倍的利潤,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看在大家都是親戚的份上,我也不怕便宜你了。”
桌上的人都一臉厭棄的搖搖頭,世上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人,跟牛皮糖一樣。
程二叔站了進來,拉過張金髮,說道:“走走走,回去回去,你在這裡鬧什麼!”
“我沒鬧,老頭子,要不你借點錢給我吧。這項目真的很好,三倍的利潤啊!我跟別人都談好了。你不是盼着我發財嗎?”張金髮嬉皮笑臉地說道,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程二叔被他騙過無數次,知道他是什麼德行了,不耐煩地說道:“你有什麼狗*屁項目!走走走,不要在這裡鬧了!”
“跟你說我沒鬧,我跟人家老闆談投資生意呢!你怎麼老打岔?是不是要借錢我?是就拿錢來。”張金髮推開他的岳父。
程二叔白了他一眼:“老子的一點辛苦錢,都被你敲詐完了,你還鬧!有完沒完了!”
“你的錢!你多少錢啊!就那幾個錢天天掛在嘴上,煩不煩!我這不正在想辦法賺錢嘛,投資小見效快,三倍的利潤呢!到時候連本帶利的還你,行了吧!囉裡囉嗦的!”
張金髮跟老岳父發完了牢騷,又轉向程赫這邊:“老闆,考慮一下唄,三倍的利潤啊,投資十萬,一個月之內,就變成了三十萬。一百萬就變三百萬。我看你就是辦大事的人,肯定有這個眼光。”
程赫指着門口說道:“我這兒正忙着呢,就不招呼你了,你哪兒來的哪兒請吧!”
“誒,怎麼說話呢?親戚之間的,說話客氣一點不行了?我跟你說的是真的,投資一個月就能見效。要是不相信我,要不你借給我,我來擔風險,賺了咱們分。真的,你相信我!我老岳父可以替我擔保。”
張金髮繼續糾纏。
程赫懶得搭理他:“什麼親戚之間的,我跟你可不是親戚。”
“這怎麼說話的?你喊我岳父喊二叔,咱們還不是親戚?論起來,咱們是同輩,你可以喊我哥哥。怎麼樣?當哥哥的拉你投資賺錢,那是咱們親戚的情份。哥哥不會虧待你的……”
程二叔聽不下去了,再次使勁扯他:“走吧,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老頭子,走開!老是在旁邊喳喳喳,煩不煩!談點事情都被你攪了……”張金髮不耐煩的伸手一推。
程二叔被推後退二三步遠。
跟他一桌的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個個紛紛說道:
“張金髮,別在這裡鬧了,別人家明天還有事情要做,你緊在這裡鬧什麼呢?”
“就是的,回去吧,像什麼樣子?”
“你什麼破狗屁投資,現在連鬼都不會信了,還在那裡說說說!”
“回去吧回去吧,再鬧也不會有人相信你的……”
張金髮大怒,指着桌上的人說道:“關你們屁事啊?一個個真是操多了心,看着我們家日子過不下去了,一個個就落井下石是不?要不你們借點錢我啊!”
程二叔看不下去了,也顧不得這還是在程赫家,大吼一聲道:“沒完了是吧!老子說回去,你聽不懂啊!”
一般來說,很少有當岳父的這麼吼女婿,特別還是在外人家。那太掃面子了。
程二叔這是實在忍不了了,纔不得不出聲。現在,他的面子何嘗不是丟光了?
攤上這樣的女婿,他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張金髮是另外一個村的人。當初聽信了媒婆的花言巧語,再加上,那時候這女婿看起來還像個人樣,也就答應把女兒嫁給他了。
哪知道,這傢伙就是個無賴貨色,好吃懶做,整天變着花樣想心思弄錢,騙這個騙那個,把個日子過得亂七八糟。
沒錢了,打架喝酒出氣那是常有的事情。
張金髮自己有個哥哥,爲人不像他那樣,在縣裡本分的工作,結果他三天兩頭去找他哥要錢,要不到就在他哥的單位鬧事。
現在他家的親戚是看到他就躲,不指望他還錢了,只要不再扯上關係就行。
而程二叔這邊的親戚,也是連騙帶借,就連不相干的人,都曾被他借過或者騙過。
現在他就像是個瘟神一樣,誰見了都繞道走。
曾經程二叔還抱有一絲幻想,出錢讓他學開車,想讓他做個正經活路賺錢。哪知道他學了幾天,嫌辛苦便撒手不幹了;
後來求人給他介紹,在市裡給他找了個飯店洗碗的工作,結果沒幹幾天,他把飯店老闆給敲詐了一通,還差點砸了別人的店子。
他說有項目?有個狗屁的項*目!別說翻三倍利潤,就是一百倍都沒有人再聽他的了。
先前聽孫子說他來了,程二叔心情就不好了。又不好提前離席,就想着快點吃完回去。
就是怕這瘟神跑這裡來鬧,結果怕什麼來什麼。
他也知道這女婿在打什麼算盤,他肯定是想着,反正這裡人多,他不好當面罵他,於是就故意來這裡要錢。
程二叔知道,這陣子,這傢伙是看桃花村竹編火了,想着自己肯定賺了些錢,那能放過?
光是要錢就算了,反正自己不給他就行。但是看着他一個勁的糾纏程赫,他火氣就上來了。
再加上也喝了點酒,口氣就很重了。
而且整個院子裡,所有人都拿眼睛看着他。
張金髮頓時覺得面上無光,上前幾步,橫眉豎眼指着老岳父說道:“你吼!吼你媽*的吼!老子找你借錢你不借,你把錢帶到棺材裡去!個老不死的!”
程二叔也把心一橫,大聲道:“怎麼?老子教訓你是應該的,你還要打老子是不是?”
這樣一說,他桌上幾個人全都站了起來,一個個說道:“太不像話了!這樣跟老岳父說話,一點教養都沒有……”
張金髮看着桌上好幾個人站了起來,無賴本色立顯,指着那些人說道:“怎麼地!你們是想人多欺負我人少是不是?你們桃花村的人想殺人是不是?”
他往地上一坐:“來呀!我就在這裡,想動手的直接上來,把我殺了算了!來呀!”
真是個無賴!反咬人的本事第一!
所有人都氣得搖搖頭。
程赫走了上前。
張金髮頓時警惕地問道:“你想幹嘛?你想殺人嗎?”
程赫不說話,一隻手將他拎了起來。
“誒……你幹嘛……”張金髮嚇到了。
他居然被人單手拎了起來——這個人有多大的力氣?
張金髮的後頸被程赫提着,他手舞足蹈地想要反抗,但是他是反着的,連程赫的衣角都碰不上,掙又掙不脫,嚇得嘰哇亂叫。
程赫將他拎出院門,扔在路上:“你在這裡坐着吧!坐一年都沒關係。”
拍拍手,轉身回去。
他現在想着一個問題,人怕出名豬怕壯。
桃花村的竹編火了,開始賺錢了,未來的事情肯定不會少。
這不,連無賴都聞着錢味兒,找過來要錢了。
盯上這項目的,又何止無賴一個人!
以前沒有人看得上山村竹編,那是因爲沒有利益,但現在可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