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一號辦公大院,邢大秘撒丫子狂奔,就跟脫繮的野狗一樣,差點把三號都給撞翻了。
三號大怒:“幹什麼呢?你這個樣子,還怎麼下去擔任市府要員?”
大頭領要麼上去,要麼退下,跟他十多年的大秘得安排了啊。
大頭領的意思是,放在宋城,當個市府要員就行。
聽清楚,是要員,不是成員。
這事兒三號很反對。
你小邢提拔到正縣才幾年,有三年沒?下去就是市府要員,嚴肅性還要不要了?
邢大秘就沒敢道歉,急的滿頭汗,連忙鞠躬:“真的有急事兒。”
天大的事兒你也不能這麼魯莽,這是什麼地方?要穩重!
三號很納悶兒,難不成,上頭決定讓大頭領退下?
那可是好事兒,這人辦事兒太操蛋,能力很強,但是就搞黨同伐異那一套,在一號辦公大院有個外號叫張總委。
說的就當年差點帶着一路部隊搞小集團的那位。
“要不然,也不能急成這樣啊。”三號唸叨,回頭跟秘書吩咐,“這次算是私人拜訪,我是請了假的,你也不要因公出差,就開你的車去。”
秘書很不忿。
不就是個惹事精嘛,大頭領要收拾他,省廳對他不客氣,他還能咋蹦躂?
“糊塗。”三號道,“要是沒有緣故,總理能親自打電話讓我看着點?”
他還納悶兒呢,要說照顧吧,那劇組最大牌,最有背景的當然是兩位天后,帝都景家,輔都趙家,響噹噹的人家啊。
可咱總理叮囑的是,照顧一下惹事精。
這咋回事?
算了,見了面再說吧,聽人說,這小子在紫禁城屬於自由來去的主兒,屈尊拜訪拜訪,應該沒啥壞處,尤其是大頭領要麼上要麼下反正都得走,他這一走,按照順位,三號能進二號大院啊,這得爭取支持,惹事精能在紫禁城說上話,說不定這個邊鼓敲的很響呢!
秘書還是不服,憑啥?
三號不要面子嗎?
回頭看看樓上,秘書心裡想,還是一號牛啊,人家想收拾的人,三號還在請假拜訪,這進紫禁城的人,難道真就那麼牛?
牛不牛不知道,反正邢大秘快哭了。
就沒那麼欺負人的!
幾下敲門,邢大秘闖進大頭領辦公室,不等挨批,立馬彙報:“老闆,老頭兒到姓關的那劇組了。”
“老頭兒?”大頭領沒在意,“哪個老頭兒?景老頭吧?他現在不敢說話。”
兒子要上去,當老子的再話多,那要引起公憤的。
邢大秘喘口氣,給老闆數:“有景老頭,但是還有另外幾位,樑老頭,楊老頭,宋老頭,林老頭,耿老頭,胡老頭,羅老頭,還有一個陳老頭,曾經的五人處之一,他們都到了,正在去宋城的公共汽車上呢,咱們……”
大頭領沉默了三秒鐘,一拍桌子:“瑪德,太欺負人了!”
合着你怕啊?
還以爲你不怕呢。
那不能不怕,這幫狠人出面,別說進隊,就是進大隊部,那也能給你攪黃了。
現在咋整?
服軟是肯定不能服軟的……
邢大秘還沒想出措辭,大頭領果斷決定,服軟,我堅決服軟。
爲了前途,也不能不服軟啊。
可是很奇怪,這幫老頭兒,跑出來給女婿娃撐腰,是不是意味着,他們選擇支持景副院?
憑啥啊?
這就純屬想得多了,誰上誰不上那是老頭兒們不管的事兒,心思全在種地上了。
坐車上,幾個老頭兒瞪那幫便衣,你們那麼緊張幹什麼?你看人家老百姓,多好啊,你非把咱們跟老百姓割裂開來幹啥?
“要不我給你讓座?”老樑頭主意多,站起來要把便衣給塞下去。
這可把車裡的人給惹急了。
“多大人了,以爲穿西裝戴墨鏡就是黃浦灘老大了?”幾個小夥兒挺身而出,還給老頭兒們說好話,“老爺子你們坐着,在咱們宋城,誰敢欺負老人?那是欠揍了。”
那是啊,前些年,洋人在國內比較橫,有個洋鬼子,開一輛租來的車,把買菜大姐給碰了,還想跑,中原人民不好惹,當時就把那車給掀了。
那還是以前,現如今,法律都在保護好人,那還怕個屁啊。
便衣們哭笑不得,又不敢直說,只好連連後退,真被老百姓給揍了,沒地方說理去啊。
就是小夥兒們很不忿,看不出我們一個個精壯好漢?
人民橫啊,橫的大內侍衛都得退三步表示惹不起,這纔是人民的社會。
要不然,大內一出,老百姓八百米外唯恐避之不及,那叫啥?
那叫距離滅亡不遠了。
你說是吧?!
老頭兒們就跟羣衆扯閒篇兒,問問收入高不高,請教一下家裡的生活咋樣。
羣衆一看,得,這麼大年紀,應該不是領導微服私訪,估計是跟社會脫節太久了。
“這樣不行,我家老爺子,今年也八十多歲,整天拿着溜溜球跑公園遛彎兒,咱們不憋在家裡,得經常出門走走。”羣衆特熱心,還給老頭兒出主意,“咱們社會很太平,有啥黑暗,人家軍隊啊,警察啊,都前頭給咱老百姓頂了,咱得享受太平生活,出門吃個胡辣湯啊,公園裡散散步啊,得鍛鍊,咱們宋城公園就不錯。”
但是也有不好的。
“房價太高了,房子拖垮了一代人。”幾個老頭兒湊過來,跟幾個老頭兒湊熱鬧,捎帶腳還吐槽房價,“年輕人的理想,變成了在一個地方買一套房子,還是終生理想,這怎麼成呢,咱們那一代人,年輕的時候,理想哪就爲一套房子啊。”
老楊頭深以爲然。
“房子,車子,媳婦子,孩子,首先壓垮一代人,禁錮一代人的筋骨,再回頭一看,好嘛,孩子上學,又成了一大難,年輕人活的越來越累,越來越疲憊,精神都被房子,車子,這些生活必需品給剝奪了,哪來時間談感情,談理想,談奮鬥啊。”老楊頭側身跟老景頭說,“這樣下去不行啊。”
一年輕人,打扮的很時髦,特帥氣,蹲下跟老頭兒們說:“現在有一些專家也胡說八道,說什麼低慾望時代,還說要跟倭國學,反正我覺着挺扯淡的,咱們可是跟全世界爲敵着呢,這要流行低慾望,流行宅,流行喪,那成什麼了。但是壓力的確大,爲了一套房子,先湊首付,吸父母的血,把自己半輩子搭進去不算還把年輕人本該有的精神頭兒給弄沒了,雖然國家天天號召創業,可爲了房子,爲了在一個城市,尤其大城市,就爲了立足,已經耗幹一個人,甚至一家人,三代人的精神頭兒,薅光一家幾代人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成果,老爺子你們說,這還咋創業啊。”
老頭兒們心裡一緊,這可是老百姓的大實話啊。
想想都恐怖,就爲了一套產權七十年的房子,一家幾代人的積累,至少兩代人的健康,生活,至少生活質量,全都耗在這上面,這還怎麼創業?
“創業不是買房,賣房不是創業。”老陳頭唸叨,“這麼下去可不行,房子,是人住的,不是人搭上一輩子纔能有資格住的。這個事情,我看不能光是買不起房的,但是要有房住的人操心,這不行,住得起房,造房子的,同樣也要關注,還要下大力氣解決。”
難。
不說裡頭有多大的利益和利益獲得者,就光房產那個大水池,這要打開這個大水池,那得造成世界性的洪澇災害。
但是不解決不行。
老陳頭記住了這件事兒,他覺着,回頭得把這件事兒好好跟三巨頭提一下,不能因爲難解決就不解決,咱們建立這麼一個國家,難度從來都不小,一路風霜雪雨,啥時候不是拼了命,流血犧牲纔打下來的?
“既要解決問題,還要照顧已經買房的人,不能把老百姓的血汗錢收了,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不能搞肥了資本家,餓死老百姓的事情。”老陳頭很嚴肅,回頭跟幾個老夥計商量,“咱們還有點上書權力,這個得用。”
哎喲,今兒遇到大人物啦?
“啥大人物,我們啊,就是資格老一點,當過幾次代表,有啥話,還是能傳達到上頭的。”老楊頭曾經的職位最高,也是多面手,回頭就跟老百姓許諾,“我們先遞交上書,想辦法催着解決這個問題,但是不能急,船大難掉頭,國家也有國家的難處啊。”
年輕人說了實話:“難處很大,這個行業,既得利益者太多了,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得得罪這幫人,不過啊,只要給咱們看得見的希望,有一個逐步解決的方案,再落實,咱們也就放心了,還年輕,咱們年輕人,追夢的年紀還在,擼起袖子,到四十歲也還能扎海里遊它幾個來回。”
老楊頭抿着嘴,多好的人民,就沖人家理解的態度,這事兒也得給辦好了。
不過,這事兒不能通過正規途徑上書。
你敢通過正規途徑逐步上書,有些跟既得利益集團來往密切的王八蛋就敢把上書給你扣着不往上交,別以爲老頭兒們就沒人敢得罪了。
在利益尤其巨大利益面前,有些人是喪心病狂的,他們連黨紀國法都不怕,還怕一羣退休老頭兒?
這事兒,不人頭滾滾無法解決,不通過特殊途徑就不可能上書成功。
那就找惹事精,這孩子王願意辦這事兒,讓他帶着,咱們老頭兒老了也得再幫老百姓討一次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