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雖然現在搞事的四座已經被神秘仙人和靈雎宮折騰到了半死不活,但圍觀者不知道啊——折在這麼兩個妖魔手裡說出來實在有點丟人,因而靈雎宮上上下下都是默契瞞着此事的,奈何他們也是老牌修仙門派,就算已經決心隱匿世外仍然牽連着無數雙眼睛,小風小浪或許能夠瞞得乾乾淨淨,這麼大的動亂就無能爲力了,明面上或許沒有什麼說法,暗地裡可能早就波瀾壯闊了。
所以,傳說就在他們的不作爲下神奇地轉向了革命者的開天闢地……
有了這個開頭,那些早就不滿神司的妖魔彷彿一夜間得了鼓勵,紛紛開始羣魔亂舞,鬧得偌大修仙界都是雞飛狗跳了——至於被迫當了典型的靈雎宮,鑑於他們已經金蟬脫殼保下了主要力量,神司便也沒興致做後續心理輔導了,乾脆直接放棄了靈雎宮選擇先去解決這些跳竄的妖魔。
心疼真小白菜的靈雎宮弟子們一秒……
說完了大環境,再說回小團體,卻又是一副嶄新畫風了。
鑑於目前的背景已經是修仙界整體大亂了,大勢之下不好逆行,展家也被迫重出江湖,一面奔赴世界各地接應八方道友僧衆,一面留守後方看護基業順便教導展葉幾人開始修行。
柳千牽雖早早陷入沉眠,對了展言幾人卻仍然算是盡心竭力,區區引氣入體便留了幾道靈氣鎮於法器好讓展家父母助他們引氣入體,更不提之後留下的諸般功法術式符篆,連着對展家,也留了頗多對於人族修士頗爲有用的術法靈器符篆,着實算是仁至義盡了。
展家父母聞絃歌自然知雅意,便也不再無謂推拒,而是乾乾脆脆收下了那些多餘的靈器符籙,只將更多用心放在了幾人身上。
如今,展言葉希夏珊檸均已成功引氣入體且差不多定下了修行功法了——展言,不知是天生根骨還是那守護禁制的福利,引氣入體之後修行便是一帆風順,如今更是可自由施放靈氣了,葉希夏珊檸雖是遜色幾分,比之尋常修道之人,進度倒也算不錯了。
至於鬼女宋繪紗,展家雖是修道,卻並非將妖魔鬼怪一概而論的老古板,倒是因了塵世間這些沉浮經歷,對了所有種族都有了幾分寬容,再加上宋繪紗的無辜背景,對她更是溫和,甚至還允了她跟隨門中一位研究鬼修的前輩修習,數十日修行下來甚至能不懼陽光自由行止了。
如今,就只剩陸嘉彌了。
陸嘉彌情況太過複雜,一個神器碎片與之生死牽連,一個柳千牽也隨之浮沉,一個不好便恐怕折了數條性命,因而展家幾人研究許久還是沒找出完美方案,只能循着陸嘉彌第一次出夢的例子加大力度試探,寄希望於要麼陸嘉彌有所感應自行甦醒,要麼柳千牽休養生息結束從內部喚醒陸嘉彌。
按理來說……這確實該是最好的法子,然而………
“可是確定了?”
出語的是個年輕男子,蕭朗清舉,氣度風流,可惜此刻委委屈屈隱匿遙遠暗處,平白就多了幾分猥瑣意味,還好眉目間凌厲依稀,纔不至於徹底淪爲重傷後報復社會的小人。
“自然,神器有所反應。”回他的是個年輕女子,墨衣勁裝合了鋒利眉目,也是一脈凜冽氣度,可惜同樣重傷,凌厲間總覺失了幾分氣勢,“展家的人也在,麻煩。”
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可不正是展家看似低調實則意韻濃厚的小樓?
如果此時陸嘉彌在,估計立刻就能認出這一男一女就是毀滅靈雎宮的元兇夙修元蘅,可惜……
說起來,夙修元蘅這段日子過得也很是悽慘,比起卻琊瓊璉的物理攻擊,那個神秘仙人似乎打定了堅守精神攻擊,好像得了玩物的貓兒般全程開着駭人氣場逗引他們東逃西竄,迫得他們個個接近精神崩潰才幽幽接一道物理攻擊挽回一下他們的神智,而後在他們恢復正常後繼續折磨……虧得這神秘人前段日子突發要事猝然收手,他們才得了機會痛痛快快鬆一口氣。
雖然,很快,他們就被卻琊瓊璉的驗生石同時黯淡這個消息逼得很想回去赴死了……
大業未成,四座就死了一半,這還了得?
此情此景下哪還能顧及平時的嫌隙,夙修元蘅當即躲在洞天內將所有尋人召喚的術法都用了一遍,好不容易從留在“鑰匙”身上的分身氣息追到舊樓,就沉痛發現了靈雎宮主力尚存卻琊瓊璉雙雙殉情(……)的消息……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他們死馬當作活馬醫地追到展家,算着起碼用“鑰匙”安慰主上不要直接廢了他們的時候,他們發現了被展家護得嚴嚴實實的一行人……
也許現在對他們來說,最大的幸運就只剩下僅存的實力還能夠保證他們不至於在商量作戰計劃的時候就被展家發現而一舉拿下了……
“展家……”順勢沉吟了許久,夙修才心不甘情不願低低一嘆,“若是之前,我們何苦在意這種嘍囉……可現在,這種角色也值得我們傷一番腦筋……”
“時勢天定,哪能事事由人。”元蘅倒是看得開,眉目一挑轉出三分淡漠,“展家的人,也不過是人罷了。”
“展家……人……”此一語呢喃而出,夙修眸中也是厲色漸生,“是啊,那老頭我們打不過……莫非還怕了這區區凡人不可?”
“如此,就儘快動手。”元蘅顯然冷淡得多,如今開口也是頗爲不留情面,“‘鑰匙’事關重大,可容不得再出什麼差錯。如今卻琊瓊璉下落不明,試探之事也不了了之,如今主人甦醒在即,神司又鐵了心如此大動作,若不盡快處理,恐難令人心安。”
“你打算怎麼辦?”夙修聽着她大段解釋卻也不置可否,只冷冷瞥回展家。元蘅看清他眉間冷意,亦是順勢睨去,脣畔一痕笑意,便在眉目流轉間漸放漸烈。
“殺。”
“殺?你瘋了?”乍聞此言,素來淡漠的夙修也是被驚出一顫,回頭溜一眼元蘅確認她那神色不是開玩笑,才咬了牙催問起來,“神器已確然有反應,很明顯她就是那人……你又不是不清楚那人對主人的意義,你是當真嫌自己活太長了?”
“我沒瘋。”元蘅神色卻是近乎冷酷的清醒,“以我等現在的實力,對上好歹也是修道中人的展家,能討得什麼好?”
“展家和那假模假樣的靈雎宮可不一樣,他們可是一個不好就能直接召喚神司保護的,而現在的我等還不適合與神司正面相對……所以就算我們能在展家手裡奪回‘鑰匙’,也沒有辦法在神司連綿不絕的追殺裡保下‘鑰匙’……”
這個理由搬出來,夙修似也被說服幾分,只是思及主人,不自覺又是一顫,咬了牙又開始回話:“可也不能這麼……”似乎覺得自己態度太軟,下一句又放厲了起來,“我們說好聽了是主人的臂膀,說難聽了,也不過他手下的狗。一個他惦念千年的人,和幾個隨時便能替了的狗……呵,你以爲他會選什麼?”
“我當然清楚!”元蘅也是乍然冷下了臉,眉目依舊鋒利,話音也是蘊着刀子般冷:“這是最好的方法。”
不待夙修又提什麼反對意見,元蘅薄薄一剜夙修,姣好脣畔漸起諷刺冷意,“左右現在我們奈何不了展家,倒是不妨……讓動得了他們的人來。”
“你是說?”雖是不解爲何話題又突兀轉到此處,不過憑了對元蘅多年瞭解,好歹也能猜出幾分,一時間便不好輕易給出態度,只斟酌着還了個顰眉,“動得了他們的人……你莫非還有什麼後手?”
“後手倒是沒有。”元蘅也是乾脆,如此一問便和盤托出了,“主人在人間的眼線,最爲緊要便是四座吧。尤其“鑰匙”一事,更是唯獨我們幾人清楚,如今卻琊瓊璉多半交代了,知曉此事的,便只餘我們二人。”
“主人若能手眼通天,便也不需要我等了。現在我們還在,便是他還不能盡知人間。”話至此處,曖昧一頓,“因此,能夠證明“鑰匙”怎麼死的,只有我們。”
七分冷厲三分留白已足夠教人腦補出十分,夙修也是聰明人,立時也就清楚了元蘅打的算盤——現在四座折去一半,“鑰匙”又落入修仙世家,動一個展家確實不難,可若就此牽扯出神司,可就得不償失了。與其因此畏首畏尾浪費時間然後叫他們順勢挖出主人弱點,還不如壯士斷腕直接除了陸嘉彌。反正只要沒了鑰匙牽制,他們就有的是法子飛天遁地保命,無論如何,都比現在的提心吊膽好得多了。
而且,他們還能把這罪名,全權丟給展家……
能見證陸嘉彌死亡的本就一方展家一方四座,千年敵手同千年座下,不必想也清楚主人會如何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