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晚上回帳脫掉衣服,白馬王子也照樣一身臭汗,裡衣全溼透了,頭髮髒兮兮的,那耀眼的盔甲如果不是她每天擦拭,還不知骯髒成什麼樣呢。那兵器也死沉,雖然她理解上陣殺敵和行走江湖的大俠們不一樣,用的武器都有點分量,但輪到抱在懷裡做清潔的時候,崇拜之情就變成怨恨了。
不過憑心而論,所謂帥哥,就是髒也髒得有型,就好像沈瀾打綹糾結的頭髮看起來像髮型故意弄的,衣服溼透貼在身上……
某親兵甲坐有角落裡流着口水看了一會兒,直到大衛雕像似的男人轉過頭來,不耐煩地道,“我嘴裡閒得慌,快給剝瓜子兒!”
瓜子兒是沈瀾自己帶的,方初晴有理由相信他之前出征時絕不會帶這個東西,這次是特意爲折騰她才備下的,於是主帥帳內常常會傳來輕嗑的聲音,有不知情的士兵通過時,還會互相疑惑地問,聽,是什麼動靜?王爺帳進裡不是進了田數吧?
就這一連過了半個月,終於快到北境要塞了,方初晴對江國的面積大小沒什麼概念,但和政城位於大江國中心,北境是極北的邊界之地,由他們行進的距離和時間上來判斷,大江國沒有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那麼幅員遼闊,但絕對比日本、韓國要大得多。
但馬車中的人是誰呢?這麼神秘,還需要沈瀾每天探望,站在車邊說半天話,像是請安似的。不是江無憂御駕親征吧?可是沒理由呀,兩國並沒有交戰,若說偶有磨擦的話,那是常事。皇帝以萬金之軀,也不可能隨便就離京出塞,那是誰跟在隊伍之中呢?
“馬車裡的人是誰呀?”這天紮了營後,方初晴終於忍不住好奇了。
“一個笨蛋。”
沈瀾沒好氣地回答,“你不該多嘴,不問,不懷疑,絕對服從,是軍中的紀律。”他說着指了指桌上已經空了的小白瓷碟。
“我又不是你的兵!再說,我捏瓜子捏得手疼,剝不了了。”方初晴累了,氫也沒好氣,“二爺如果不嫌髒,我給你磕?”
“你這是親兵對主帥的態度嗎?”沈瀾啪地把地圖摔在桌上,極快的瞄了一眼方初晴的手,看她平日白白嫩嫩的手此時黑乎乎的,再看她不過幾日就瘦削的身子,變尖的下巴,莫名其妙的有點心疼,惡聲惡氣地道,“快點在本王面前消失,趁我還沒改變主意要抽你幾馬鞭!”
方初晴哼了一聲,沒動,因爲潛意識裡知道沈瀾絕不會打她,“不用二爺抽,過幾天我也死了。”
沈瀾一皺眉,很嚴肅地問,“你這幾天發現了什麼?”
方初晴搖搖頭,“我是說,如果我再不洗澡,就算不髒死,也會生出蝨子,然後被活活吸血致死。”
沈瀾暗鬆了一口氣,表面上卻仍然擺出微微厭惡的神色道,“真麻煩。明天過了越高灘,有個小湖,到那邊洗吧。現在趕緊滾走吃東西,別耽誤本王的正事。”
真難侍候,一個奶孃,身子也太嬌貴了。他每天省下自己的那份比較好的飯食給她,她怎麼還挑挑揀揀地不怎麼吃?瘦成這樣。那個……嗯,倒沒瘦下去,還很豐滿。
方初晴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被人家的眼睛吃了一回豆腐,只是又哼了一聲,端着食盤走出了大帳,半點沒有尊敬主帥的樣子。今天紮營得早,現在草地上既涼快且還沒多少蚊子,如果要晚一會兒,山蚊子兇猛之極,就根本待不住人。真不明白那些電影電視劇的編劇有沒有常識,經常安排男女主人公月下坐在草地上的愛情戲,難道當蚊子是不存在的嗎?
而沈瀾目送方初晴走開,心裡亂成一團,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有點氣,不過又覺得好笑和好玩,還有些恨恨的感覺。全部北軍四十萬人,他所有的女人,包括蘇味在內,沒一個敢這麼對他說話,她爲什麼就能放肆得如此自然?可偏偏他對她卻發不起脾氣來,看來人真是天生賤骨頭。
其實天天跟她泡在一起,他也難受。因爲作爲小兵,不可能一人一帳,爲此他才留她在身邊,怕她被別人發現身爲女人的秘密,更怕有人侵擾她,到達要塞後,她才能恢復“皇上信使”的身份。而爲了不讓人懷疑她確實是他的貼身親兵,他還必須派她做些親兵要做的份內事,並不是故意爲折磨她。當然,呃,除了剝瓜子那事。
說來也難爲她了,這樣的行軍對女人來說太辛苦,何況爲了掩飾身份,她也得穿上輕甲軍服。大概因爲辛苦,晚上她睡得極度肆意,橫躺豎歪,多少次無意無意間春光乍瀉,那番純真誘人,格外動人心魄,害得他用盡定力纔沒有監守自盜,好幾次走到她的行軍毯邊傻站着,然後又走開,沒有直接吃掉她了事。
他從來不是正人君子,再說方初晴也不是不經人事的少女了,照理說應該不會太介意,說不定她也不行了,可不知爲什麼,他就是沒下手,雖然心裡想得非常非常厲害。
這對他是一種折磨,所以他也盼着快點到達要塞。只是越高灘……想到這兒,他冷笑起來。
二天一早,部隊撥營,開始一天的行軍。方初晴雖然不懂軍事上的事,但看得出今天隊伍是分批行進的,一個個團隊之間分隔得比較遠,可又可以相互照應、頭尾兼顧的範圍之內。
好奇之下,她低頭詢問與自己並騎的,沈瀾的四親兵的頭目張揚。
張揚年輕帥氣,爲人溫和,因爲總掛着兩個黑眼圈,方初晴給人家起外號叫熊貓。雖然全大江國沒人知道熊貓是什麼東西,但其他三個親兵是知道方初晴的身份的,對她態度友好,她隨便叫,人家也沒有生氣,後來倒把這外號叫響了。
“腦子好使。”張揚一挑拇指,“一點軍事常識也沒有的人能看出這些,絕對算是聰明人。你看看前面的出口,就知道爲什麼會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