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沅和沈瀾堅信沈三並不知道自己的爹是反賊假扮的,不然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幫兇,完全是無意而爲,值得爭取過來。而逸山王頂着沈老爺之名,就算在沈氏中管事不多,好歹是大老闆,在沈氏的老臣子那裡也說得上話,若他想在不知不覺中控制沈氏的命脈,或者是安插撤換成自己人也是很方便的。
甚至,更大膽的假設是。。。本來的沈老爺就是逸山王的人。不然,他的一個小小貨郎,就算有太太的豐厚嫁妝作爲助力,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年內暴富成全國前幾。如果是那樣,如今逸山王運用起沈氏爲已所用就更方便了。
所以,要想阻斷圖魯和逸山的情報通道,就必須在雪融之前找到之前找到隱藏在沈氏中的奸細,瞭解他們的消息傳遞方法,秘密剷除掉,然後以自己人頂替。
那時逸山王會收一“圖魯”的秘信,說明他在雪融之日就準備大舉侵邊。
這邊的沈沅配合着,把沈瀾和其他大軍都調到北境增,令逸山王以爲計劃順利。實際上,大軍只走了一部分,另一部分由所信任的將領帶着,隱蔽在和政城周圍,專門對付叛變的京城守軍。
而圖魯會收到“逸山王”的消息,說江國內部有變,最好夏天起事,這樣一來,圖魯必定讓大軍前期不動,休養生息準備夏天一搏。
逸山王和圖魯彼此誤會了意思後,江國這邊的兵諫在約定日進行,圖國那邊卻還在麻痹大意,逸山王做着連圖一起吞併的美夢,圖魯則做夢娶媳婦,可他們得到的最終結果,就是在約定當日,直接上西天結盟去了。
整個計劃大婚就是如此,難點只有三個。
一是怎麼找到沈氏中的奸細並悄無聲息的鏟綜合利用。這事就由景鸞來處理,畢竟他手裡撐握着整個江國的情報組織,而且雖然他平時對沈氏商號的管理略放鬆些,但若認真起來,也不是全無頭緒,不僅如此,,他還會遍佈偵緝於各地,把人爲傳遞消息的通道也關死, 一定要做到讓逸山失去耳目,所得到的全是皇上這邊散佈出的假情報。
二是與圖國那邊聯絡,相互配合軍事行動,在約定日裡一舉擒獲圖國的叛軍首領,聲速控制軍權,以鐵腕壓制圖國各地可能出現的暴亂,追剿餘孽,還要在兵道兩側的高山之巔秘築峰火臺,以便傳遞行動訊息。這一方面的工作繁雜且細緻,又不能被人敵人發現所以做起來相當困難,自然是由沈瀾和圖海聯手做。
三是要找到名岫,說服搖擺不定的將領。這件事就要由沈沅和方初晴來做了。
沈沅負責沈三。他雖然已經查出逸山王在軍中、朝中和民間佈下的部分此線,暗棋,但逸山王那麼謹慎,又謀劃了多年,肯定還有更多隱藏在暗處的同黨,而且很可能是手握要權的大員。這些人必須一網成擒,即爲了約定日那天行動順利,也爲了絕除後患。
叛黨人數不少,包以逸山王那裡肯定有一個名岫,他要說服沈三幫助他把那份名找出來。以逸山王的性格來說,那名冊必定是藏在一處別人想不到,但又不特殊引人注目的地方,再堆斷一下,他沒那個膽量放在府裡和別院,又爲着與人密謀方便,名冊十有八九是放在沈氏商號的某個。鑑於他與沈三私下建了幾個商號,那麼那幾個商號是調查的重中之重。
沈三,也就是沈涵,之所以歸皇上負責是因爲知道除逆計劃的人不應該太多,而沈瀾不太會勸人,景鸞又不方便說什麼,只有身爲皇上的沈沅是合適的說客。再說,沈涵的內心有些懼怕權威,由皇上給他擺明利害,更容易對他進行控制。
重要的是,沈涵畢竟是沈沅和瀾珠親弟弟,他們怎麼忍心睦他無知無覺地走進陷阱,給逸山狗賊當炮灰。最後又讓太太傷心一次?所以這個險是一定要冒的,而且他們根本不相信三會回過頭去報告逸山王,不然他也不會被人稱爲三精細了。
於是選了一天,沈沅又微服到沈府。他先是到太太那坐了會兒,說是沈瀾事忙,不能盡孝,他這個當皇上的心中有愧,特意來探望太太的。而他這邊廣展龍顏,大施龍恩時,小行子早已經秘密把沈涵帶到了廣武院中。
大概是感覺,沈涵相當緊張,待沈沅好整以暇的、慢慢的但又冰冷的把沈老爺可能已經被人掉包冒充,現在已經不知是某個反賊,並正在意圖謀朝的事件說明,沈涵差點尿了褲子,腿軟得跪在地上站不起來。
“草民不知情,皇上。”他臉上溼溼的,也不知汗是淚,“所謂不知者不怪,求皇上給草民一個自新的機會。不,請皇上給草民指一條道,讓草民改過自新。”
沈涵機靈得很,看出皇上既然沒殺他,也沒說拿下逸山時再動他,而是提前敲打,就知道有機會將功贖罪的。同時,恨那個假老爺恨到死。媽的,騙他一直當兒子已經很可惡的,還要騙他們夫妻爲他賣命,到頭來別說錢了,連命也剩不下!
“本來,朕容不得謀逆之人,但可師王一經保你,說你年輕識淺,定是被人哄騙了,以腦袋擔保你會改過自新,成爲對本朝有貢獻的人。”沈沅以無可無不可的態度說着,故意替沈瀾施恩。
兄弟四人中,他在皇上的調和下,在多次的生死與共中,與瀾漸成了互相信任的親人,產生了真正的感情。可老三和老四一向瞧不起瀾二,他要借這個機會讓他們對瀾二改觀,從此真的親愛起來纔好。
“皇上但有所指,草民肝腦塗地,赴湯蹈火,萬死不徉。”沈池的詞彙量魏大,但他還嫌表達不出效忠皇上和朝廷的決心。
“謝謝你二哥吧。”沈沅遲疑了一下道,“若你真有心報效朝廷,念在你二哥死保的份上,你倒也不是沒有機會。只是這事做起來很有危險,不知你敢是不敢?”
到這時候,沈涵還有什麼話說,一個勁兒表示就算是死,也要糾正自己無意中的錯誤,寧爲做大江國的忠臣良將而死,也絕不給反賊當祖宗。
沈沅看嚇唬得差不多了,就適時的鼓勵了幾句,把爲君者恩威並施之道展現了個十足十。他又沉吟了片刻,特意彰顯出此事的嚴重性和沈涵責任的重大。最後,在沈池連氣兒也喘不過來時,他才輕輕地道“那才賊手中必定有一個重要的名冊,若要找到這份名冊,就能將賊黨一網打盡,倘若此事真能辦成,你不僅無罪,反而有功。就算此事不成,只要盡了力,自然也是我大江國的好子民。不過你要記着一條,不管怎麼做,都要把自己的安全置於最重要的位置。朕。。。寧願你找不象到那名冊,也不想你出什麼危險。”
最後這句話,他說得極其誠懇,因爲心裡就這麼想的,所以不作僞,把沈涵感動壞了,他自然不知道眼前的皇上就是自家的大哥,只覺得皇恩浩蕩,更覺得之前的所做所爲實在是太可恥了。
又想起平時一向和二哥面和心不得,暗地裡還說了很多二哥的壞話,做了很多不利於二哥的後,心裡的慚愧就更不用撮,腦袋恨不得紮在地縫裡才快意。
皇上交託他辦的事實在很爲難的,但事關自己的小命,又有皇恩和二哥的親情搭在裡面,立即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辦成這件事。
不過,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就聽沈沅道,“此事事關重大,朕希望你不要向任何透露隻字片語,不然萬一有個泄露,連累的可不止是沈府那麼簡單了。”
沈涵額頭冒汗,重新又重生磕了幾個頭道,“皇上,這事恐怕得與蠟民家裡的賤婦說一說,不是草民夫妻情深,互不隱瞞,而是草民突然想起一個極有可能存放重要東西的地方,這名冊只怕要從那處找起。而賤內一直在生意上幫助草民,所在這件事上,她是很能幫上忙的。草民想,那名冊既然如此重要,就算那狗賊故意放在平常的地方,免得引人注目,也會暗中找人看守,若尋得只怕不容易,有這個知根知底的人助草民一把,卻是容易多了。”
沈沅想了想,覺得也對。至於囑咐不要露出什麼情緒,以免打草驚蛇的話,他就不多說了。他還算了解自家老三,以及他那個揣着明白裝糊塗的老婆,若論起演戲,誰也比不起三房的兩口子。而且這對夫妻都精明得不得了,關鍵時刻膽子其實很大,不必太過擔心。
他唯一怕的,是那名冊不容易找到,而他們的計劃又等不及。倘若在沒得到名冊的情況下行事,只怕會有很多變數的。
“一切,就都看你了。”最後,他意味深長地對沈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