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和嚴寒,飢餓和恐懼,這幾樣東西已經足以澆滅絕大多數人對於各種事情的疑問了,但是在伽納提卡這裡,少年卻並不會在意自己的窘迫處境。
事實上相比於擔心自己,伽納提卡更加擔心那些可憐但是很善良流浪者們,少年發自真心的想要幫助所有無家可歸之人,所以即使透過板房縫隙擠進來的冷風凍的少年牙齒打顫,但是伽納提卡還是很認真的向潘多拉詢問道:
“爲什麼呢?我家鄉的農民似乎也在面對同樣的問題,麥田裡種出的麥子無疑足夠養活全鎮的人,但是拿去賣掉之後,換來的錢卻養活不了哪怕一半的人了,麥子放久了就會壞掉,所以那些收穫的糧食還是要拿去販賣…………”
說到這裡,伽納提卡疑惑的撓了撓頭,看的出來,從小就和那些麻木貧民想法不同的少年早就對這種問題抱有疑問了,只不過在以前他沒有遇到一個能夠回答自己問題的“老師”而已。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坐在少年眼前的少女——潘多拉可以“完美”的回答少年所有的問題。
幾乎用不到思考和停頓,腦海中擁有現成資料的潘多拉很快就和少年解釋了起來。
“因爲貴族”!
少女口吻嚴肅的說道。
“在這個世界上,貧民們販賣的每一件物品都是要給貴族上繳“稅務”的,如果一個貴族仁慈一點的話,那麼他可能只會收取貧民三成的錢財作爲稅收,特別情況時還可以減免稅務!
但是如果貴族並不仁慈,甚至殘暴貪婪的話……那麼五成稅,七成稅就可能會出現了,那樣一來,貧民勞動換取的錢財大部分就要落到貴族手裡,餓肚子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怎麼……怎麼可以這樣!那些貴族明明那麼有錢了,他們可以居住美麗的大房子,還可以擁有侍女和護衛,但是爲什麼他們還要大量索取稅收?貧民們餓死街頭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聽完潘多拉的解釋,義憤填膺的少年聲音都提高了一個八度,他曾經見到過一個路過貴族的奢華,也見識過太多貧民的飢寒交迫了,這些悲慘的事情無不在少年的內心烙印下了深刻的印記。
不過和少年的憤怒相對應的,潘多拉的話語卻只有短暫的沉吟和停頓。
在這個時候,潘多拉其實很想要告訴少年,合理的稅收是有必要的,一個王國的發展不能離開稅收,只不過是因爲某些貴族太過於貪婪才讓合理的稅收變成了赤裸裸的劫掠。
不過只是稍作思考之後,潘多拉便把這一段理智的言論放回了心底。
現在的少女必須執行朋克的命令,她的使命是引導憤怒的“勇者”在斯科特皇國搞出“大事件”,而不是認真解釋什麼稅收、經濟、政治的各種複雜關係,既然現在伽納提卡已經被點燃了內心的憤怒,那麼潘多拉需要做的就是讓這份憤怒持續燃燒下去,直到……勇者走上他被“設定”好的道路。
於是,很快擡起頭的潘多拉沒有反駁和繼續解釋,她只是非常認真、又略有苦澀的伽納提卡說道:
“沒錯,都是那些可恨的貴族迫害着貧民,明明大家可以一起無憂無慮的生活,但是就是因爲貴族的貪婪,像老安東,墩克先生這樣的好人才不得不流浪乞討,然後無奈死去”!
此時的潘多拉幾乎在完全按照朋克設定好的“演技”進行着演繹,強行壓下了內心的絞痛和悲傷,塗抹在臉上的煤灰遮擋了少女的表情,潘多拉的繼續用極度消極的話語對伽納提卡說道:
“但是我們能怎麼樣呢,安靜下來,然後祈禱那些貴族像吃錯藥一樣發發慈悲吧,除此之外……你我都做不了什麼,我們註定只能坐視那些可憐人的死去……”
“…………不!我不要坐視他們死去”!
和潘多拉記憶中設想的情況一模一樣,聽到了少女消極的話語後,伽納提卡果然堅定的給予了反駁的答案。
“我們……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什麼也不做,我們可以試着改變一些事情,我們……也許可以告訴人們,他們有權利對貪婪的貴族提出抗議,他們有資格享用自己的勞動果實”!
此時的伽納提卡已經感覺不到寒冷和飢餓了,眼瞳裡如同有火焰在燃燒的少年大聲的表達着自己的想法,特別是說道“抗議”這個詞語的時候,伽納提卡彷彿感覺有一種冥冥中的存在正對自己的大腦灌輸靈感,自己那呆愣愣的思維一下子就活躍起來了,一個個平時根本不曾擁有的想法全都一股腦的出現在了腦海當中。
伽納提卡並沒有懷疑自己“突然變聰明”的原因,更不會懷疑那些“新奇”想法的來源,激動的少年還在絞盡腦汁的思考如何拯救那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藉助這一時的“文思泉涌”,伽納提卡繼續對潘多拉認真說道:
“我們也許真的可以做到!即使並不能推翻那些可惡的貴族的統治,但是大家聯合起來的抗議也一定能換來稅收的減免,只要人數足夠多,那些貴族也一定不敢胡亂鎮壓無辜的貧民,我聽說有許多冒險者會懲罰殘暴的貴族,那些貴族最害怕的就是善良的冒險者了”。
“但是貴族們可是擁有許多自私的職業者幫忙的,如果你呼籲了一些事情,他們派出職業者來對付你該怎麼辦”?
看到少年激動的樣子,潘多拉趕快給他潑了一點冷水,少女在眼睜睜的看着少年走上一條不歸路,但是她必須要幫助伽納提卡在這條“死路”上走的更快,更遠,更加不可回頭,她可不能讓少年一衝動就直接跑去“鬧革命”!
於是,沒有等伽納提卡再次陷入思考,潘多拉緊接着便直接告訴了少年“正確”的答案。
“很簡單,只要你也成爲強大的職業者就可以了,不求無人能敵,只要足以自保就行,而且相信我,只要付出努力和信心,只要燃燒自己的信念,即使是你也一定可以成爲一個強大的職業者的!”
潘多拉口不對心的繼續鼓勵着熱血的少年,她的說法如果面對一個成年人,那麼任何人都會知道,這種“信念戰勝一切,努力成就最強”的想法純粹就是中二的妄想,但是……現在潘多拉麪對的只是一個熱血上頭的半大少年。
不得不承認,像伽納提卡這樣的熱血少年……最相信的就是這一套“荒謬”的說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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