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絕對沒有。”蘇荷轉過身來,將手裡剛倒好的一杯水端給了他,帶着幾分討好的語氣說道。
洛霽塵接過水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喊她,“小荷。”
“嗯?”蘇荷看他神情有些嚴肅,心虛地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怎麼了?”
“你是不是已經恢復記憶了?”他盯着她的眼睛,問道。
這些天蘇荷的變化實在是太明顯了,他都看在眼裡。剛開始以爲她是因爲自己這段時間太忙沒怎麼陪她而鬧脾氣,故意疏遠自己。可今天跟她一起去了蘇家之後,他幾乎可以肯定,她是恢復記憶了。
至少是恢復了部分的記憶,不再只是一個六歲的單純小女孩了。
蘇荷聽到他的提問,臉上笑容逐漸消失,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坐下,沉着地回答說:“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我也沒必要隱瞞你。我的確是想起來了一些事情,但大部分的記憶仍然沒有恢復。”
“真的?你真的恢復了一些記憶?”洛霽塵原本只是猜測,得到肯定的答案後,開心的情緒掩飾不住。
她終於恢復了記憶,看樣子,情況是有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什麼時候開始恢復的?”他問。
“大概是第一次去醫院見到陳曦的時候,從醫院回來我就經常能會想起一些曾經的畫面來,而且也慢慢意識到了自己身體的情況,所以我纔會再去見了她一次。”蘇荷如實回答。
“第二次見到陳曦,我想起了更多的往事,後來和陳芙相處的過程中,又記起了她。”她停頓了一下,“她把我們之間的事情都跟我說了一遍,不過……我沒能想起什麼來。”
“那你現在能記得哪些事情?”洛霽塵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問道。
他最期盼的事情,就是蘇荷能恢復正常,養好身體,以後他們都可以好好地在一起,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更不會有人拆散他們。
“我只能記起一些片段,我知道我們已經結婚了,也知道你和陳曦之間的恩怨,然後記起了陳芙是我大學時候最好的朋友,其他的……暫時還沒能想起來。”
“對不起,我們之間的事情,我一點也沒能想起來,所以……”
蘇荷有些愧疚,正準備說出自己想要離開洛家的打算。既然話都已經說開了,她想趁着這個機會,都說清楚。
雖然她從陳芙那裡聽到了他們之間的故事,的確是驚心動魄,讓人刻骨銘心,可這些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對她來說,那只是一個故事,和她沒有任何關係的一個陌生故事。
她怎麼也無法接受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更加不想就這樣把自己的一輩子交給一個不熟悉的人。
“你把我忘了?”洛霽塵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眼神裡除了震驚還有被拋棄的落寞。
她記起了陳曦,記起了陳芙,卻獨獨沒有想起他來,更是把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都忘得一乾二淨。這到底是她對他的報復,還是命運的捉弄。
“對不起……”蘇荷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反覆地道歉。
如果可以選擇,她也想要恢復記憶呀,自己缺失了二十年的記憶,昨天還只是個六歲的孩子,今天就變成了已婚少婦,面對着這麼多陌生的臉,她每一天都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不用說對不起。”洛霽塵打斷她的話,“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不過你既然已經恢復了一些記憶,爲什麼不告訴我呢?你今天回家,是不是也是爲了讓自己記起更多的事情?”
聽她話裡的意思,她其實很早就開始恢復記憶了,陳芙算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只是她恢復記憶後,不僅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反而一直瞞着他。要不是他看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恐怕她要到完全恢復了纔會跟自己坦白。
“我……我不跟你們說,也是怕你們失望,畢竟我目前還只是想起了幾個支離破碎的片段而已。”蘇荷解釋說道。
這也是一方面原因,不過最主要的是,她當時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對他們並不信任,所以就多留了個心眼,沒讓他知道自己正在恢復記憶的事情。
後來從陳芙那裡知道他不可能傷害自己之後,她就計劃着要離開。爲了方便行動,也就沒想着要告訴他,沒想到,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我今天回家,也什麼都沒想起來。”她繼續說道:“很奇怪,明明那是我的家,可是我今天回去,一點歸屬感也沒有。看着很熟悉,感覺卻很陌生。”
洛霽塵大概明白了她現在的情況,看樣子她只是記起了經常在她面前出現的幾個人而已,其他的事情,基本都還沒有想起來,包括她母親已經去世。
“不着急。”他安慰說道:“本來醫生就說這種情況,恢復時間和程度都無法預測。你這麼快就想起了一些事情,再配合治療,很快就能完全恢復的,急不來。”
“我明白。”蘇荷淺淺笑道。
她其實並不是很着急要恢復記憶。
對於一般人來說,突然沒了記憶也許會很迷茫。但她記得自己最重要最親近的人,也記得自己的夢想和追求。哪怕是她忘記了一些事情,但感情不會變,她想要實現人生目標堅定的心也不會變。
所以能不能想起來,對她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
“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她試探地問道。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她想着,乾脆就直說好了。
按照這段時間跟他接觸下來的感受來看,他好像凡事都挺尊重她的意見的,更何況他現在不是忙着找人嗎,應該是不會太反對她的提議的。
“你說。”洛霽塵寵溺地看着她,彷彿無論她提出什麼來,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這就更加給了蘇荷勇氣,她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說道:
“我想離開洛家。明確一點說的話,我希望我們能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