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顧子辰先是有些驚訝，像是沒想到這話會從她嘴裡說出來，隨後便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十分燦爛耀眼。
裴茜彆扭地轉過身去，在前面帶路。
顧子辰跟在後面，看着她的背影一臉的愉悅，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再開心什麼。
走進裴茜住的公寓裡，裡面意外地很乾淨整潔，佈置得非常溫馨，一點也不像這個公寓外表看上去的那樣破舊，看得出她找人翻新過內部的牆壁，並且重新裝修過了。
看來她心底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對生活和周圍的人都那樣冷淡，她追求更高質量的生活，也同樣會渴望和別人產生羈絆，只不過沒有人教過她應該怎麼做。
顧子辰在心中暗想，對裴茜的瞭解又近了幾分。
“你先隨便坐，我去拿點東西。”裴茜說完轉身進了廚房，過了半天才又重新走了出來，手裡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一杯剛泡好的熱茶，還有一些吃的。
“吃點東西吧，這些都能快速緩解暈車的症狀，吃了之後會舒服一點。”她把手裡的盤子放在桌上推到顧子辰的面前。
顧子辰看了一眼推過來的東西。
裡面幾個小碟子，分別裝着的是，話梅，檸檬片，山楂，陳皮這樣的東西，都是他不喜歡吃的。
但她特意給自己準備了，如果不吃的話，顯得自己很沒有素質。顧子辰勉強拿了一個話梅丟進嘴裡，酸酸的味道一下子蔓延開來，酸的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過暈車留下的那種噁心感確實被壓制下去了，他現在只覺得牙根都是酸的，連忙端起旁邊泡好的茶猛地灌了一口，卻直接被嗆到了。
“你這是什麼茶？”他端起杯子，疑惑地問道。
味道又苦又澀，差點沒把他嗆死！
還有這種味道的茶嗎？他是第一次喝到，這能喝嗎？
“普洱茶呀。”裴茜回答說，“超市裡面買的，怎麼了嗎？”
看顧子辰的樣子，好像這茶有什麼問題，她拿過來看了看又聞了一下，很正常啊，跟她平時喝的一樣，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是普洱？”顧子辰看着那一杯深褐色的液體。
剛纔沒有仔細看，現在才發現顏色渾濁，而且有不少的雜質在裡面，完全喝不出來普洱的香氣。就算這真是普洱，也是最次的那種。
“是啊，怎麼了？”裴茜不明所以。
“你一直都喝這個嗎？”顧子辰眼神沉了一下，沒有回答她的話，繼續問道。
“嗯。”裴茜點頭，“不過我不太喜歡喝茶，平時喝的也不多。”
茶可以提神，不過比起茶葉的苦澀她更喜歡咖啡的香醇，所以這茶葉只是習慣性地備着，她很少會喝。而且她也不怎麼會泡茶，步驟太繁瑣了。
“這茶有什麼問題嗎？”她又追問了一句，“是不是我泡的很難喝？”
她對於自己泡茶的技術是一點信心也沒有，以往都是給自己喝的倒也無所謂，這是第一次泡給別人喝，還是有些在意別人的感受的。
“沒有，你泡的挺好的。”顧子辰笑笑，心說，就是這個茶葉太差了。
他在裴茜的公寓裡並沒有待很久，坐了一會兒，感覺暈車造成的不適完全消失之後便離開了公寓。
裴茜也沒把今天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第二天和往常一樣去醫院上班，剛一進辦公室就發現自己辦公桌上面多了點不屬於她的東西。
那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她打開來一看，裡面是一小罐茶葉。
上面寫着“陳年普洱”四個大字，打開裡面是一個個獨立的小包裝，每個小包裝裡面都有一塊像小餅乾一樣的東西，還沒拆開，一陣沁人的香氣就飄了出來。
東西沒有署名，但她一下就聯想到了昨天晚上顧子辰在她家喝普洱茶時候的表情。
她當時還以爲是自己手藝太差了，現在看見這一罐精美包裝的茶葉，才知道，人家那是嫌棄她的茶葉太次了。
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東西，她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種被羞辱的憤怒。
“有錢了不起嗎？不就是好點的茶葉嗎，好像誰買不起似的。”她把茶葉連同包裝一起推到了桌子的角落，不去看他們，生氣地坐了下來。
誰知她椅子都還沒有坐熱乎，門外就有人敲門。
“進來。”裴茜以爲是別的小護士，來提醒她準備開始接待病人了，可推門進來的卻是一個高大的身影。
看清楚進來的人之後，她腦門黑線都要下來了。
“一大早的，你不在自己診室待着，又跑來我這裡幹嘛？”
昨天知道顧子辰根本就沒打算從醫院辭職之後，她好像心情平靜了很多，那種莫名其妙坐立不安的感覺也消失了，但他時時刻刻都在自己面前晃悠，也是讓人有些煩。
“我那今天還不忙。”他熟練地走進來關上了門，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送你的茶葉收到了嗎？我特意讓人從盛產茶葉的地方帶回來的，你有空嚐嚐看。”
“謝謝你的好意。”裴茜把桌上的茶葉裝回到包裝裡面，塞到他的懷裡，冷冷說道：“不過我們普通百姓，不配喝這麼好的茶葉，您還是自己帶回去慢慢品嚐吧。”
本來他不提起還好，一提起來，裴茜更覺得他哪裡是送茶葉，分明就是藉機會嘲笑她而已。
她是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哪怕是現在經濟寬裕了，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她也還是保持着簡樸的生活，對吃穿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但這也不代表她就沒有自尊心，可以任由別人嘲笑諷刺。
顧子辰看着手裡的東西很懵，她的反應怎麼會是這樣激烈的反感呢？
昨天明明都還能好聲好氣地和自己說話，今天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他也沒有做什麼讓人厭煩的事情呀，只是送了她一罐茶葉而已。
他很少送別人東西，以他的身份，多少女孩做夢都要不到他送的禮物，哪怕是一根草，別人都要高興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