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存到最後也沒走，還是住在高成的家裡。不過方治遠按着溫存的手指頭解了支付寶的指紋鎖，轉了1000塊錢。
“你的伙食費，自己掏錢。”方治遠把手機扔了回去，居高臨下的看着溫存，“沒意見吧。”
“我操，你上輩子摳死的吧。”溫存癟了癟嘴，“沒意見，沒問我要護工錢就不錯了。”
“你不說我還沒想到呢。”方治遠嘖了一聲，開始算了起來，“現在護工起碼一天100吧，我看你你這傷沒個十天半月的也好不了，你打算給我多少錢？”
“讓你丫嘴欠。”溫存擡手裝模作樣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他擡頭眼巴巴的看着方治遠，“我這個月真的沒錢了，下個月吧。”
“...不要。”方治遠沒想到溫存會當真，他就是隨口說了一下，沒想過要什麼錢，他也不缺那個錢。伙食費是高成出的，他只是不想讓高成出錢而已。
“你快點兒好了就行了。”
“我也想啊。”溫存無奈的說，“我現在恨不得馬上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方治遠樂了，“你咋不下水和王八嘴對嘴呢。”
“...畫面太美。”溫存捂着傷口笑了笑，“不過這次真的...謝謝，要不是你我肯定要給我爸打電話了，他又要說我。”
“得了吧，我現在就後悔了，找了一屁股麻煩。”方治遠嘆了口氣，“你別去想什麼報復就行，友情提示你一句，那個人惹不起。”
“你認識？”溫存擡頭看着方治遠，“你知道是誰？”
“算...吧，聽說過，叫董肖越。”方治遠想了想說，“你記不記得那天最後來了一個人，就是他。他手特別黑，狠起來不要命的那種，在道上都出名，對付你這種高中生他跟捏耗子似得。”
溫存低頭不知道想什麼，沒說話。
方治遠皺皺眉頭，“你聽見沒有，讓你別去找他事兒，對付不過。”
“嗯，聽見了。”溫存用手撐着牀躺了下來，眼睛看着方治遠，輕聲說，“方治遠，你是什麼人啊。”
“好人。”方治遠毫不猶豫的說。
臉皮厚的一比，行雲流水的不要臉。
“...廢話，我的意思是你怎麼知道那麼多？還有那天你怎麼把我帶出來的？你怎麼知道那個人叫董肖越？”溫存對那天的記憶很模糊，當時他被打的醉生夢死，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是十萬個爲什麼嗎。”方治遠嘆了口氣，“我去的時候都快散場了，基本沒我什麼事兒。董肖越那個人，這片兒的混混一般都知道，我就是...路過的時候聽到過而已。”
他的事兒還不想讓溫存知道，方治遠決定還是不說實話。他跟溫存...還沒好到那種可以共享秘密的地步。
溫存也沒回什麼話，閉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沒睡着。
方治遠在屋子裡呆了一會兒，就悄沒聲的關門出去了，高成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聽到聲音擡頭看了一眼，“怎麼了？”
“...他睡覺了。”方治遠坐到了高成旁邊，拿過杯子喝了口水，“其實也沒那麼笨，剛剛還問我是什麼人。”
“你怎麼說的。”高成問。
“好人唄。”方治遠斜了高成一眼。
“噗——”高成一口水噴了出來，趕緊抽出幾張紙巾捂着鼻子和嘴，一邊擦一邊樂，“哎喲我操，真是“方治遠”標準回答。”
“我不可能跟他說。”方治遠把身體陷進了柔軟的沙發裡，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其實在我知道我不是方家親生的，我爸媽已經死了的時候，我就沒把我自己當成方家人了。”
“小遠...”高成猶豫着想說什麼。
“我知道，你不用勸我。”方治遠擡頭壓了壓眼睛，“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我也不愁吃不愁穿，要是能永遠這樣就好了。”
想到董肖越，方治遠覺得頭又疼了起來。董肖越和方治桓的關係不怎麼好，但是爲了噁心他，把自己的行蹤告訴方治桓也不是不一定。
“我怕方治桓來找我。”過了一會兒，方治遠輕聲開口說，“要是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我特別怕的人的話，估計也就是他了。”
“除了他你還有誰打不過。”高成故作輕鬆的笑了笑，不過眉頭又深深的皺了起來，“B城不是他的地盤，就算他再有能耐應該也不敢公然的惹事。”
“B城也不是我的地盤啊。”方治遠小聲感嘆了一句，“其實我都想開了，他就是求不得，覺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大不了最慘就是讓他抓着操一頓。”方治遠停頓了一句，語氣忽然有些悲傷，“我覺得我應該不會要死要活的自殺。”
“要是你真的這麼想，就不至於跑到B城，費那麼大勁兒了。”高成拍了拍方治遠的肩膀，安慰他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你不願意的事兒，沒有人能強迫你的。”
方治遠低着頭，語氣忽然有些顫抖，“你知道嗎，我現在每天身上都要帶着刀子，纔會覺得安心一點兒。”
說着他左手摸到了腰間，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個刀片兒，放在手心裡，沉默的看着它。
這個唯一可以保命的東西，只有隨時帶着，方治遠纔會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安全感。
他們兩個人都沒說話，剛剛的話題有點沉重，沉重到沒有一個人願意重新提起，房間裡安靜的讓人害怕。
過了很久，高成才揉了揉臉，轉頭對方治遠說，“這幾天你也沒怎麼睡好，你去睡會吧，溫存那邊有什麼事我看着就行。”
“行吧。”方治遠點了點頭，“我去你屋睡了。”
“嗯，要我喊你吃晚飯麼？”
方治遠本來想說不用的，可是想了想溫存，他又把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嗯，吃的時候喊我就行。”
“...算了，你還是自己定鬧鐘吧。”高成攤了攤手，“每次我叫你的時候你都要按着我打一頓。”
方治遠勾起嘴角笑了笑，“我儘量剋制。”
他轉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慢慢的淡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