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十分不友好的衝着方治遠過來的時候,方治遠就感覺到了,他側着身子向右一躲,單手拽住了劉旭打過來的胳膊,狠狠的向前拉了一下,然後伸出右腳,擋在劉旭的正要邁出的腳踝面前。
劉旭上半身猛然向前的弓了一下,腳卻動不了,整個人以狗吃-屎的姿態向冰涼的地板上撲了過去,要不是方治遠用腳幫他緩衝了一下,劉旭的下巴估計就碎成渣了。
劉旭躺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方治遠面無表情的站在他的身邊,垂着眼睛說,“以後別在我睡覺的時候碰我。”
“喂,你沒事吧?”張子坤扶着劉旭站了起來,神情緊張的問。
劉旭捂着下巴,眼神像是要把方治遠撕了一樣,緩了一會兒才微微動着嘴脣罵道,“你他媽的完了,今天下午放學最好快點兒跑。”
方治遠沒搭理他,轉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擡頭瞥了溫存一眼,才坐了下來,然後接着趴在桌子上睡覺,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溫存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打量着方治遠。
還挺傲。
新來的這個轉學生,有點兒意思。
方治遠好像察覺到溫存的目光,擡頭看了過去,兩個人的視線正好對在一起。
“看什麼?”
溫存輕聲說,“下午放學,西院籃球場。”
方治遠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又睡回去了。
劉旭是溫存的哥們兒,也不能說是哥們,起碼是他手底下的人,今天方治遠這麼一出,劉旭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要是他這個當“哥”的什麼都不幹,那說不過去,溫存身上優點不多,仗義絕對是一個。
而且這件事要是讓劉旭自己解決,私下報復方治遠,絕對比溫存出面的後果嚴重的多。
雖然是劉旭有錯在先,不過...這個新來的,確實是太狂了點兒,有些教訓該給還是得給。
因爲這麼一出,教室裡一下午的氣氛都比較緊張,老師怎麼帶動都活躍不起來,枯燥,煩,時間過的分外的慢,溫存依舊是低着頭玩手機,旁邊的那位依舊趴在桌子上睡覺。
劉旭時不時的回頭狠狠的白方治遠一眼,發現他總是在睡覺之後,第三節數學課上撕了一張紙揉成了紙球,直接衝着方治遠的頭砸了過去。
那個紙球在方治遠的頭上彈了一下,然後被彈到了桌子上,又反彈到溫存的胳膊上了。
溫存正專心的玩着消消樂,冷不丁的被砸了一下,猛然的擡起了頭。
劉旭雙手合在一起,一臉尷尬的看着他,用口型說,“誤傷。”
溫存豎了豎中指,動了動嘴脣,“你——大爺——。”
方治遠迷糊的調整了一下姿勢,側着頭,半張臉對着溫存,輕抿着脣,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但是沒醒,過了沒一會兒呼吸又均勻了起來。
B中上課敢睡覺的很少,學校在這方面管的很嚴,溫存不知道爲什麼老師和“巡查”的教導主任看到方治遠睡覺都不管不顧,或者根本就沒發現有個人在睡覺。
反正就連溫存這樣的“渣子”學生,上課都不敢睡覺,只能偷摸的玩手機。
他盯着方治遠的臉看了一會兒,他的半張臉已經被胳膊壓的變形了,看過去只能看到鼻樑和一隻緊閉的眼睛。爲什麼看起來這麼溫馴的小綿羊,脾氣卻跟狼一樣?
想起剛剛方治遠一腳踹倒劉旭的桌子,幾秒之內把劉旭放倒在地上的那一幕,溫存就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
過了一會兒,溫存把手機放了起來,用一模一樣的姿勢趴在桌子上,閉着眼睡覺。
法不責衆。方治遠都能這麼明目張膽的睡覺,他爲什麼不睡。
不過就在溫存趴在桌子上的後一分鐘,甚至還不到一分鐘,數學老師悅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溫存?睡醒了沒?”
溫存不耐煩的站了起來,指了指方治遠,“憑什麼他能睡覺,我不能睡?”
“你到黑板上把屏幕上這道題做出來,寫出完整的步驟。”
溫存慢吞吞的走了下去,路上看到劉旭幸災樂禍的眼神,把手伸到背後狠狠地比了一箇中指,然後盯着屏幕上的根本看不懂阿拉伯文看了一會兒,十分不爽的憋出了兩個字,“不會。”
“站好了。”數學老師把溫存向講臺下面推了推,然後提高了音量說,“方治遠,把黑板上的這道題做出來。”
全班的同學齊刷刷的看向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方治遠,有想看好戲的,有同情的,也有隨大流轉頭但是心裡什麼都沒想的。
這道題做出來,丟的是溫存的人,做不出來,丟的是自己的人,反正橫豎都落不着好。
方治遠聽到有人叫他,慢慢的把頭擡了起來,對上數學老師的目光的時候,他微微皺了皺眉頭,“什麼?”
“把屏幕上的這道題解題步驟寫到黑板上。”數學老師微笑着重複了一遍。
方治遠,“....”
要不是這個人是老師,他真的想一拳頭打過去。
方治遠從桌子上摸索着眼鏡帶上,看了一會兒題之後,幾步走到講臺上,拿起水筆刷刷的寫了起來。
縱臉皮厚如溫存,這個時候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數學老師看着思路清晰步驟完整的答案,滿意的點了點頭,“下去吧。”然後又轉頭看着溫存,“現在知道爲什麼了麼?”
“知道了。”溫存臉色不善,粗裡粗氣的說。
去你大爺的,裝什麼裝,學習好上課就能睡覺?會做幾個題就牛逼了?這種差別待遇真是讓人不爽。
不爽。
非常不爽。
溫存全身散發着一種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迷之氣場,邁着步子咚咚跺着地,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座位。
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三件事。
溫存生氣了。
讓溫存生氣的是方治遠。
方治遠要倒黴了。
雖然,方治遠只是無辜躺槍的那個。
溫存回到座位上,拉出板凳坐下,頭也不擡的拿出了手機,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接着玩消消樂,就是臉色有點兒不太好。
不是有點兒,是非常。
好不容易回滿的心被他一會兒就玩沒了,他“嘖”了一聲,然後把號裡所有的鑽石都換成了心,繼續用一根手指頭在手機上劃拉着。
到放學的時候,他和方治遠之間也沒有任何的交流,就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也不能說交流,碰撞都沒有。
直到打了最後一節的下課鈴,方治遠揹着書包打算往外走的時候,溫存才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方治遠細瘦的胳膊,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脣角,眼神發涼,“兄弟,聊會兒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