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機放在一旁,沒有接大爹的話。我心中是很煎熬的,大爹之前還要我開始新的生活,遠離顧琳。現在卻對謝染哪兒都不滿意,如果放在之前,他的情緒變化,可能會影響很多我的選擇。
可現在謝染還在醫院裡面,讓我怎麼去選?做一個沒有任何責任心的男人?我已經面對不了顧琳了,不敢面對她。
要是我再成了那種厭惡的男人,又還有什麼資格和她在一起?
沉默的開着車,導航終於到了顧琳所說的地址。
顧琳不自然的說,她先上樓告訴她媽媽一聲,讓我們等會兒再上去。
說着,她就歉意的看了大爹一眼。
大爹點了點頭。
當她看我的時候,我目光有些躲閃,這讓她的眼中慌亂,面色微微發白。
顧琳很快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進去了旁邊的一個老式小區。
我怔怔然的看了很久,都沒回過來神。
大爹突然說了句:“這個女孩兒,挺不錯的,之前是大爹想多了,你和你現在的女朋友分手吧。”
我猛的一拳頭砸在了方向盤上,驟然回過頭,沒控制住,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你讓我怎麼去和謝染解釋?怎麼去面對我媽,怎麼去面對我爸的在天之靈!”
“你以爲我不想和顧琳在一起?”
“你以爲我遇到她了,我就那麼容易放棄?”
“你以爲她在我心裡面不重要?”
我死死的盯着大爹,渾身顫抖的說:“三年前,你讓顧琳走了,我出來的時候,是你說她找不到了。你讓我開始新的生活,即便是我遇到了顧琳,你還是要我不和她在一起!”
“現在你突然又要我和她在一起,謝染怎麼辦?她差一點,差一點就出不來手術室了啊!”
我說着,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想到了主治醫生和我說,謝染求他們不要救她。謝染說她愛我,我愛她,她放過我。
想着我媽已經把謝染當成了兒媳婦,想着謝染給我的家的感覺。
我閉上了眼睛,強烈的酸意衝擊着我的眼眶,我沒有讓眼淚流出來。可我的聲音還是很顫抖,我低聲說:“大爹,我很喜歡顧琳,可我不能那麼做,謝染是無辜的。”
大爹卻嘆了口氣,他說了一句很莫名奇妙的話。
“你覺得,謝染真的出意外被車撞的麼?”
我死死的抓住方向盤,卻因爲大爹這些話,心裡有了怒意。
扭頭看向他,我聲音沙啞的說:“你覺得她是故意的?”
大爹點了點頭。
我沉默了,心中的怒意卻找不到宣泄點。
無力的鬆開手,我低聲說:“她不會那樣,如果她不想放開我,她可以和我吵鬧,可以和我媽一起壓迫我,她沒有,她只是默默的離開……”
大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優柔寡斷,你遲早因爲這個吃大虧。”
車裡面的氛圍,在大爹的這句話之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爲了化解尷尬,我掃了一眼時間,不自然的說了句:“顧琳怎麼去了那麼久,都十幾分鍾了,還沒打電話給我?”
大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吐了口氣說:“或許是她媽媽還沒想好怎麼見我們吧。”
我問大爹,我爸到底和她們什麼關係,真的她們只是目擊者麼?難道,我爸是救她們去世的?
警察犧牲,要麼是遇到了惡徒反抗,像是顧琳母女,柔弱女性,我很自然就想到了我爸救過她們。
大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卻最後嘆了口氣,說:“這裡面比較複雜,我以前不知道的時候,我才把顧琳送走,不讓你們有機會見面,可沒想到天意弄人。我剛得知這件事情,就慶幸你遇到顧琳了,這也可能是你爸在天有靈吧。”
大爹的話,說了一半,另一半就像是故意卡住了似的,越發是讓我心裡面懸着一塊兒。
還有大爹說,關係複雜,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聯繫?
我在車上坐立不安,又等了十幾分鍾了,顧琳還是沒下來。
我拿出來手機,準備給她打電話。
卻發現,手機上面有一條微信!
十幾分鍾之前發送的,那會兒剛好就是我和大爹發怒大吼的時候,我卻沒注意到。
我點開之後,才發現這是顧琳發過來的。
好友信息,裡面還有一小段話。
“10單元,801,他們威脅我媽,周然,你快報警!”
我本來心裡面是煩躁不安的,這段話,陡然讓我打了個激靈!
我猛的一把推開了車門,朝着老式小區就衝了過去!
大爹驚異的大喊,問我怎麼了?
我心慌到了極點,喊了句:“顧琳有事兒!有人在她家!”
片刻之間,我就衝進了小區,保安大聲喊讓我登記。
我衝到十單元的時候,大爹也追到了我的身邊,他面色也不好看,讓我說幾樓。
我迅速說了801.
大爹罵了句誰他媽敢亂來,我要他們命!
說着,他竟然直接抓住了樓梯欄杆,一翻身就上到了第二層樓梯!
我心頭一跳,大爹是混子,老混子,我迅速跟着往樓上爬。我自己還沒大爹那麼靈活的身手。
片刻間,他已經跑到了我看不見的樓層了,我還在三樓。
心裡面也更加想知道顧琳和她媽媽與我爸的關係了。
要是隻是一個目擊者,大爹想知道什麼事情,肯定不會說出剛纔那些話!
當我衝到六樓的時候,我明顯聽到了一聲巨大的悶響,就像是門板被踹開了一樣。同時還有大爹憤怒的大罵聲,以及一些嘈雜的騷動聲。在這些聲音之間,我聽到了顧琳的哭聲,很絕望,很痛苦似的。
我心裡面顫抖了起來,就像是被人狠狠的在心頭捏了一把似的。
樓上咒罵,碰撞不斷,我恨不得身手跟上大爹,能直接翻一層樓梯。
當我衝到八樓門口的時候,卻看見一扇木門摔在地上,門鎖是斷了的,木門中間有個大窟窿。
大爹寬厚的背,擋着一大半的視線,就在門口的位置,他渾身發抖。
聲音沙啞的說了句:“你們放開人!我只說這一次!”
顧琳帶着哭腔的聲音,喊着:“你們快給我媽叫救護車,她在流血!”
一個痞氣十足的聲音,卻吊兒郎當的說:“流血?流的死不?要不是老大說要玩兒你,老子兩巴掌扇你臉上,哭個幾把?”
這個聲音,讓我目眥欲裂,跨步就進了房子裡面!
而眼前的一幕,則是讓我腦子嗡的一聲作響,耳邊都是嗡嗡的耳鳴聲。
顧琳頭髮散亂的跪坐在地上,哭的傷心欲絕,一個混子拿着把匕首,就放在顧琳的臉邊,還用匕首拍打她的臉。
輕微的啪啪聲,讓我渾身緊繃了起來,顧琳每被拍一下,就顫抖一下。
而在旁邊不遠的位置,顧琳媽媽被幾個混子壓在地上,她額頭破了,一直在流血,整張臉都顯得很嚇人,可她聲音還很尖銳的喊他們放開顧琳!
我盯着那個混子,他額頭上還有繃帶!
這個人,是劉全手底下的混子,我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堵在了顧琳的家裡面了!
我死死的盯着他,聲音沙啞的說了句:“馬上把人鬆開。”
顧琳驚慌的喊我報警,叫救護車。
我拿出來了手機,還沒撥號碼,大爹突然說了句:“不行。”
我心頭一跳,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混子的匕首突然就放到了顧琳的臉上,顧琳雙眼驚恐,混子冷笑了一聲說:“報警啊,老子先給她臉上劃一刀!”
我憤怒的大吼了一聲:“你敢!”
混子嘿嘿的笑了聲,說:“我當然不敢,我們老大那麼喜歡她,我敢劃她,老大能把我腿打斷了,可我敢劃別人!”
說着,他手裡面的匕首,直接扔到了壓着顧琳媽媽的一個混子手中。
那混子殘忍的笑了笑,匕首就在顧琳媽媽臉邊比劃了。
我死死的捏着手機,不敢撥號碼了。我不怕和人拼命,可卻不敢威脅一些同樣能不要命的人。
我自己做得到,這些混社會的,一樣能做得到。
我死死的咬着下脣,顧琳哭泣的哀求,問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才能放過她。
那混子猥瑣的笑起來,說:“你心裡不清楚麼?老老實實跟我們老大上牀,好好讓我們老大爽了,你以後說不定還是大嫂,到時候我跪着和您道歉都行。”
我憤怒的大吼了一聲做夢!
那混子冷冰冰的說了句:“老子和大嫂說話呢,誰他媽的讓你開口了?”
顧琳眼中都是悲哀。
我敢怒,可卻不敢逼迫他們,我聲音沙啞的說:“先把顧琳媽媽送了醫院,有什麼事情,我和劉全去解決。”
那混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大笑了起來,說:“喲,你拿什麼資格去解決?一個破開酒吧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大笑了起來。
那混子突然微眯着眼睛,說了句:“人流血是流不死的,時間長了可就不一定了,老大隻說了要顧琳,可沒說別人怎麼樣了會咋樣,大不了老子意外殺人,進去蹲幾年,你能怎麼樣?”
我死死的捏着拳頭,聲音沙啞的說:“你想怎麼樣?”
他嘿嘿笑了一聲,說:“你骨頭硬,今天還帶了個打手,估計你們都一樣硬。這樣吧,你們兩個先跪下,我拍個照給老大看,他心情好了,說不定就喊我叫救護車了。”
顧琳渾身顫抖,她哆嗦的說了句:“我答應劉全,求求你放了我媽。”
同時她對我用力搖頭,聲音嘶啞的說不要跪。
我猛的一下跪在了地上,膝蓋碰的生疼!
顫抖的看了大爹一眼,我聲音沙啞的說:“讓我做什麼都行,不能讓我大爹一起下跪。”
那混子卻驚喜的笑了起來,說:“大爹啊?你爸不是死了好幾年了?你傻子媽,找了個後爸?”
我死死的盯着他,他眼神躲閃了一下,明顯有些惱羞成怒的說:“媽的,眼睛瞪得大嚇人?給老子磕頭!”
我顫抖,可卻無可奈何,正要彎腰磕頭的時候。
看見顧琳痛苦的目光,我心裡更痛苦。
肩膀,卻被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了。
大爹低沉的聲音響起,說:“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那混子面色裡面更有點兒驚慌。
大爹身上有股氣場,一股老混子,狠人的氣場,他臉色陰沉起來的時候,我甚至都感覺到身上開始有雞皮疙瘩。
那混子色厲內茬,他眼神躲閃,不敢看大爹,卻罵罵咧咧的說到:“媽的,你以爲老子嚇大的?我老大直接把周然查了個底兒朝天,從小就死爸的玩意兒,還他媽坐過牢,你個老東西,艹傻女人的,裝什麼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