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第一親信

趙澤勇之所以放心大膽的將整軍這麼大的權力交給胡萬,不是沒有原因的。

信任,趙澤勇相信,誰會背叛自己,胡萬都不會。至少在別人背叛前,胡萬不會背叛自己。或者說,胡萬絕對是最後一個背叛自己的人。因爲相比其他人,胡萬背叛的代價更大。

當然了現在趙澤勇相信,不管是老資歷的朱玉德,還是新一代的萬保邦、李修身等軍中大將,都是不會背叛自己的,朱玉德是因爲自己做的事情是符合他本人的世界觀的,朱玉德這個人信念很強,他認定了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而萬保邦、李修身等人,第一是沒有基礎,他們的威望還不足以讓他們割據一方,第二趙澤勇待他們不薄,趙澤勇阻止他們無謂的上戰場犧牲,趙澤勇送他們出國,趙澤勇給他們權力,換另外任何一個人,他們都不會比現在過的更好,所以他們沒有條件,也沒有理由背叛,相反他們會極力維護趙澤勇的統治,以讓他們繼續享受權力。

但是跟這些人都不一樣,胡萬的身世要可憐多了。胡萬不像其他人那樣,有一個體面的家庭,他從小跟着哥哥流落長街,後來是趙澤勇招募了他哥哥,提拔了他哥哥,又讓他本人也進入了製藥公司才得以安穩下來。跟其他人對比起來,趙澤勇對他們胡家兄弟是有大恩的。直到現在,胡全都還是趙澤勇最親信的人,儘管能力不足,只能夠擔任保護趙澤勇的任務,可是任誰也不會小瞧胡全的影響力的。

作爲胡家兄弟的恩人,趙澤勇並不指望這兩兄弟報恩。但是天然的。趙澤勇就對這兩兄弟更加親近。朱玉德是因爲理念不會背叛自己,萬保邦等人是因爲權力不會背叛自己,而胡家兄弟則是因爲私恩不會背叛自己。理念可以變,利益可以變,可是這私恩絕不會變。不管到了什麼時候。趙澤勇對胡萬有知遇之恩這件事都改變不了。除非胡萬變成了外國人。

朱玉德可以改變,可以背叛,可以打着革命理由。萬保邦等人也可以以奪權的誘惑背叛,最後頂多落一個以下犯上的名聲。但是胡萬一旦背叛了趙澤勇,他在中國就立足不了,他將永遠揹負一個忘恩負義的罵名。不管他身居多高的位置,他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沒有萬保邦等人千百倍的誘惑,胡萬絕對不會背叛,讓他背叛趙澤勇的代價要遠遠的高於讓萬保邦要大。在整個民國時期,背叛對自己有大恩的上級,而最後輝煌一時的軍閥。鳳頭麟角幾乎找不到一個。所以趙澤勇不管處於任何目的,他都更相信胡萬。

在中國這個地方,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私恩永遠都比公義更可靠。任人唯賢這只是一個理想主義,是一個宣傳的噱頭,或許在坐江山的時候,可以大肆啓用有能力的人。但是在打江山的時候,任人唯親纔是主流。

唐太宗能上位靠的不是什麼魏徵之流,靠的是他那一幫親如兄弟的秦瓊、程咬金等秦王派將領。朱元璋靠的也是常遇春等大將。放到民國也是如此,哪一個軍閥不是靠着親信維繫統治的,試圖靠理想,靠一大幫不太靠譜的同志的孫中山先生是什麼結果沒人不知道。而民國軍閥的失敗,也往往是由於部下的背叛,叱吒風雲的吳佩孚因爲馮玉祥的叛變幾乎退出了民國的舞臺。張作霖也因爲郭鬆齡的叛變,險些就失去了老巢。後來蔣價石更是收買桂系、西北軍等不靠譜的手下,才完成了一統天下。

究其原因。馮玉祥不是吳佩孚的嫡系,卻坐擁大軍。郭鬆齡也是留日學生派,不是張作霖的起家土豪派。桂系叛變的則大多是收編的北洋軍軍隊。

相比起來西北軍要團結多了,馮玉祥能幾起幾落,都是靠着一幫子親手帶起來的老部下。可也正是因爲委屈了這些部下才最終失敗。

趙澤勇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萬保邦這些人都可以說是趙澤勇的嫡系親信,是趙澤勇的黃埔系,可是論起親疏來,尤其是在感情上,趙澤勇跟胡家兄弟更親近,甚至大過年的時候,胡全都不輕易的離開趙澤勇的身邊。而他弟弟儘管身在國外,可是信件往來從來都沒有斷過。所以趙澤勇不但不會犯委屈萬保邦等人的錯誤,但是卻會最重用胡萬。

因爲趙澤勇本能的就感到,胡萬更可靠,是可以共患難的親人。而最重要的是,胡萬也有足夠的資歷,他是趙澤勇軍中最早一批高級軍官,是萬保邦等人的老上級,也有足夠的能力,在西歐遊離數年始終在研習軍事。所以趙澤勇大膽提拔胡萬,在感情上所有人也都能接受,在能力上也都服氣,這就不光是任人唯親,而是親賢並用。

所以胡萬天然的就是趙澤勇第一親信。

也因爲這樣的關係,當胡萬到四川后,他受到的重視程度空前的高。

胡萬不露聲色的以考察軍務爲名,隱藏了趙澤勇授予自己的大權的情況,在四川軍中大肆聯絡舊部,跟各個軍官,各個老部下和老同學拉關係,敘舊情,決口不提自己要調用一大批軍官離開軍隊到訓練營去當教官的計劃,只是隱隱透露出了聯省軍隊制度要改變的消息。

這個消息一下子就刺激到了各級軍官,紛紛接着舊情來打聽,來攀交情,甚至來送禮。

駐川軍官們都認爲他們的前程來了,聯省軍目前的軍制顯然是不合理的,最大的軍官不過就是一個師長,這怎麼可能永遠持續下去呢,要知道聯省現在可擴張到了十萬軍隊,按照民國其他勢力的慣例,是該組建幾個軍了,那麼各個軍官就都有了升官的可能。師長可能升爲軍長,旅長可能升爲師長,團長升旅長。

還有軍官更激動的認爲,趙澤勇要大賞部下,要列土封疆了。同樣是按照民國的慣例,趙澤勇怕是得封出幾個督軍出去。

雲南督軍大家都不奢望,那是趙澤勇的,可是廣西、貴州和四川督軍的職位可都空缺着呢,最有可能擔任督軍的無疑是朱玉德他們幾個師長,可是手下的軍官同樣很期待,因爲他們的師長當了督軍了,他們的地位顯然也會水漲船高,必然要高升一步。

於是很多軍官就來胡萬這裡拉關係,因爲大家都知道胡萬跟趙澤勇關係不淺,不僅是趙澤勇把胡家兄弟當第一親信,別人也都是這麼認爲的。胡萬的親哥哥更是是趙澤勇身邊的警衛旅長呢,這相當於御林軍統領啊,胡家跟趙家那關係沒得說,更沒人懷疑,胡萬能在趙澤勇身邊說上話。

但是胡萬口風極嚴,一星半點的消息都不透漏出來。就是不停的在軍營中視察,彷彿他是真的來考察軍務的。這倒是弄得各級軍官心癢癢的。

對於胡萬說的考察軍務一事,根本沒有人相信,從軍官到士兵都不信,都相信胡萬是來考察人的,考察督軍或者軍長的候選人的,不然幹嘛要來四川,去廣東、廣西,甚至就在雲南都能見到軍隊不是嗎。還不是因爲四川這幾個師資歷最老,軍官軍功又最盛。

等考察過一段時間,也跟舊部關係聯繫的差不多的時候,胡萬纔給趙澤勇發了封電報,接着趙澤勇就下達命令,命令第二、第三和第四師回雲南,只留第一師鎮守四川。這時候大家都認定了,四川督軍或者說軍長的職務是第一師師長萬保邦的了。不過大家也都沒怎麼有意見,不是還有貴州和廣西兩個省嗎。不能做四川這個最大地盤的督軍,做一個貴州或者廣西督軍也不錯啊。

聯省自治軍的官兵都不相信胡萬是單純來考察軍務的,熊克武這個老狐狸就更不敢相信胡萬是來考察軍務的了。他從心裡認定胡萬是來考察軍官的,至於到底是選拔那些軍官當督軍還是當軍長,熊克武倒是有自己的想法,督軍那是不可能的,這點上熊克武很確定。趙澤勇要是想直接任命督軍,那麼就不會讓張澈那時候鬧騰競選的事情,也不會任由自己在四川安插親信了。四川要真會出現一個督軍,那麼顯然熊克武認爲那非自己莫屬。當然了,他這個督軍怕是要當光桿司令的,軍隊還是會被趙澤勇牢牢掌控的。

所以熊克武宴請幾個師長的時候,也同時盛情邀請了胡萬共同赴宴,原因很簡單,他知道胡萬是趙澤勇的親信,自己宴請趙澤勇手下的軍官畢竟比較敏感,有胡萬在場就好解釋了,不至於讓趙澤勇誤會自己要拉攏他手下的兵馬。

而且熊克武有一個懷疑,那就是胡萬來四川可能也有監視四川軍隊和地方的目的,也就是監視駐軍將領有沒有跟自己這個地方長官有勾結,如果是這樣那自己就更要小心謹慎了,自己本來就是清白的,被誤會了就真是太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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