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之後,再次相見,是那事後七日的中秋節,宋文青身襲妃色羅裙銀絲邊繡,衣裙上線繡杜鵑綴上點點金珠,青絲綰起,妃色杜鵑花釵子插於發間,而再瞧那張英挺的面容,妝容不似衣着般容顏,淡雅中卻透着本身的憔悴。
他與岑雲熵一同坐於案邊,岑緋兒擠在二人中間,宮中一衆妻妾坐於兩旁案邊,算上這三年來的家人子,還有前些日子來的林秋悅,這瑾國宮中的衆妻妾也就六人。
如今除了夫人林秋悅,前兩日剛封爲美人的莫素香以外,其餘四人皆未有封號,自也是濃妝豔抹,只望岑雲熵一招看中,能做個正六品的卑妾,也總比現如今連個位號都無要好。
這世間有幾個能有林秋悅的背景,又有幾個能有莫素香的時運,唯有仗着這些宮宴,一朝飛身…
“王爺,臣妾瞧着餘家二小姐倒也不錯,好一個秀外慧中美人兒,若不然封其一個正五品侍妾如何?”宋文青問道。
岑雲熵看了一眼宋文青毫不在意的眼神,強笑道:“你不妒忌?”
“妒忌?呵呵…若是妒忌有用的話,也不會出個莫美人…”
宋文青的話很輕,沒有任何一絲的情緒,鳳眸看着碗裡的魚肉,將一根根魚刺從魚肉裡剔出來,然後將白嫩嫩的魚肉夾到岑緋兒的碗內,瞧着岑緋兒樂滋滋的吃着魚肉,總算是掠開較爲自然的笑顏。
隨後又剔了一塊魚肉夾到岑雲熵的碗內,才放下手中的象牙筷。
“何必像照顧緋兒一樣照顧我,我那麼大個人了…”
宋文青打斷道:“笨手笨腳的,見不得你到時候難受,看着槽心…”
總是如此,宋文青到是越發覺得這小妖精把他的心扣得太緊,就連如今都忍不住去關心他,可就算如此,宋文青也知曉,沒什麼可給岑雲熵了,更不知道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坐上多久…
今日總算是見全了這宮中的女子,自認一個個長得還沒岑雲熵好看,可宋文青一身女裝,倒是比不上在座的任何一個。
着實做一個男妾都不合適。宋文青雙眸微垂,斂上了笑意,心想若不是岑雲熵恨他,恐怕已自己的姿色,那有資格躺於他身下承歡,又哪有資格與他做三年夫夫?
“王爺,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宋文青道。
“恩…”
見宋文青要走,岑緋兒也杵着案打算起身跟宋文青一同離去,宋文青抿脣一笑,蹲在孩子身前,小聲道。
“在這兒陪着大爹爹多吃點多喝點,還有些好吃的沒上上來呢。”
岑緋兒喃喃道:“那二爹爹不留下來一起用膳了嗎?不是還有很多吃的還沒上來嗎?”
“緋兒乖,我這不是身子不適嗎?你替我嚐嚐什麼菜較爲合口,帶我身子骨好了,可以吩咐御廚做來嚐嚐。”
“那…好,緋兒陪大爹爹乖乖用膳。”
宋文青起身離開,遣走陪同的宮婢,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曾經四人過中秋佳節的庭院,明月映入水中,隨着微風徐來,水在輕蕩,水中的月兒也在蕩,風越大,這明月也就在水中碎了,可天上的月兒還是圓的。
果真是鏡花水月,一碰即摧。
“王后不是身子不好,怎地不回宮歇息呢?”
宋文青轉過身,看着來人道:“莫美人不是還在宴上,怎地就跟本宮來這了?”
“記得曾經王爺倒是獨寵王后你一人的時候,這地方可熱鬧了,你倒好最起碼獨佔了寵愛三年,還有什麼不甘心的,女兒也是別人的,到對你親熱的很,王后娘娘…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莫美人道。
“恩,然後呢?”宋文青淡淡的說道,沒有任何情緒。
“所以莫要再強求了,若不然素香和王后打個賭,若是素香與王后一同墜入這湖內,王爺會先救誰?”
聽其一說完,宋文青就不耐煩的起步要走,沒想到莫素香還真跳人了湖中,宋文青無奈之餘,緊蹙着眉頭下去救人,莫素香撲騰着水,喊着救命,宋文青幾次抱住莫素香想往上游,都被其又踹又打的完全不能近身。
又怕莫素香淹死,好好地一箇中秋佳節晦氣了不說,岑雲熵怕還要過來怪他有預謀殺害了他剛冊封的美人,二人的關係只會愈演愈僵。
這喊了幾聲,幾個宮女太監來了,宋文青也被莫素香折騰的沒有了力氣,又要拉着莫素香的胳膊生怕她沉下去,可自己都快要頂不住了,而幾個宮人倒也真是缺心眼的很,不忙着救人,反倒是先說把王爺叫來。
宋文青完全脫了力,手鬆開莫素香,身子就開始往下沉,就能撲騰水的力氣都沒了,之後耳邊好像有人再叫他的名字,之後便什麼也不清楚了。
再次醒來,宋文青已身着白素裳躺在牀榻上,三葉看着自己,宋文青眼眸回顧了一圈周圍,沒有岑雲熵,心裡不知怎地就酸澀了起來。
“三葉…王爺呢?”宋文青的聲音顯得有些乾啞。
“王爺昨夜入水救你和莫美人,感上了風寒。”
宋文青起身,道:“病了?三葉幫我寬衣,我想去看看他…”
“呃…這…公子…王爺是病了沒錯,可他現如今在蘭軒閣陪着莫美人,那邊傳來消息,說莫美人爲了救你現如今還未醒,過去王爺怕會怪罪起來。”三葉道。
“爲了救我?王爺信了?”宋文青淡淡的說道。
“宮中宮人都說瞧見你先跳下去的,莫美人爲了救你纔跟下去的,你說王爺怎能不信?”三葉道。
“…是啊!我怎就想不開跳下去了呢?這回他怕知道我果真是離不了他了吧!”
而另一頭,御醫剛爲莫美人診完脈,岑雲熵便同御醫一同出去,蘭軒閣外,林秋悅陪在一旁,岑雲熵嘆了口氣,將林秋悅拉到一旁。
“昨夜多謝你了,若是這回莫美人出事,恐怕外頭人又有話講了。”
“臣妾也是恰恰好會鳧水,纔將莫美人救上來,可是若是讓王后知道你先救的他,怕是死心不了。”
岑雲熵抿了抿下脣道:“無論如何,我都要他離開,誤了他那麼多,不能再誤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