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岑雲熵只是孤身一人坐在庭院內飲茶, 明月高照參雜着絲絲血色,宋文青身披外袍走進,瞧岑雲熵一人, 便也坐於他跟前。
“我還以爲王爺大戰前期, 居然在這飲酒, 沒想到卻是在飲茶, 讓在下有些失望啊!”宋文青調笑道。
岑雲熵擡起頭, 看着那許久不見的笑容道:“失望?宋將軍爲何失望?”
“若是王爺飲酒,我便可軍法處置!”
宋文青的笑容帶着些血腥味,岑雲熵忽然想起在龍景皇朝中有定, 若是再行軍打仗時飲酒,杖責五十, 自然連這個王爺也不能例外。
這法一想, 岑雲熵一把將宋文青拉到了懷中, 握上那人手時的冰冷直刺骨髓,岑雲熵蹭了蹭宋文青的頸窩, 享受着之人在他懷中僵硬的軀體,輕撫着其冰涼的手背。
“若是文青明日能平安歸來,我便把酒慶祝,軍法處置便軍法處置,你樂意便好。”岑雲熵柔聲道。
宋文青嗤笑道:“你以爲我樂意罰你?”
“嘶…文青的手好涼, 本王這就脫衣服給你披上。”
從什麼時候開始岑雲熵總喜歡扯開他不想回答的東西, 就如同現在一般, 宋文青看着他, 那個好似相識, 卻又好似從不認識的岑雲熵。
他想擡手觸摸他的面頰,可終究是忍住了, 用那僅剩不多的力氣睜開岑雲熵的束縛,站了起來,直視着那張幾次三番他忍不住想要吻下去的面容,只覺得那人比原來消瘦了,嘴角柔和的笑容,卻無法給其帶來任何的溫暖。
一直以來他想要護着的岑雲熵,現如今笑容柔和的討好着他的冷漠,宋文青不覺得開心,只覺的眉頭越蹙越緊。
“王爺難道不知道自重二字嗎?你我同爲男子,就算王爺不要臉,本將軍可丟不起這個人!”宋文青冷言道。
岑雲熵倒吸了口涼氣,強笑道:“那又什麼辦法,本王一見到宋將軍就沒皮沒臉的,錯在宋將軍,怎就長得這麼迷人,在來三才鎮的一路上本王險些把持不住。”
話音纔剛落,一記鐵拳便落在了岑雲熵的妖媚面頰上,岑雲熵眼前一黑一亮,那身披外袍的男子,早已氣急敗壞的揮袖離去。
岑雲熵揉着紅腫的左臉,啐了口血吐沫,舌頭頂了頂左邊破損的口腔內壁,坐在地上失聲大笑。
坐在遠處牆角的宋文青,捂着心口,踉蹌離去…
…
第二日,擂鼓聲響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岑雲熵,他披着外袍便往宋文青的寢室跑去。
整整齊齊的被褥還又以冷的牀榻,那窗外的叫喊聲傳入耳時,戰在宋文青房內的岑雲熵才恍然明白,原來那人還未將自己叫醒,便已身披戎裝上了戰場上廝殺。
岑雲熵快步往城牆上跑去…
最終他身着內裳站在了城牆之上,城牆下凌亂的兩軍,讓他看不見宋文青在哪,眼睛卻還搜尋着宋文青的位置。
“蘇將軍,我怎看不見宋將軍在哪…”岑雲熵焦急道。
蘇錢強忍着冷笑道:“哪知道呢,這麼多人,我還以爲王爺對宋將軍如此在心,應該一眼就瞧見了!原來心有靈犀也不過如此…”
岑雲熵不再言語,從兩軍密密麻麻的人頭中,搜索着宋文青的存在,許久臉上忽然揚起一抹笑容,看着那一被血染紅的鎧甲,抿脣一笑。
直至那對面城頭飛來的一箭,岑雲熵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他大喊了一聲宋文青,那劍還是沒入了宋文青的左肩,蘇錢也瞧見了,卻沒有任何動作,彷彿就要瞧着那馬上之人被南蠻的兵馬給吞沒。
“蘇將軍將城門打開,本王要去支援宋將軍!”岑雲熵厲聲道。
蘇錢道:“不可,王爺若是開了城門豈不是將蠻子放了進來,雖說城中已將無百姓,可三才鎮也會失手,爲了一個少年將軍,不妥!”
岑雲熵拽下腰間的腰牌道:“本王下令開城門,有多大的責任本王擔着!”
說完,岑雲熵便急忙從下城門,騎上一匹烈馬,手指一把長劍,在大敞的城門下衝了出去,五千輕騎仍在抵禦着要衝進城門的外族,蘇錢擡手,手下軍隊在這個間隙之下全數撤退。
而岑雲熵手握着長劍,在人羣中揮舞着,像宋文青所在之處逼近,就連岑雲熵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殺出的一條血路,又如何將宋文青救出重重阻礙之中,他只知道,除了宋文青周圍都是暗紅色的佈景…
“退兵!”
這是宋文青在昏迷前喊得最後一句話,之後三才鎮沒了,宋文青與三葉帶着所剩的一千來個輕騎從三才鎮西面離去…
“大將軍!追嗎?”帶兵之人身旁的南蠻子問道。
“不,說不定會有埋伏,現在三才鎮歇息,派人跟上,若無後顧之憂隨時動手。”南蠻將軍道。
而另一旁衆人跑與樹林之內,宋文青仍還昏迷在岑雲熵的胸口,可岑雲熵衣服上原有的血腥,卻早已印不出宋文青傷口的紅色…
“三葉,如今三才鎮失手,如今的我們是不是沒有退路了。”
三葉小聲的在岑雲熵耳邊說道:“公子的人馬昨夜邊將一大部分軍糧運走了,剩餘的沒多少,便宜不到南蠻,只不過蘇錢居然念舊仇到如此田地,若不是王爺恐怕公子只有折在這邊疆的戰場上了。”
“這樣有很好嗎?軍醫也跟着那勞什子蘇錢跑了,如果在重回營地之時,文青便沒了,你叫我怎麼辦!”
岑雲熵抱着宋文青,小心的避開宋文青後肩的羽箭,暗自慶幸,還算好這箭上沒塗毒,不然如果宋文青死了,他真得不知道,他會怎麼樣。
“王爺你在這陪着公子,我去找些草藥,待會拔了箭便覆上給公子止血,這傷口再不處理,公子怕會高熱不退…”
岑雲熵點頭,看着宋文青那張蒼白的臉,只覺得心頭一陣一陣揪痛,心想如果他有用些,是不是宋文青就無需上戰場受這等罪。
——都是我沒用,所以才牽連你變成了這法模樣,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