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槲寄生

如果眼光能像刀子一樣鋒利,現在楠夜看着李子的眼神,一定早就把這隻李子的皮給剝了……這個傢伙竟然出賣她,害得她被大家折磨得像個怪物。

“嘩啦啦啦啦啦天在下雨,嘩啦啦啦啦啦雲在哭泣,嘩啦啦啦啦啦滴入我的心,不用說我只會胡思亂想,不用跟我說我只會妄想……”

楠夜的手機鈴聲響了。這個電話來得真是及時,她趕緊低聲給各位美女賠不是:“各位美女姐姐小夜錯了,以後小夜一定一有風吹草動,就算是捕風捉影的事兒也會向各位姐姐老實交待的……好了各位美女,我先接個電話好不好?”

還沒等她接,寢室的老大蘋果就一把奪過了楠夜的手機,其他人都圍了上去,伏耳傾聽。

說起來她們寢室的老大名字當中有一個蘋字,臉又圓圓的像一隻蘋果,所以她們都叫她蘋果姐。老二叫李子,老三是櫻桃,楠夜是南瓜。有時候也叫小夜或者楠楠。

在她們面前,楠夜一直是受壓迫的階級。以前沉默的時候,還有一席之地,現在自從變身帥哥,就被各位美女一一攻破,成爲美女的附屬品。

她的終身大事也被這些姐姐們經常提上議事日程,以前她一直呆在寢室哪也不出去,現在……汗!李子這傢伙。

“你是?”蘋果甜甜地問道。

“哦,原來是鬼生煙啊。夜遊?南瓜啊,她在,她在的!”蘋果大姐突然之間和顏悅色起來。說完,還笑眯眯地把電話還給了她。

夜遊遲疑着接過電話。這蘋果姐怎麼被灌了迷魂湯了,這麼一下子變身淑女了?

“夜遊,你們寢室的美女真是溫柔啊,你天天薰陶着,怎麼一點也沒有長進?”話筒裡傳來煙鬼那透着笑意的聲音,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在那頭竊笑的可惡模樣。

“什麼溫柔?我這樣叫做個性懂不懂?”沒想到煙鬼一上來就拿她來開涮。這幾位姐姐溫柔?也只有他這種沒見識她們剛纔彪悍一面的人才這麼說。

“對了,你是怎麼擺平我家蘋果姐姐的?”楠夜有點好奇地輕聲問道。

“這個麼,主要是本人的個人魅力,蓋不外傳!”話筒裡傳來他得意的笑聲。

以前怎麼沒發現,煙鬼原來還是這麼自戀的一個傢伙。

“好了,煙鬼你找我到底什麼事?”楠夜突然感覺煙鬼找她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不也不會這麼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了。

“今天晚上你在QQ上等我,我有話說。”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纔再次傳來煙鬼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遙遠。

“好!”她爽快地答應了。

那天晚上,寢室裡的姐妹都出去約會了。只剩下她一人等待着煙鬼上線。

煙鬼第一次和楠夜談起了感情方面的事。

視頻裡,他似乎又是那個半隱在煙霧中的鬼生煙了,黑暗中只有一個小紅點隨着煙霧在一暗一亮地變化着。

“夜遊,我是一個失敗的人。”煙鬼聲音在寂靜的時候,聽起來有一些虛幻。他的話讓她覺得有些突然。這就是那個有點自命瀟灑的鬼生煙嗎?他到底是怎麼了?

“爲什麼?”她有些不解地問。

“夜遊,你聽說過槲寄生嗎?”他的聲音越發的遙遠了,如果不是視頻那還在閃爍着的煙,夜遊幾乎以爲他已經不在那裡了。

“槲寄生?”楠夜知道那是痞子蔡的《槲寄生》一部小說,她大一時看過,卻很模糊了。

“夜遊,我就是一棵槲寄生,我曾經遇到過明,卻沒有碰到荃……”他的聲音低沉起來,沉重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一個人想傾訴的時候,需要的是聽衆。

“夜遊,那個時候我以爲我和素素會天長地久……”那天的煙鬼像是陷了回憶裡,突然之間揭開了傷口,卻又看到了往昔的美好,痛苦和快樂交織着。

原來煙鬼原來有一個女朋友素素,大一的時候素素和他曾經是令人羨慕的一對,雖然兩個人不在同一所學校,但是同城的他們有很多時候在一起。他以爲愛情和生活就是那樣的美好。

“我喜歡籃球,那裡有我的夢想……”籃球應該是他所忠愛的吧,他的聲音裡有種不自覺的激動。

原來煙鬼極有運動天賦,被H大的籃球隊的前任隊長髮現,極力邀請他參加了籃球隊。籃球是煙鬼一個夢想,那裡有他的執着。也許是因爲有了那個她,或許他覺得自己靈魂已經有了寄宿。隨着高校聯賽的到來,籃球佔據了他越來越多的時間。青春飛揚的激情,在賽場上盡情地揮灑着,可是他沒有發現素素欲言又止的眼神……

聯賽結束的時候,3S得到了這一次聯賽的冠軍。當他欣喜地帶着這個好消息去找素素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她的信息了。女友去了德國的漢堡。他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以前,素素也曾和他開過玩笑,如果他的世界裡看不到她,她會等,但是等待是很折磨人的,如果受不了了,她也許會逃跑。逃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漢堡……寄主走了,他也枯萎了。原本的玩笑成了他現在最大的痛。

“夜遊,現在我對自己已經沒什麼信心,即使碰到喜歡的人,也不應該再愛了,怕會造成傷害……”

煙霧中的煙鬼是不想讓她看到他現在的脆弱吧!

聽了煙鬼說完這些,她的心也是跟着起起伏伏難以平靜。原來這樣一隻喜歡躲在電腦前不願出去的鬼,原本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人。

難道因爲寄主沒有了就沒有了自我嗎?

“煙鬼,也許我的想法太簡單。如果真的相愛,你爲什麼不努力去爭取呢?如果一個女孩子告訴你她會逃,我想她其實是愛你的,逃也是爲了等待你這份尋找的勇氣和執着吧!”楠夜不知道該怎樣開解煙鬼,雖然她沒有戀愛過,可是她覺得愛情就要純粹一些,既然愛了,那麼就珍惜這份愛。

“夜遊,很多東西不是你想挽回就可以恢復到以前的,感情這樣的事情就更難說了。”煙鬼的話,似乎很無奈。

“煙鬼,你可以去找她啊,德國並不是特別遙遠啊,畢竟這是一個可以到達的地方,不是麼?”也許是在等夜遊說話,那頭的煙鬼並沒有說什麼,只有那一亮一暗的煙一支接一支地燃着。

良久,才從□□上回過來一句話:“有過這樣打算,但是希望不大。”

“煙鬼,我並不認爲人的生活要像槲寄生,也許有適合你的更好的生活方式!”楠夜試探着說。

她第一次發現看似灑脫的他其實內心比誰都痛苦,只是這樣的人懂得自我調節,把痛苦藏在內心。

想起煙鬼那天在肯德基裡看自己的眼神,楠夜這才明白,那一天他是想起了那個叫素素的女孩吧!

那個曾經安慰她,和她一起瘋狂的遊戲的煙鬼,只是把這些當作了痛苦的緩解劑吧。

她呢?也許,她……只是……他療傷過程中的一劑藥。

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來得更好。知道了全部又會是怎樣呢?楠夜的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失落?她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面對煙鬼,她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自己已經把煙鬼當成了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人。喜歡看他侃侃其談,喜歡看他神采飛揚的模樣……

那幾天,楠夜重新地把痞子蔡的《槲寄生》看了一遍,她這才知道煙鬼遇到了素素,素素是他生命中的明。煙鬼遇到了她,但自己卻不是荃,雖然不是一個路人甲,可是不管是夜遊小子還夜遊女神,都只是好兄弟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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