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鉞回顧家一事不過幾息間該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包括知道蘇青照極不體面的被請離摘星樓。顧家的男人只淡淡的一句終於回來了,內眷們倒是湊到一起說起笑話,蘇青照囂張慣了,以後怕是好日子到頭了。
顧心志聽到下人報顧心鉞回來了,笑着說,“我還以爲咱們本家這大少爺愛上那個姓沈的了,拖這麼久纔回來。不過大少爺還是大少爺啊,回來的時機選的的剛剛好。”
“少爺,那咱們的事是不是先緩一會?”下人說。
“緩什麼,繼續。我倒想看看,他是真如人說的韜光養晦,還是隻是一個驢糞蛋子表面光。”顧心志說。
“大少爺那樣的長相,少爺用驢糞蛋子相比,唐突佳人了。”下人呵呵笑道。兩主僕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明明靠外貌就能幫顧家聯到最好的姻緣,偏要來用才幹來管家,這不是捨本逐末嘛。”顧心志逗着鳥說,“顧家有才幹的人也不在少數,也給別人表現表現的機會。”
曾媽原本以爲顧心鉞要躺上幾日纔會恢復元氣,結果當天晚上,顧心鉞就起身了,臉色雖然還蒼白,但到底喝了一碗碧粳米百合粥,“我寫了一封信,送去給言孝臣。”顧心鉞拿出封好的信封說,“現在就送過去吧。”黛眉拿了信出門交給花青,讓他跑一趟。
“曾媽,把這份名單上的人都叫回來當差。”顧心鉞又拿出一張紙給曾媽,那上面有他爺爺的舊部下,也有他娘曾經陪嫁的特殊人才。
“少爺,你白天沒歇息都在琢磨這些啊。”曾媽說,“爲什麼這麼急,慢慢來也沒關係。”
“石青呢,我有事讓他去做。”顧心鉞說。曾媽見勸服不了他,嘆息一聲,出去教石青進來。
“李強國的行程摸清楚了嗎?”顧心鉞問。
“清楚了。”石青說。
“那你就選日子行動吧。”顧心鉞的面色沉靜,“選在晚上動手,然後就去最近的城門,城門一開就出城直接去上江,到上江後找青幫的苟雲升,之後怎麼做你就聽他的便是。我明天就會對外說,你去棗莊,注意隱蔽。”
“是。”石青說。
“去顧祈那多支點銀子,出門在外,凡事小心。”顧心鉞交代說。
“是。”石青應道。
石青從房裡出來就去找顧祈了,顧祈抱了一大堆他能看的顧府卷宗在房裡,忙到一手拿着饃,一手翻書,邊看邊吃,石青來說找他要錢,他還有些茫然,“爲什麼找我要錢,要多少?幹嘛用?”
眼睛瞪的溜圓,像個小貓崽一樣,石青按下心裡想去摸摸他頭的衝動,“少爺讓我去上江一趟,估計要去待幾個月,讓你多給點。”
“去上江?什麼時候去?”顧祈問。
“現在就去。”石青說。
“行,我給你拿錢。”顧祈說,“三百夠嗎?”
“夠。”石青說。
顧祈認真看他一會,“算了,給你拿五百,窮家富路,手頭鬆快些做事也方便。”
石青沒反對,雖然他很想說,就算到時候沒錢用了,他有另外來錢的方法。
言孝臣在看顧心鉞的信,沈希慕想要趴在他肩膀上一起看,“什麼事悅哥哥不來找我,反而找你的。”
“他讓我勸沈鶴立離開京都。”言孝臣說,“順便讓我和元帥說一句,如果元帥到時候想打中原州,他一定出錢出力。”
“爲什麼?”沈希慕有些奇怪,“悅哥哥又不會離開京都,他讓你勸沈老闆離開京都作甚?”
“他們離婚了。”言孝臣說,“嘖,還真突然。”
“悅哥哥離婚了?”沈希慕高八度的聲音驚訝道,隨即又下了八度的頹廢的說道,“可惜我結婚了。”
“你以後再說這樣的話,我就不准你去見你的悅哥哥了。”言孝臣假意生氣道。
“沈鶴立怎麼回事?他能娶到悅哥哥真是祖上八輩子積德了,怎麼敢和悅哥哥離婚。”沈希慕顧左右而言他的轉移注意力。
“你那位悅哥哥做的決定,是別人能反對的嗎?”言孝臣說,揚了揚手中的紙,“指不定是顧心鉞對不起人沈老闆,所以纔會在別的地方做點什麼彌補他。”
“悅哥哥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沈鶴立何德何能,還讓悅哥哥彌補他。”沈希慕說,“你快點把沈鶴立忽悠出京都,別讓他再在京都待着礙悅哥哥的眼了。”
“沈希慕。”言孝臣表情認真的說,“以後不准你單獨上顧家去。”
蘇青照盼星星盼月亮的把顧興邦盼回來,一回來就告狀,“你的好兒子,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回來住,我好心過問幾句就敢叫下人把我趕出來,我是他的母親,他這樣對我我要去告他忤逆。”
“說什麼沒頭沒尾的。”顧興邦舒服的在丫鬟的伺候下換了舒適的衣服。
“我說你的好兒子,顧心鉞,不知道是和姑爺吵架還是怎麼了,說是離婚了要回來住,我好心去過問一句,就把我趕出來了。”蘇青照說,“你說說這像什麼樣子?一點都不莊重,他底下還有弟弟妹妹呢,要是因爲他耽誤孩子們的親事,我和他沒完。”
“離婚就離婚,回來住讓他回來住。影響不了你。”顧興邦一幅這有什麼了不起的表情說。
“怎麼影響不了,萬一以後誠兒說親別人說起他家裡有個離婚的大哥,不願意結親呢。”蘇青照着急說,“不行,就算他和沈鶴立和好不能,我也要另外找個人家把他嫁出去。”
“第一嫁他聽憑你擺佈,你再想嫁他第二次恐怕就難了。”顧興邦說。
“什麼意思?”蘇青照問,顧興邦不想說,蘇青照一直追問一直追問,顧興邦被煩的沒法只能直說,“家中男兒無繼,或是女兒絕倫逸羣,都會讓女兒出嫁後再和離回孃家,給家族掌舵。”
“什麼意思?”蘇青照問。“顧心鉞是回來掌權了,顧家沒男兒了,心誠,心誠怎麼辦?”
“心誠不是跟着王孫嗎?他有本事自己創一份家業也是行的。”顧興邦說。
“你怎麼做人爹的,當初答應好讓心誠做顧家家主的,現在顧心鉞回來你又變卦。”蘇青照急了。
“心悅心誠都是我的孩子,誰做家主都可以。”顧興邦說。
蘇青照氣的牙癢,甩門而出,去找顧心誠商量對策去,顧心誠這會坐在書房裡喝悶酒,蘇青照見他這模樣心疼,“兒子,你放心,娘不會讓人阻礙你做家主的,誰敢攔,娘就幫你收拾誰。兒子,你和王孫要好,要不要跟他說一聲,讓他介入一下。”
“哼——”顧心誠冷哼道,“我爲了他做了這麼多,他才見了顧心鉞一面,就念念不忘顧心鉞,不就是個太牢金器嗎,我也會啊,爲什麼,爲什麼。”
“兒子,你怎麼了?你被嚇唬娘啊。”蘇青照摟住顧心誠說。
“娘,王孫讓顧心鉞幫他操持祭祀皇陵的事。”顧心誠說,“這麼大的事啊,這麼長臉的事啊,明明我纔是先到他身邊奉旨的,爲什麼他要選顧心鉞。爲什麼?”
“兒啊,這種事不選你是好事,你連給家裡大人怎麼祭祀都不懂,去管皇家祭祀,萬一犯了避諱,真是幾百條命都不夠死的。”蘇青照安慰說。 шωш ⊕ttka n ⊕¢O
“我不知道,顧心鉞知道?”顧心誠喝醉了變得很執拗。
“他也不知道,到時候肯定會出亂子,咱們好好看着就行,也許不用我們動手,他自己先倒黴了。”蘇青照說。
兩母子臆測時,顧心鉞正在寫祭祀所需的東西,洋洋灑灑事無鉅細的寫了好幾張紙,曾媽進來三次勸他休息了,顧心鉞只回答說我不累,不累不餓不困。
顧心鉞的小爺爺在顧心鉞回顧家的第二天讓人來帶話,“既然已經和離,爲何不登報昭告天下。”
顧心鉞只停留一下,隨即無事人一樣讓人拿着他和沈鶴立的和離書送到報社複印刊登,“我還真是一個壞人。”顧心鉞苦笑自嘲道。
登報就是把最後和好的機會斷掉了,顧心鉞不知道沈鶴立看到新聞時會有什麼感觸。他自己如今是連和離書都不能多看兩眼,怕會有陌生的自己出來。
顧心鉞離婚迴歸顧家的消息一出,京都尚存的世家貴族都紛紛投貼前來拜訪,這讓曾經一家一家找過去,想要獲得他們支持的顧心誠,滿心不是滋味。但是如今大家都知道顧心鉞要幫王孫主持祭祀,甚至還要公祭,祭那些保家衛國死去的士兵和無辜牽連的百姓。消息一出,原先罵王孫的都偃旗息鼓,還紛紛誇他,連守在他門口的那些學生都散去了,改圍兩家軍閥去了。
顧心鉞一時名聲鵲起,風頭無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