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慎在顧府同齡的小夥伴並沒有,當初石青撿回來的長生,他還高興了半天。雖然說比他大幾歲,但是個子和顧思慎差不多,顧思慎就想把他當小夥伴。
可惜長生之前怯生生的不願和顧思慎玩,他是低賤的人,顧思慎是小少爺,他不敢和顧思慎玩。顧思慎去找了幾次,他都藏在顧祈背後不願出頭。
後來顧心鉞帶他去見了曾貴格,雖然那個爹只是個住在女支院的酒鬼,但是長生心裡也有了變化,他找到爹了,顧心鉞也不要他當奴僕,他不是賤種,所以顧思慎再來找他,他也趕伸出頭來和迴應。
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小夥伴,顧思慎的每日行程也多了一項來找長生聊天的內容。
兩個人小夥伴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兩個腳懸在半空中,桌面上擺了些點心,下人在不遠處的廊下坐着看他們。
“你爹長什麼樣子?”顧思慎眨巴着長長的睫毛問。
“臉比較尖,眼睛下面有黑黑的,嘴巴上翹,像一直在笑,不過他一直抿着嘴。”長生竭力的迴應道,“有些瘦,一直坐着不知道他多高。”
“那你娘呢?”顧思慎問,沒人和他說過長生的身世,所以他也不覺的問他娘是什麼不應當的事情。
長生有一瞬間的難過,“她很漂亮,但是總在罵人,看起來很兇,就像大夫人那樣。”長生說的是蘇青照,小孩子雖然有些謙卑觀念,但現在還並不知道這樣順便的比較是不可行的。
顧思慎嘆氣道,“我還不知道我另外一個爹長什麼樣子?”
“爲什麼?”長生問,“少爺不告訴你嗎?”
“他說我那爹去很遠的地方了。”顧思慎做個苦臉的標誌。
長生嘆氣,“我小的時候她們都騙我我爹死了,後來偷偷聽說爹在京都,我就想過來找找,我就想知道我爹長什麼樣。就算見了就死了我都甘願。小少爺你也很想你爹吧。”
顧思慎又大人狀的嘆一口氣,“最近我爹身邊多了一個人,我不知道他就是我爹呢,還是會即將成爲我爹的人。”
“我爹身邊從來沒有這樣的人,雖然經常惹的爹生氣,但是還是能常常出現,曾媽媽對他的態度也很平常不同,好像他和我爹曾經很熟稔。”顧思慎大大的嘆氣,“真糟糕。”
“小少爺不想多個爹嗎?”長生問。他娘對他那麼不好,他在見過他爹後還暗暗期待,如果爹把他接回去了,會不會也把娘借出來,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多一個人跟我分享爹,實在太不高興了。”顧思慎說,“可是有時候看爹又很辛苦,如果再來一個爹來幫助他,爹就沒那麼辛苦了。”
“小少爺別煩惱。”長生說,“這些大人的事大人會解決的。少爺現在還沒有和你說這個人,顯然還不到那個程度。”
顧思慎心煩的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塊糕點,心裡卻有了一個模糊的決定。
又一次到顧思慎外出的日子,顧思慎如今喜歡上石青的肩膀這一位置,這讓他不用仰着頭看大部分東西和人。石青準備再一次按照顧思慎的意思在街上胡亂晃盪一下,顧思慎就抖抖他的小腿,明確的表示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那個叫沈鶴立的人,我要去他家。”顧思慎說。
石青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顧思慎捏捏他的耳垂,“不要騙我,我知道你知道他在哪。你們都很熟悉。”
“少爺並不想你一個人去見沈老闆。”石青有些爲難的說。
“爹說過在自由外出的日子,我可以選擇去任何地方,除了危險性高的地方,那個沈鶴立的家是很危險的地方嗎?”顧思慎說,“那爲什麼他本人可以自由進出我爹的房間。”
“小少爺,你這是爲難我。”石青說。
“你帶我去看一眼,我不做別的,回家後我會主動和爹說,爹如果罰你,我就把我的八音盒送給祁叔。”顧思慎說。
石青哭笑不得,顧思慎用小奶銀懇求道,“我就想知道他是什麼人,爲什麼和我爹那麼親暱。”
“小少爺,這真的不成。”石青說。
“你不帶我去,我會想辦法去的,想盡一切辦法。”顧思慎說,說罷就要下來。
石青哪裡敢放他下來,顧思慎人小鬼大,心眼子活,就算緊緊牽着他的手,也會不留神被他掙脫。“小少爺我可以帶你去,但是你同意我現在讓人回去跟少爺稟報你的行程。”
“可以。”顧思慎說,“但是如果你拖延時間,在沈家大門口讓我聽到我爹說不行的命令,我會去給祁叔搗亂的。”
“小少爺,你可以跟我搗亂的。”石青哭笑不得說。
“爹常說,人都有弱點。”見石青答應了,顧思慎就有餘裕裝高深的說。
石青被逗笑,一邊抱住顧思慎的腿往兩邊走,一邊飛快叫人過來,跟他耳語一番讓他回顧府稟告。
沈府離的倒也不遠,就算石青刻意用腳走着去,走的比較慢,但是沈府就在眼前了,去玩顧府傳話的人還沒回來。石青暗暗心塞一下。顧思慎看見一個沈府,知道目的地到了,就抖抖腿,讓石青放他下來。
揹着手挺了挺小肚子,派頭十足的走到大門口,“沈鶴立在家嗎?”
“誰家的小孩直呼我家老爺名諱。”門房低頭看一個小孩口氣就不太好,結果被跟上來的石青一瞪眼,口氣就好了些,對石青說“你們是誰,找我們老爺有什麼事?”
“我是顧思慎,我想見他。”顧思慎仰着頭說,“你就這麼通報就行了。”
“這樣通報可不行。”門房爲難的說。
“叫你去你就去。”石青壓低聲音威脅道。“快去。”
門房被石青外放的氣勢嚇了一跳,半信半疑的就去找管家稟報了。管家也一頭霧水,但好在他不自專,如實的去跟沈鶴立彙報了。
沈鶴立聽到顧思慎的名字一愣,“你說誰?”
“是一個大人帶着一個叫顧思慎的小孩要找老爺。”管家說。
沈鶴立放下手裡的冊子,風一陣的就跑出去了。等到門口,看着那個穿着對襟大褂,白白嫩嫩像顧心鉞的翻版,就不由自己的露出甜蜜的微笑,“嗨,小孩。”沈鶴立蹲下來和顧思慎打招呼道。
顧思慎拿眼睛從上往下把他瞄一遍,然後高傲的擡起頭,“前面帶路吧。”
連說話的表情也像,沈鶴立現在滿心的愛心泡泡,“我抱你去好不好,這離主樓還有一段路程。”
顧思慎不屑的看着他,“你家很大,比我家還大?”
“當然比不上你家大,但是你在家也不全是走路不是。”沈鶴立笑着溫和的說。
“哼。”顧思慎扭頭看石青,石青上前把他扛上肩膀。“走吧。”
沈鶴立直起身也沒說什麼,把顧思慎帶回主樓。在客廳坐下,問他喜歡吃什麼東西,讓下人送過來。
“隨便吧,我也不是來找你吃東西的。”顧思慎說。
沈鶴立笑着看他,讓人去上了點心。
顧思慎一直在看沈鶴立,但是沈鶴立看向他的時候,他又狀似不屑的扭過頭。
沈鶴立溫柔的笑着問他,“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顧思慎嘴巴動了動,卻沒說出口,沈鶴立看向後頭站立的石青,石青搖頭表示不知道。
“慎兒來了。”沈李氏聽到管家說有小孩來找沈鶴立,捂住胸口就過來主樓,見沙發上坐着一個小小海,白嫩俊秀,大大的眼珠,紅紅的小嘴脣。沈李氏一看就知道是自家的孩子,那鼻子和沈鶴立小時候一模一樣,“我的乖孫。”
沈鶴立見到他娘過來就頭大,還沒來得及制止,沈李氏已經歡快的飛過來,坐在顧思慎身邊,摸摸他的頭,喜歡的不得了。
顧思慎眼睛裡起了霧氣,撅着嘴不高興的看着沈鶴立,“你果然是我爹。”
去往顧府報信沒有及時迴轉的原因是顧心鉞正在會見神秘的客人,不能打擾。
顧心鉞看着眼前的蘇公公,短短几年,比當初更顯老態。
“顧少爺,我來是求你救命的。”蘇公公突然跪倒顧心鉞身邊說,“王孫現在的自由已經被限制了,我也是費好大的勁才能出來。”
“出了什麼事?”顧心鉞把蘇公公攙起來。
“爆出皇室的寶藏後就突然發現王孫的行蹤受限,見什麼人都是被安排好的,監視王孫的人很多。雖然王孫說沒什麼事,但我這心口老跳。屬於我們的人都被調換安插到不必要的位置,有人想要王孫的命。”蘇公公說。“皇后這些年一直沒生育,是有人下藥了。他們不想要皇室的血脈。”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顧心鉞皺眉說,“如此你總能和我,當初是誰讓你們站出來的。”
蘇公公咬牙一會,“是蠻疆王把我們送到東臨島。”
“蠻疆王?”顧心鉞也有些驚訝,畢竟一直以來蠻疆王都表現的安居一隅的邊疆王的姿態,倒真的沒想到他會其中橫插一杆。
“顧少爺,你救救王孫,現在也只有你能救他了。”蘇公公求道。
顧心鉞看着他,“我可以想辦法,但是蘇公公,把王孫救出來,他就不會是皇帝了。”
蘇公公顯然也經歷了許多掙扎,滿臉悲滄的看着顧心鉞,“現在只能看着王孫安然無恙的度過下半生,開枝散葉,我就能下去見先帝,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顧心鉞點頭,“我知道了,蘇公公先回去,暫時先穩住,我會很快聯繫你的。”
蘇公公再三感謝着告辭。
顧心鉞揉着太陽穴,疲憊的聽到晚來的彙報,顧思慎去沈府找沈鶴立了。
“什麼?”顧心鉞道,“曾媽,你去接一下慎兒。”
“等等,我自己去吧。”顧心鉞疲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