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將軍初見我這幾個士兵的時候,原本也只是以爲我的兵們只是久經戰陣,加之又有先進的武器,所以纔有這種凌厲的殺氣的。但當他見識了婚禮現場後這不多的幾個士兵的表現後,再次對我的士兵們刮目相看了。
儘管張老將軍一再聲稱,他的將士們已經將周圍看得嚴嚴實實的,根本不再需要我的士兵再擔負守衛之責,但我的士兵們仍是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就算酒肉就在他們眼前端來送去,他們連眼都沒有眨一下。
張老將軍不明白,但我卻是明白的。我雖然帶來了兩百名士兵,可大部分人都在其它的地方,身邊也只是帶了十個人,他們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身上肩上的責任。就算這裡是我的岳家,若是我真的出了一丁點差錯,不要我的家人們來,只怕其它幾條船上的士兵們都會把他們撕碎了。所以,他們一點都不敢大意。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在海上負責帶隊的劉長順已經派來幾撥人馬催我們上路了。我知道,以劉長順的作爲,大概不會有那麼大的膽來催我,大概是卞玉京孃兒倆在海上住得不耐煩了,支使着劉長順過來催我,我也知道,就算再殘忍,我也不得不帶着張真真同她父親分離了。
我親眼見到過張真真父女兩個的深情,我理所當然的以爲,這次分離,大概我又要面對無限哀傷悽楚的場面了,當着父親的面把人家的女兒帶到山高路遠的地方去,而且這一去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見到面。我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留足足夠的時間讓她們父女兩個互訴衷腸。
可是令我有些意外的是,當我大天光的爬起牀,摸摸身邊,不見張真真的人影,步至室外時,正好迎上張真真笑意盈盈的走向我。她那滿臉燦爛的笑容,哪裡有一點新嫁女的哀傷。只是,讓我有些不解的是,她的眼圈怎麼有些紅紅的。我記得我和她說過,咱們以後有的是相處的日子,沒必要夜夜歡娛,昨天晚上很早就睡了,怎麼還象沒休息好的樣子呢。
“咱爹呢,咱們去和他老人家道個別吧。趁着天氣好,我們也得上路了。”雖然有些殘忍,我還是不忍的說出了離開的字眼。
“不要和爹道別了,爹說他忙,纔沒有時間和我們兒女情長呢。”張真真淡淡的說道。我認真的盯着她的臉,真看不到一絲要離別的憂傷,小姑娘不答應了,“看着我幹嘛,這幾天你還沒有看夠人家麼。”
說着,她的臉就不自覺的紅了起來,我知道,這姑娘敢情又想到邪惡的一面去了。
好吧,遇上這種大心臟的父女,我只能感嘆,人家對於分別的事情,確實比我看得淡得多。這樣一來,對於要將人家的女兒帶到澳洲去,我也沒有那麼強烈的犯罪感了。
軍營裡,各位將士們仍在按部就班的守在各自的崗位上,當我們收拾停當,自然有人帶領我們上船
。雖然處在行軍途中,張名振仍是竭盡所能,幫張真真張羅了足足十大箱的嫁妝。讓我想到,張老將軍不是真的捨得女兒的離開,或許人家只是不想看到離別的場面罷了。
當我們再次踏上希望號,儘管張真真努力的讓自己洋溢笑容,但在船上的人們,心事似乎都有些沉重。在沉重的心事中,我們緩緩的開動了馬達,希望號在蒸汽機的轟鳴聲中,開足了馬力向海中駛去——就要進入大海了,我們也不怕驚世駭俗了,我出來也有三個多月了,現在是能開多快,我就想開多快。雖然身邊有張真真的陪伴,我同樣想着我在澳洲的家人們。
遠遠的望去,身後的崇明沙洲已經隱約不現了,我們就要駛入漫無邊際的大海,可是,眼前突見一支巨大的船隊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心中不由立即一驚,莫非滿清什麼時候也裝備了一支船隊,打算對我們不利了。
可是,掏出望遠鏡望去,卻看到了大明的旗幟高高飄揚,我們不由又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滿清的軍隊,我這個便宜的大明附馬的身份,還是能幫我應付過去的。
“砰”,的一聲槍響,我能清醒的感覺到,我們的桅杆上被子彈擊中了,心中又是一驚,在這個時代,除了我們的步槍,還有誰有這麼遠射程的槍,能從那麼遠的地方,準確的射中我們的桅杆。
雖然向我們射擊的船上,有人在向我們揮舞着雙手,但出於自衛的本能,我們還是將身體藏到了掩體後。
雖然我們想避開前面的船隻,但船的自然慣性,仍是讓兩艘船離得越來越近了,我甚至能看到對方船上的人的臉。
“呼。”我剛要探出頭看個究竟,卻感覺一陣凜咧的冷風從面前經過,心中一沉,這是哪個該死的,居然想用箭來對付我。
箭矢飛速的向前射去,再次射中了桅杆,深深的鑽入木頭中,尾部還在劇烈的晃動。
射過這一支之後,對方卻停止了動作,只聽見對方船上傳來陣陣歡呼之聲。
終於有士兵勇敢的探出了頭,摸到了桅杆邊上,不一會兒,便取下了箭矢走向我:“大人,箭矢上還有信。”
其實哪裡是信,只是一片小小的紙片,被捲成一團,綁在了箭桿上,我飛快的奪過紙條,一行清晰的字跡映現眼前:“小子,好好對待真兒,要不然,我要了你的小命。”
看着這力透紙張的字跡,我不由心中有些惶恐,這位將軍,是強忍着怎樣的怒意寫下來這封信的。要是我真對他女兒不好,只怕他真的會拿箭對着我射。
可是,你老人家既然這麼捨不得自己的女兒,怎麼送別的時候都不出現,偏要用這麼生僻的方式來給我們送行,還浪費了不多的一顆子彈,老岳父大人,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子彈很珍貴。小婿送你100發,都是咬牙給出來的,你老人家怎麼這麼
不明白女婿的心思。
老將軍駕着他的船隊,同我們擦射而過。不時還能看到船上有人,向我們揮手告別。我原以爲他們沒人替我們送行了,卻沒想到這個老頭子居然搞出了一支船隊來替我們送行。果然是任性之極。
希望號再次加速行駛,可是,行到我們約定好的外海,大小洋山島時,卻發現,答應在此地等候我們的幾條船都不見了人影,島上只是留下了幾個人。一問,便告訴我說:“劉連長說,他們那幾條船走得慢,大人的是蒸汽機,很容易就能追上他們的,所以爲了不耽誤行程,他們便走前面去了。劉連長還好,他們會在前面的琉球島上等待大人。”
這羣傢伙,看樣子我平常太慣着他們了,自己提前走了都不和我說一聲,看我到時候不修理他們一番。不過,仔細想想也對,他們先走,確實是目前最有效的方式。
自從開通了橫穿琉球列島的航線之後,我們早已不再繞行南海了,這樣至少能讓我們省下近千里路程。劉長順這麼說,我就知道,他多半是借這個機會去琉球島上充大爺去了。因爲他不止一次聽我說過,琉球其實也是我中華的一分子,只是被小小的東洋鬼子竊居了,來的時候我們沒有空顧及,這會他應該是想去看看,一心想要竊居我們的琉球島的東洋鬼子到底長成啥樣。
這時候的琉球,其實還是大明的藩屬國,滿清纔剛剛入關,自然沒有空顧得上這些。我在想,估計滿清入關的消息都還沒有傳到邊來,我們掛着大明的旗幟過去,應該會被當作上嘉對待。
希望號全速靠近了琉球島的外港,果然,幾乎不設防的港口,讓我們很輕易的就靠岸了。
我們登岸的時候,雖然也有地方官員前來迎接我們,甚至還給我們送來了茶水點心,只是我怎麼感覺,這裡的官員和我們,對我們似乎帶有一些淡淡的疏離感。不是說琉球人民看到華夏來人了,都是當親人看的麼,怎麼會如此冷淡。
終於等到了早來的劉長順等人,他們被招待住進了當地的官衙,其它人暫時也只能留在船上。
“劉長順,是不是你們做了什麼壞事,讓這裡的人們不歡迎我們。”終於有機會和他單獨說話了,我不滿的對他說。
“大人,你可冤枉我了,我哪裡敢對他們做壞事。”劉長順一臉委屈的樣子,“我們一上岸,就被當地人的臭雞蛋、爛菜邦子招待了,若不是當地官員看着我們掛着大明的旗幟。只怕我們還有苦吃。”
“怎麼回事?”我不解的問。
“還能是怎麼回事,這些野蠻的當地人,認爲我們把自己的漢室衣冠、衣鉢傳承都丟了,根本不配再做漢人了唄。我真看不懂他們,我們又沒有象滿清韃子那樣拖着一條難看的豬尾巴,只是頭髮剪短了一些罷了,怎麼就丟了自己的衣鉢傳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