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吃着母親親手做的家常面,章婉芯不敢一次性吃的太多,害怕母親看見了會傷心,也害怕自己吃的太多胃受不了,總是先吃一碗,然後再喝點粥。感覺差不多了就放下碗筷對母親璀璨一笑說:“我吃飽了。”

“再吃一點吧,看你瘦的。”母親總是在她放下碗筷後這樣囑咐她。有時受不了母親的嘮叨還會再少吃一點。

那時候只有在母親的身邊章婉芯感覺自己還是個孩子。吃過飯母親都會讓她小躺一會,那是章婉芯人生中最愜意的時光,躺在炕上一邊看着母親洗碗一邊和她說點學校裡的趣事。母親總是能被章婉芯的趣事笑的人仰馬翻。

章婉芯是個內向的孩子,在外人看來她老實話不多,風趣、幽默這些詞估計不瞭解她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把它們用在章婉芯的身上,可是在家裡,母親說她的話是最多的,講的事是最搞笑的。

有很長一段時間章婉芯想克服自己的怪癖,也儘量讓自己在人多的場合大聲說話,可是人越多她越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甚至有時聽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本來也想插進去說一兩句的,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後來,章婉芯逐漸發現不管她怎麼努力,還是無法和不熟悉的人去交流,甚至是心裡明明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可說出來的話又完全會是另一種意思。

可能在學校很少跟人說話,在家裡就完全成了炮筒,一晚上和母親睡,嘰裡呱啦的講的全是學校的所見所聞,母親白天是幹了苦力的人,聽章婉芯說不了幾分鐘就會呼呼大睡。通常章婉芯都是自己一個人在那說了半天,結果一轉身發現母親早都睡着了。

後來有一次堂姐來家裡串門,晚上和她睡,章婉芯硬是拉着人家聽了半夜的學校趣聞。第二天一早堂姐就匆匆告辭了,母親留她吃飯都沒留住。

在家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兩天的假期對於章婉芯來說很快結束,母親在她去學校的這一天通常都會起個大早幫她做饃饃。炸些油餅、麻花什麼的讓她帶去學校吃。

母親說:“炸些饃饃你就不用每週回家了,咱們家遠,你放假了就在學校裡看看書休息兩天,也不用每週都來看我和你爸,一個月來一次就夠了主要的還是好好學習。”

章婉芯點點頭帶着母親炸的熱熱的饃饃騎車返回學校又開始學校裡周而復始的生活。

如果說沒有了嶽文強,章婉芯的學習生活完全是單調的那也不是。最少她的身邊有鄭麗,鄭麗活潑好動的性格註定不會讓章婉芯的生活過的太枯燥無味。

那是一個週末,章婉芯遵照母親的意思沒有回家,吃過早飯後她就一直躲在宿舍裡背書,鄭麗也是個極勤奮的人,一大早就去了教室寫作業。

大概中午的時間鄭麗突然拿着書跑來了,臉上有難以掩飾的笑容,一見面她就拉着章婉芯的手說:“今天我們去外面吃飯好不好?”

看見鄭麗高興的樣子,章婉芯就能猜到是不是鄭麗最近追的高三年級的男生給她回話了?

果不其然,見章婉芯不說話鄭麗拉着她的胳膊搖晃道,“去嘛去嘛……今天徐春雷說要請我吃飯,一起去嘛……”

章婉芯想,哦,原來如此!

“可是,你們倆吃飯,我去不合適啊!”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拉我姐們出去吃飯有什麼不合適的?再說……”見章婉芯不爲所動又小聲嘀咕道,“再說人家是第一次,你放心讓我一個人去啊!”

在鄭麗的軟磨硬泡下,章婉芯終於答應了。

那時候學校禁止戀愛,他們又處在那樣一個敏感時期,鄭麗和比她們高一年級的徐春雷當然不能手拉手走在大街上的。而是三個人一前一後這樣彆扭的走着。

徐春雷先走兩分鐘走在前面,她和鄭麗兩人手挽手的走在距徐春雷二十米之後,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樣子真傻,可是在那時候能像鄭麗那樣的還算超前的呢。

三人走到離學校比較遠的一處三層樓飯館,那時候這樣的飯館對於他們這幫窮學生來說已是高級餐廳。

服務員將菜單拿上來讓點菜,徐春雷自然要彰顯紳士風度,將點菜的權利交給女生。鄭麗那時候估計不好意思吧,看了看菜單也沒點又把菜單推給了章婉芯。章婉芯拿着菜單不知道給誰,在服務員的再三催促下章婉芯最終還是硬着頭皮點了幾道菜。

鄭麗平時話很多,可能那天徐春雷在場她要表現得淑女一點。徐春雷又生性比較靦腆,章婉芯又是個悶葫蘆。總之,一場飯吃得就跟坐牢似的,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本來以爲吃過飯約會就結束了,沒想到當三人同時戰在飯店門口時,徐春雷突然說:“我們去看場電影吧?我請客!”

那時候還不太流行看電影,但章婉芯也聽說過學校裡有男生在外面的電影廳看電影!那時候對於他們那個年紀的女生來說對看電影挺好奇的。那個徐春雷一叫,她們倆竟然相視一笑默許了。

走在去看電影的路上,三個人依然是一前一後。在快到電影廳的路上遇到了一個男生,那男生徐春雷認識,他們兩人寒暄了幾句,徐春雷說:“高才生,我們要去看電影,你去不去?”

那個叫高才生的男生望了她和鄭麗一眼說:“好啊,我這會正無聊呢……”

於是三個人變成了四個人,大家一起去了電影廳。其實說實話去了之後章婉芯就後悔了,電影廳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環境髒,亂,差不說,簡易的小房子裡只擺放着一張桌子和一張破舊的沙發。更糟糕的是隔音效果特別差,隔壁不知道是在看恐怖片還是幹嘛?聲音鬼吼一樣恐怖。

徐春雷大概是這裡的常客了,一進門就從老闆娘那裡拿了碟片過來,章婉芯看到他拿的是兩張碟,一張是黎明和張曼玉演的《甜蜜蜜》,一張是劉德華和關之琳演的《藍血人》。演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在這個地方坐上兩三個小時那纔是煎熬。可是出於禮貌,這樣的話也只是在章婉芯心裡想想而已!

先播的是《甜蜜蜜》,具體演的是什麼章婉芯當時並沒有看懂,可能因爲心根本無法安定下來,所以始終無法投入的去看。不過四個人擠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裡看這種情濃蜜意的電影,有些橋段對於他們那個年紀來說多少有些尷尬,就比如黎明留張曼玉吃飯那段,吃着吃着兩人就wen在了一塊,完全是大尺度chiluoluo的wenxi,畫面真實的讓人chongxue。面對這樣jinbao的畫面對於像章婉芯這樣的小綿羊來說多少有些看不下去,別過頭去正好和高才生投過來的眼神撞在一起!

尷尬!那時候除了尷尬還是尷尬,因爲章婉芯實在想不到用第二組詞來形容她當時的處境。

所有的血都涌在了臉上,章婉芯站起來滿臉通紅結結巴巴的說:“你,你們先看,我出去一下。”

外面陽光炙熱,章婉芯火急火燎的從電影廳裡跑了出來,站在陽光下她滿面通紅,想起剛纔的一幕臉頰愈發的滾燙,爲了讓它快速降溫,章婉芯用手捂着發紅的臉頰,模樣狼狽不堪。

這時,她眼角隨意一擡,就看到嶽文強正站在馬路對面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那模樣彷彿已站了很久一般。他望着她,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感覺嶽文強的臉在陽光下散發着淡淡的白光。

他是什麼時候站到這裡的?章婉芯在心裡窘迫的問自己。那麼,剛纔她狼狽的模樣估計也被他盡收眼底了吧?

看嶽文強沒有要過來的意思,章婉芯想,要不要過去和他打個招呼?

思量了很久,最終章婉芯還是走過去了,站在嶽文強的身側,才感覺到即使太陽再好也無法抵擋他身上發出來的寒意。

章婉芯擠出一個類似友好的笑容對嶽文強說:“嗨,好久不見!”

本以爲嶽文強會藉機諷刺她幾句,沒想到的是他一句話也沒說,而是在看到章婉芯時漠然的移開視線。

他怎麼了?誰又惹到他了?

章婉芯在心裡暗暗叫苦。既然人家不願理她,那她還是趁早離開吧!章婉芯沒有繼續看嶽文強的臭臉,而是迅速的轉身準備離開!

“章婉芯,你走掉試試看……”就在章婉芯掉頭走出第一步時,身後突然響起了嶽文□□跳如雷的聲音,那聲音裡似乎還隱隱的透着一些急切。

他是怎麼個意思?章婉芯頓住腳步,嶽文強追了上來,他的聲音自上而下劈頭蓋臉的灑了下來,“章婉芯,幾個月不見你長本事了是嗎?什麼時候也有閒情逸致和男生來這裡看Huan□□了啊?!”

“我沒有!”

“沒有???沒有幹嘛一副慌里慌張被狗攆了的模樣?還有你臉幹嘛那麼紅啊?是因爲害羞呢還是激情難耐啊?啊???”

嶽文強高分貝的聲音在章婉芯耳邊迴旋,望着他怒不可歇的樣子,章婉芯真的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嶽文強的嘴裡說出來的?什麼時候他也喜歡用這麼惡毒的方式來傷害人了?

章婉芯望着嶽文強,眼底痛楚一片,不管他相不相信,她都要解釋,“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那是哪樣的?”嶽文強身子半曲着,儘量和章婉芯保持在同一平面上,眼睛幽暗的緊緊盯着她的。

是啊,到底是怎樣的呢?章婉芯委屈的想,要怎樣跟嶽文強解釋呢?可電影明明就是她和男生一起來看的啊,但他們並沒有看Huan□□啊,可她臉爲什麼突然就那麼紅了?想來想去,章婉芯突然覺得對於這件事她竟然無從解釋。

耳邊再次傳來嶽文強隱忍的聲音,“章婉芯,今天只要你解釋,我就相信你,只要你解釋清楚……”

她和他就像一對小情侶似的站在路邊,來往過去的人羣都在偷偷打量着他們,在別人看來,這對小情侶一定是吵架了!

是啊,只要她解釋清楚,可是她要怎麼解釋清楚她臉莫名其妙就紅了?難道說是看見了wenxi?章婉芯委屈的想。可嶽文強越是這樣,章婉芯心裡越急,望着嶽文強眼底的期望一點點變淡,章婉芯竟無法開口!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章婉芯,原來你在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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