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還透着一絲沒亮透的藍,環衛工們便頂着寒風在馬路邊掃雪,除雪車從她們身邊緩緩的開過去,發出巨大的轟鳴聲,林妍站在馬路邊等出租車,風把她長長的頭髮吹亂貼在了臉上。
她擡起手將臉前的頭髮繞到耳朵後面,便看到剛剛從她身邊開過去的黑色寶馬車,因爲路滑,所以車子開得很慢,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車子正改變方向,這會兒正朝她站着的地方緩緩的倒了回來。
蕭默搖下玻璃窗,探出半個腦袋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問“一大早的,你是要去醫院看哲秀嘛?那上車吧,我也正好去那。”
林妍擡起臉,看見坐在寶馬車裡的蕭默,他微微的皺着眉毛,一臉不太高興卻又無奈的表情像是認定了自己就是破壞他表哥幸福人生的狐狸精。
林妍睜大眼睛,呆呆的望着他看,才發現他蒼白的臉上,嵌着一雙特別明亮的眼睛,無論從哪個角度望過去,都讓人覺得他比猴子還要精明,林妍想起昨晚在公寓的走廊裡,他和自己說的那些話來。
“哲秀哥就是爲了你,纔不和熙若姐姐訂婚的是嘛?”
“熙若姐姐傷心之下,跑去法國留學也是因爲你了。”
那些簡單的疑問句,像是一連串長長的鞭子,朝她的臉狠狠的甩過去,那種巨烈的皮膚翻扯着的刺痛感,讓她渾身直打寒戰。不過仔細想想,這個毛頭小子,不是應該叫他林老師的嘛,怎麼你你的叫個沒完,真沒禮貌,和江哲秀年輕的時候一個鬼樣子,真不虧是親戚。
“不用了,也不方便,我還是攔出租車吧。”林妍說完,平靜的看了他一眼。
坐在車坐後面的江婷儀不知道什麼時候搖下了車窗,望着兒子說“默默,人家即然說不用了,你還那麼熱情幹什麼,司機,開車吧,不然這剛熬好的鮑魚乾貝粥都要涼了。哲秀醒過來,還得吃呢。”然後看了看林妍,一臉高傲的微笑說。
然後聽見她和坐在旁邊的蕭學義說“長得倒是挺漂亮的,就是穿得不怎麼樣,你看她拎的包,幾百塊的貨色,哲秀怎麼不給她買些好的?”
一股悶熱的氣流在林妍的胸口裡像是一顆離弦的彈珠在固定的空間裡四處亂竄,林妍終於忍不住轉過身想要問問對方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玻璃窗便搖了上去,車子開了起來。
“媽,你剛剛說得話是不是太過份了,你讓我叫她上車,就是爲了羞辱她嘛?”蕭默望着倒視鏡裡怔怔發呆的林妍,心裡涌現出來的情緒說不清楚是開心,還是難過。
“怎麼你還怕她在學校給你小鞋穿嘛?她敢。”
“媽,你想多了,她不是那種喜歡折磨學生的老師,其實她人挺好的,至少截止到昨晚我都認爲她挺好。”蕭默閉起眼睛不想再聽母親說,擡起手用力的揉着一邊的太陽穴。
胃沒有徵兆的巨烈的絞了起來,像是有一柱酸水不停的在喉嚨和食道之間來回的往上涌,林妍跑到站臺旁邊,俯下身痛苦的乾嘔的幾下,便朝雪堆上哇哇的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