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斯回到教室門口的時候習慣性的看了一眼靠窗的位置，他並沒有看見林妍，只有夏茹一個人坐在
他繞過坐位間陝小的過道，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然後翻開語文書，準備複習下節課要提問的問題。
張浩撕開剛買的一包餅乾，推了推坐在旁邊的李小斯問他吃不吃。
李小斯搖了搖頭。
過了會兒，李小斯回過頭，發現江哲秀並沒有回教室，他的桌子看上去很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這個傢伙，唸書都不帶課本的嘛？上課的時候又要看什麼呢？”李小斯看着自己桌面上的語文書微微的皺起眉，幾秒鐘後，他將語文書放到江哲秀的桌面上回過頭和張浩看一本。
水房門口站着幾個排隊打水的人。
林妍拎着水壺就站在最後面的位置等。
走廊對面開着的窗戶，露出籃球場三分之一的水泥地面，正好能看到幾個穿着制服的男生站在籃板下投籃。
林妍看得有些出神，並沒有注意到趴在走廊窗臺上那個沒有穿制服的男生。
林妍回過頭，剛好排在自己前面的同學打完水。
林妍把水壺放進水槽裡，然後扭開水龍頭，水柱漸進水壺裡嘩嘩的聲音被空間迅速聚攏起來形成巨大的聲響。
教室的門被進來的同學推開，光線一下子涌了進來，將坐在教室門口同學身上的制服塗上明暗兩種色彩。
李小斯回過頭，林妍的位置依舊空蕩蕩的，風從開着的窗戶裡吹進來將她桌面上攤開的語文書，翻得嘩啦作響。
打好水，關緊水龍頭，林妍從水房裡出來，便看到趴在窗臺上的江哲秀，風把他額頭上的劉海吹得揚起來。
林妍裝作沒看見於是低下臉，靠着走廊的一邊向教室的方向快速的走過去，手裡拎着的水壺，因爲大幅度的搖擺溢出很多水來。
“喂，我們見過吧？”江哲秀依靠着穿口歪着腦袋問剛從旁邊走過去的林妍。
“恩，”林妍停了下來，背對着他，點點頭。
教室裡鬧哄哄的聲音。
舒月慢慢的站到講臺中央。臉上綻放着的微笑依舊那樣的美好。
“各位同學.”舒月拍了幾下手掌，將教室裡所有同學的目光聚攏在她美好的面容上，看起來她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講。
上課玲在走廊裡嗡嗡的振響，把散開的人羣迅速的朝教室裡聚攏過來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李小斯回過頭，江哲秀的坐位上依舊空蕩蕩的。
過了會兒，化學老師抱着一沓捲紙走進教室，站到講臺上的時候，大家纔看清她的臉，陰得格外難看。
“這節不是語文課嘛，化學老師怎麼來了。”
“你們不知道吧，我去辦公室取作業的時候，聽說這次考試我們班有人只考了12分。”
“不會吧。誰這麼笨呀。”
這樣的對話在教室裡低聲的議論開。周圍洋溢起來的是一張張幸災樂禍的臉。
林妍低着頭，眼睛微微的紅起來，像是有一股巨大的重量壓着她的頭頂，使她根本沒有辦法擡起臉。
*
老師辦公室裡，擺在桌子上的化學捲紙，被風吹起一個小邊。仔細看過去差不多整張捲紙打滿了紅色的小叉。
“你是哪裡不對勁，怎麼能考出這要樣的成績。”
“對不起。。”林妍低着臉，雙手垂在兩邊的褲線上，手心裡微微的冒着熱汗。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平時看你挺用功的。”化學老師，一邊說，鼻腔裡一邊用力的吐着氣。
“下次我會努力的。”林妍用力的捏着衣角，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稍一用力就會涌出來。
“回去吧，下次不能再考成這樣了。光是英語好，沒用的。”說完，化學老師低下臉，繼續批改學生的作業。
林妍拿着捲紙從老師辦公室裡出來，眼睛紅紅的。
林妍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擡起臉的時候，正好看見從另一個辦公室裡走出來的李小斯。他的臉在走廊成片的光線裡彷彿被照得透明。
林妍張了張口，想喊李小斯，纔看見跟在他身後走出來的舒月，她臉上洋溢起來的笑容，像是湖面上突然激起來的一片燦爛的漣漪。
林妍望着她望着李小斯的臉。
心跳突然就靜止成一條直線。像是突然熄滅燈的房間，又像是突然被關掉的電視機。沒有光，也沒有聲音。心就一直往下陷，直到陷出一個黑色的窟窿來。
林妍擡起手用力的抹了一下眼睛，然後轉身繞去另一側的樓梯。
傍晚的雲層被太陽照耀成一片炫燦的紫紅色。
林妍跨出教室門口，剛好看見站在前面撩動劉海的舒月。
“有事嘛？”林妍擡起臉問了句。
“上午沒來得及給你，吶”舒月伸出手臂，遞給她一張粉紅色的卡片彎起嘴角說“我的生日派對，你會來吧。”依舊是那張像花蕾一樣嬌豔的臉，在被光線染紅的走廊裡一點點綻放開。
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林妍拉開書包的拉鍊，把卡片小心翼翼的放好。擡起臉的時候，看見從車窗裡向自己招手的舒月，“林妍，一定要來哦。”說完車窗的玻璃緩緩上升，舒月的臉也漸斬的消失在黑色的玻璃後面。
林妍用力的吸了口氣，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林妍按了下接聽，幾秒鐘後說了句“知道了”，便聽到手機信號被掛斷的聲音。
林妍擡起手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然後慢慢的消失在紛亂的人羣裡。
江哲秀從網吧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他點燃了一根香菸，用力的吸了幾口，然後朝大街對面那家新開的千伊拉麪走過去。雖然開業沒多久卻因爲坐落在繁華的地段所以每天吃飯的人都很多。
江哲秀朝裡面那個空着的位置走過去。經過轉角的時候，看見一箇中年的女人正小心翼翼的翻着放在她旁邊印有NIKE圖案的揹包。從露出一角的練習冊，可以看得出來，書包的主人應該是一個高中生。坐在女人對面的男人一直繃着臉，似乎對女人現在的行爲感覺不滿。
男人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一臉的不耐煩。直到男人說了句“蘇玉華，你是不是中邪了。你這麼做是在侵犯孩子的隱私。。”女人才停下手，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書包重新放好。
江哲秀在他們後面的位置坐下來，擡起臉便可以看見那個女人的臉。以及聽到她說的那句“現在的小姑娘，真是開放。”
“行了，不就是聽人流科的何護士說的那個破事嘛？你第一次聽說呀。”
“噢喲，我說李家豪，你可不能這麼說呀，咱們家小斯，那可是很多小姑娘追的呀。”蘇玉華的語氣明顯激動起來。
“你瞎操心什麼呀？有你這麼做母親的嘛？”李家豪被蘇玉華的一席話，氣得整張臉漲得通紅。要是在家裡早就摔盤子扔碗了。正因爲是在公共場合，李家豪纔沒有大發肝火。
蘇玉華見狀便把口氣軟了下來。笑着說了句“噢喲，我這不是擔心嘛，要是小斯真有個什麼不對勁的，我這當媽的，也好及時幫他改正呀。”
李家豪沒再說話，只是皺着眉，用力的吸了口煙。
江哲秀側過臉，女人一口一個小斯，聽得他有些拐扭，然後聽到背對着自己的那個男人說“小斯，快出來了，點東西吧”。
江哲秀用力的皺了一下眉毛，“小斯”該不會是自己認識的小斯吧。然後對自己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咧嘴笑了笑。
擡起臉的時候，便看到穿着制服，望向自己一臉驚訝的李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