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國冷冰冰的對我說道:“林凡,你現在跪我又有什麼用!她因爲每天想你不吃不喝,終日以淚洗面,患上了憂鬱症,而今天,她突然在家裡昏迷倒了下去,頭砸到了地,現在是腦溢血,醫生說能不能救的過來都還是個問題!林凡,你現在知道你有多混蛋了吧!”
聽完林安國說的這些話,我頓時覺得我的眼前一黑,大腦一片空白。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林安萱不能因爲我而離開人世間!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已經完全麻木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再該對林安國說着什麼纔好。
“砰”的一聲!林安國的一拳打在了我的臉上。
“你幹什麼?林堂主好心幫你,你怎麼還打他?”吳梓鑫一把抓住了林安國的胳膊質問道。
“放開他,讓他打我!我本就該死!”我衝吳梓鑫怒吼道。緊接着,我又對林安國說道:“你多打幾下我吧,或許這樣你纔會好一點。”
林安國握緊的拳頭最終還是沒有落在我的頭上,卻對我說道:“林凡,我相信你也現在也知道錯了,你起來吧!現在我唯一的心願就是我妹妹能夠好起來。”
只是,我跪在了地上並沒有起來。此刻,跪在地上會讓我無比愧疚的心好受一些。
又打開了日記本,翻開了下一頁,又是一篇長長的日記:
我以爲我不會再寫日記了,我以爲我可以瀟灑地說:“不就是個男人嘛,有什麼了不起?!”,我以爲我可以一切照舊,我以爲下雨不過就是下雨……爲什麼一切都變了?我不懂,他到底愛的是我還是我愛他這個事實。我好混亂,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那麼讓我措手不及,更讓我來不及反應。我腦中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呆呆地看着他在車上轉過方向盤離開了去,眼前漸漸模糊了,我拼命地睜眼想把他看清楚,可一切都是徒勞。眼前的霧,越來越厚重,我什麼都看不清了,我很想對他微笑,看着他的眼睛,告訴他,那日記本上不是真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可是我怎麼就是那麼的不爭氣,竟然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我跪在了他的車後求他留下,乞求他聽我說說話。我滑到在了地上,冰冷的地磚如刀子一般刺痛我的皮膚。我的手死死地撐住地面,用力得就好像我想讓那刀子一般的地面真正的穿透我的手掌,讓我痛得忘乎所以,痛得忘記一切。然而腿卻在顫抖,無法撐住我的身體,我站不起來,跟不上狠狠拋下我就轉身離去的他,我看不清他,抓不住他,卻感覺得到他離去的腳步,沉重得踏碎了我,踏碎了我的世界,我的思想,我的靈魂。
我才哭了出來,我終於哭了。爸拋棄我們的時候我沒哭,媽帶着我離開曾經的家的時候我沒哭,和哥哥在一起過苦日子的時候我沒哭,可是這次,我竟然哭了。我瘋了一樣地一直哭,時而嚎啕大哭,累了又默默抽泣。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似乎要把這些年所有的委屈通通一次性哭出去,就像是哭過了,我生命中因爲遇見了他而偏離了軌道的一切會全部重新步入正軌。我用眼淚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竟然這麼的不堪一擊,嘲笑自己一直叫囂着要報復卻報復了自己。人生是多麼的諷刺!好漫長的一天,或是一個星期,或是一個月?我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
時鐘一直在走,我一直看着它,眼前閃現的卻是那些美好的曾經。他拉着我的手陪我走在蓮花湖畔,他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揹着我回到了家中,他手舞足蹈地跑來告訴我說他夢到了我,他用他寬闊的胸懷樓抱着我睡覺……
不管我看向哪邊都是他,不管我怎樣使勁搖頭,他都在我腦中在我眼前,揮之不去。我不想這麼想着他,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管不住突然噴薄而出的回憶。哥哥快回來了,我不能讓他知道我被打倒了,我不能讓他爲我擔心。
看完這一篇日記,我忍不住在心裡責怪起了林安萱:林安萱啊林安萱,你怎麼這麼傻呢?爲了一個我這個該死的混蛋而如此對待自己……
我忍着極度的憂傷又打開了下一頁,上面依然記載着林安萱的心思:
其實,這段日子很平靜,除了我還是會想他,這根本無法控制。一擡頭,他就在那兒,還是笑得那樣孩子氣,眨着眼呼喚我,我笑着看着他,彷彿他就在那兒,只是,我已經慢慢學着不再把手伸向他。
抽屜裡,他送我的玫瑰花已經枯萎的地擺在那裡,我拼命剋制自己纔沒有發狠燒掉它,那是我和他有過曾經的唯一的見證了。我想忘記他,卻又真的害怕忘記他。過去的那半年美好的像是夢境,要是連這個見證也沒了,那就真的只是個夢了。我不要忘記他。或許,我還有該死的期待?期待和希望根本就是萬惡之源,它們一直在延長我的痛苦,卻沒能帶給我幸福。所以我該忘記他嗎?忘記那段燦爛的曾經?忘記我也曾不顧一切地愛過痛過恨過?如果說人的過去的經歷塑造了自己,那麼沒了這些回憶,我會是誰?早沒了眼淚,靈魂都碎裂了,眼淚算什麼?下雨了,可是,我的世界已經沒有了他。
擦了擦眼淚,我堅決的翻開了日記本上林安萱最後一張紙,上面一共寫了兩篇日記。
我拿着右手擦了擦眼淚,突然,從日記本里掉出了一張摺疊好的信,我撿起來打開一看:
林凡:和你分手已經一個月了,這漫長的三十天,對我像是漫長的三十個世紀,每天是怎麼活過來的,自己都弄不清楚。上次,勉強壓抑了我所有的自尊,到港都大學去找你,可是你爲了不讓我找到你居然放棄了學業,這讓我痛徹心肺。本來,我已經沒有勇氣再給你寫信了;但是,想你、愛你的心情戰勝了一切,我還是提筆了。林凡,千言萬語,我只想對你說一句話:我愛你,全心全意的愛着你!如果愛與恨之間的距離如此之短,我祈求這封信,能使你從恨的領域再跨回來吧。如果你心裡還有我,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個星期六晚上的七點,我會在家裡等你。
這是一封沒有遞出去的信,或者說,根本就找不到我人。那時候,我已經進入了斧頭幫基地跟在無名氏的後面訓練着林安萱哪裡能找得到我!如果我收到了這封信,林安萱今天也就不會躺在醫院的急診室內了!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又抽了自己兩個大耳光!
思量了很久,還是翻開了林安萱的下一頁日記,也是最後寫的一篇日記:
哥哥看着我的心疼眼神讓我好心碎和自責,雖然我已經努力做出無所謂和不受傷的姿態。可是我怎麼可能瞞住哥哥?頂多只是把和他細訴這件事情的時間推後罷了。可是我真的不願告訴哥哥這一切,我不知從何說起。
從我恨透了爸爸離開了我們開始嗎?從我百爪撓心似的想爲媽媽的死報仇開始嗎?我沒法兒和哥哥講這個故事。哥哥,原諒我……我從來就沒能理出個頭緒。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是初次見面他不小心開車撞到了我再對我施與援手時?是爲哥哥打抱不平的解決了那些找哥哥麻煩的混混開始時?是在蓮花湖看落日時?
我不能確定當初是爲了報復而說服自己愛上他,還是根本早就傾倒在他的魅力裡了。就算我是爲了報復而愛他,我也真的愛上他了,何況,也許“爲了報復”只是我自己害怕承認愛他而給自己的催眠罷了。可是,他怎麼就不懂?
我想把這本日記本帶給他,求他好好看完。我瞭解他,他看完了就會明白,就會飛奔到我的身旁。我每天都在家裡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環顧四周生怕錯過他的身影,可是他始終沒有出現。哥哥一次一次陪我說話,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我的表情,謹慎地措辭的問我怎麼了,害怕我再一次崩潰。這個世界上好歹還是有愛着我的哥哥,我該高興不是嗎?我不想因爲他而連累了我的哥哥,哥哥每天奔波忙碌爲了我的生活,我不能再給他增加負擔,我要毀了那本日記,燒了,然後一切就沒了。可哥哥卻伸手去搶,想將日記本救出來,我卻並沒有制止,我笑了。很滑稽不是麼?我心裡竟然還奢求他爲了日記本後面的幾個字再次回到我身邊?我竟然把我最親愛的哥哥折騰得瘦了這麼一大圈。我不想再這樣了,將來他和誰在一起,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與我那麼無關了,就這樣,記得曾經的美好,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安慰吧。從此以後,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一個人哭,一個人笑,不再打擾別人,包括他。
當我看到了這裡,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傳向了我的大腦神經末梢,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也不知道這種痛究竟是有多痛。我緊緊地抓住了左心房的部位一頭朝着地面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