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泳池旁的草坡上,下午,陽光正好。
好仁霎地回神,末了,對蔣偉惠扯了扯嘴角。
昨天到現在爲止,老爺子再沒審過他。
算過關了麼?
這一趟白跑了,沒有能找到家人,但是,後來文易對他說了那樣的話。
好仁思緒很亂,心事重重地戳着眼前的冰飲,以至於蔣偉惠很擔心地看着他。
“沒在想什麼。”好仁看她這般,牽強一笑,蔣偉惠看在眼裡,眉頭蹙得更緊。
“不能說嗎?”
好仁聞言微怔,末了,他擡眸,搖搖頭:“不是的。”
“其實你是怎麼想的?”蔣偉惠放下手中的熱茶,擔憂:“關於放棄繼承權的事。”
“我聽說,你因爲急着去什麼地方,所以才衝動開的口
。”蔣偉惠覺得這一切有些不可思議:“是誰,讓你這麼急着去見他?”
好仁一愣。
看得出來嗎?
好仁慌張了,又搖搖頭:“沒有人……”
蔣偉惠嘆了一口氣。
“你知道嗎?你小的時候被父親領回家,大家發現,你有很多習慣和小動作都不約而同地與父親非常相似。大家都說,這便是血緣的微妙之處。父親很開心,因此對你格外疼愛,但是,我無意中發現,你的一些喜好其實是爲了討好父親故意假裝的。那時候,我看你年紀小小竟如此心機,非常反感,可後來,我才明白,那些都只是你在尋找認同的一種努力。”
“你做過乞丐,母親早逝,回到這個陌生的大家族裡,大哥不喜歡你,其他人看不起你,你沒有親生母親的庇護,也沒有人能爲你爭取你應得的東西,你對這個家沒有絲毫的歸屬感,爲了讓自己在這裡能夠好好待下去,你用你的小聰明,極力地爭取父親的關注。”
“你很看重你作爲這個家一份子的地位和資格,總是希望大家能夠肯定,你與父親是多麼地相像,總想去證明,你是蔣家的兒子,身上流的是蔣家的血,有着和我們一樣的權利。如果不是有什麼非舍不可的理由,你又怎麼會把你在這個家族中捍衛已久的乖乖奉上,還是說……”
蔣偉惠有些遲疑,末了,問好仁:“……你根本就沒有打算奉上?”
好仁一愣。
眼睛睜得老大,末了,眨巴眨巴,好仁有些驚詫的,是連蔣偉惠都覺得他設計了老爺子。
“我……”
好仁既覺得冤屈又無措。
千言萬語,也解釋不來這次的事情。
現在已經發生了,纔來說什麼靈魂出竅,說什麼借屍還魂,都只會讓人覺得是找藉口開脫,蒼白無力。
好仁嘴巴張了又合,開了又合,看蔣偉惠等着自己,心緒萬千,最後所有想說的,他都嚥了下去。
“相信我……”好仁低頭又擡頭,考慮再三,最後艱難開口,搖了搖頭,解釋:“我……”
“哇!”
好仁突然被人嚇了一跳。
心惶回頭,好仁一看是文彥,頓時沒了好氣。
“不許胡鬧!”
阿捷的事好仁還沒跟他算賬呢。
也不知道阿捷是吃錯了藥還是被這小子灌了傻子湯,竟然還真的乖乖謝了十萬個對不起郵給他。
好仁沒好氣瞥他,文彥看着,不滿吐吐舌頭,末了,突然一把,跨坐到好仁懷裡了。
“誒,你怎麼這樣啊?”
文彥這一坐,好仁措手不及。
蔣偉惠看好仁差點狼狽後倒,又好氣又好笑
。
這文彥是從泳池裡爬出來的,全身溼溜溜的。
這一坐,純粹惡整,還努力蹭蹭,把好仁的褲子襯衫都弄溼了。
蔣偉惠連斥責人的聲音都這麼溫柔,自然是沒什麼震懾力。
文彥兩手巴上好仁的臉龐,皺鼻子假裝生氣,對着好仁:“六叔是壞蛋,說過要帶我去過生日的,說話不算數!”
“我沒……”好仁氣惱想辯,但想,不知道以前那個好仁有沒有承諾過,頓時有些無語了。
“還提?”蔣偉惠說:“你去問問你爸,你這生日籌備,爲你花了多少錢?”
“那又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文彥臉嘟圓了。
一雙明亮的眼睛瞪着好仁。
好仁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問:“那你想要什麼?”
文彥一聽,來精神了。
可以嗎?
他馬上湊近好仁:“你……”
“這麼好聊啊?”
好仁來不及聽,文彥來不及講,被打斷了。
好仁轉臉看向了突然出現的文易。
文易打量着他們,眉頭蹙得老緊。
好仁知道他這表情意味着什麼。
好仁直覺想把文彥推開去,無奈,連文彥手臂都掰不開。
文易看他們在那你來我去地,更不滿了。
心裡隱隱起了火,文易對文彥:“起來。”
文彥壓根沒有理他,還在嘻嘻哈哈地和好仁較勁呢,文易看着,心裡越發地火大,又叫:“起來!”
文彥微微一怔,轉臉擡眸看他了。
文彥有些莫名。
但是,他整個人還賴在好仁懷裡,還越抱越緊,左蹭右蹭坐穩了。
文易看着,心火直冒。
見他竟還對自己挑釁一笑,更是火冒三丈。
文易突然猛地把他鉗扯開去。
文彥一個不備,被拖得一大踉蹌。
仁和蔣偉惠都被嚇到,一下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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